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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随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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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梁以微还是选择留下来吃饭,只是盒里有她不爱的西兰花,在她一颗颗挑出来时谢心竹凑过来,“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嗯,有苦味。”
“我也觉得,长的也不好看。”说着谢心竹“不经意”把筷子的西兰花甩了出去。
谢竹隅早已习惯,不爱吃这东西是天生的,他改变不了就帮她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西兰花又碎有多,谢心竹挑的不耐烦了就直接抢了谢竹隅的。
蔬菜他总是吃的很快,也吃的很干净,等吃完梁以微没多留。
厨房里难得有几分温馨,谢心竹把他洗好的碟子放进碗柜。
“哥哥,你第一次同意除了周礼麒以外的人对你的邀约呢。”
“是你先拿的报告单。”
谢心竹把头发挽到耳后,能看清碗碟位置后才收手,“可是妈妈并没有好转,应该说越来越差了吧。”
水声停了,他问,“多差。”
谢心竹只是伸手,“还有吗?”
“今天人不多。”
三个碗碟洗不了多久,女孩点了点头,去客厅看电视。
谢竹隅很难得没有回房间,反而靠近了她,游戏声显得喧嚣,角色一次又一次的死去,在谢心竹要放弃时谢竹隅握住了她的手,“跟着我。”
然后就这么一点点教她,因而看见了少女脖颈上的一抹血痕。
“在哪伤的?”
“去探病,没事,她现在允许我抱她了哦。”她语气有几分得意。
“诶,哥哥我角色要死啦!快快快别愣神。”
谢竹隅才回神,眼眸一垂,轻轻动了下手。
最后一个怪杀了。
她们赢了。
那时候他才问出一句,“爸爸有说什么时候能去看她吗?”
“随…”,谢心竹搞懂了主语,而后摇头,“没说。”
两人都默不作声,谢竹隅安静的离开了,躺在床上,刚要阖眼就听见了手机振动。
很响,估计是谢心竹拿他手机的时候把静音给关了。
他调低亮度,看清了那条消息。
W:我是梁以微,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加我,今天打扰到你了万分抱歉。
…?
谢竹隅没回复,退出时聊天界面的转账内容逃也逃不开——是被爆抄袭时所赔付的违约金。
数字鲜明,连恶言也是。
先前赏识他的人变成了:“没天赋没才能就别碰音乐圈子。”
“不是我说,set,我们的合作当时敲定好的,出这种事光给钱能弥补什么,麻烦您给个解释。”
“真是够了!亏我喜欢你那么久,你知不知道我应聘这个岗位就是因为能有机会和您接触,结果呢?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
让谢竹隅印象最深的一条来自于他根本没聊过的合作商。
黑体字如此清晰。
“听说你亲生父亲在监狱?多半是因为偷盗吧,不然怎么能生出你这种货色。”
那是第一次,谢竹隅回复合作伙伴无关工作的事。
“我不是他!”他的吼声庞大,充斥在整个房间连手机的碎裂声都被掩盖。
周礼麒不清楚他受了什么刺激,把摔的粉碎的手机拿出了房间。
回来时,冷静的告诉他,“竹隅,这种事很快就会过去的,舆论我会找人压。”
那时的状态像从冰寒的海水捞出,他被吸走了所有热量,无能为力挽留。
谢竹隅想开口,嗓子却哑的发疼,他才想起来,这些天自己把音乐室的所有东西砸了,嘶吼崩溃的无数遍。
十八岁的少年不懂,明明自己如此呕心沥血为什么就因为自己不开口,什么都要放弃。
周礼麒对上了一双很沉的眼,“滚出去。”
他行尸走肉的回房,谢心竹鼓励他哭出来,但她不知道。
哥哥实在太累了,累的流泪也没有力气,睁开眼便是铺天盖地的恶评,污蔑,所有的曲目在那一刻居然都成为了别人之物。
周礼麒再见他是几个月后,谢竹隅的状态好些了,只是比之前更加沉默,也比之前更加刻薄。
他和周礼麒说,“我退圈。”
周礼麒立刻把手机甩还回去,谢竹隅看着那满屏的谩骂居然有点麻木。
“那我自己说。”
“你知不知道一旦这么说了你就真的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了?!”
周礼麒扯住他手腕,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太瘦了,只有皮与骨。
“我吃不下。”谢竹隅没力气抽手,“滚开。”
“你的手机我先帮你收着,最近我搬过来住,守着你。”
周礼麒说到做到,他几乎放弃了自己全部的社交,只为陪伴谢竹隅,谢竹隅不感动,甚至恶言相对,直到周礼麒也受不了,给了他一拳,“你TM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谢竹隅也冒起了无名火,这段时间的压抑无处宣泄,两人就这么在客厅中扭打。
谢竹隅的嘴角疼到无法说话,周礼麒将他压在地板,手肘抵住锁骨,他没法动只能偏开视线。
“我告诉你为什么当时我那么鼓励你做这一行,因为我看出你喜欢,你感兴趣,你在这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谢竹隅,现在你告诉我,你是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放弃你真正喜欢的吗?!”
“…。”
“你看我烦我看你也是,明天我就搬走。”周礼麒起身,负气道,“要不要放弃都随便你。”
轮子滑过地面,钥匙被放回了原处,冷静后周礼麒想留下,但他更清楚,谢竹隅得靠自己站起来。
“放弃就杀了你。”
那一夜他在地板上睡着了,月光照射着他的眼皮所有的失意无所遁形。
谢竹隅把微信卸载了,他弄了分身重要的人都在那。
*
梁以微等到了另一个人的消息,是周礼麒的。
两人在很早以前就加上了好友,一句话未曾说过,只有今天。
tonight:“不管你出于什么心思邀约他,都给你句忠告。”
tonight:“受不了的脾气别硬受。”
那个人的冷漠,孤僻显而易见,你无法跟一个这样的另类打交道。
谢竹隅他,活该孤单。
tonight:“看你长的漂亮才说,要来吗,我等你。”
W:“不熟。”
周礼麒从不硬来,说到底这种女生他见过太多,谢竹隅身边也从来不缺,看中才华,看中家境,看中容貌。
正是因为这些女人们才趋之若鹜,梁以微也不过其中一员。
他是这么想的,否则谁会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邀约一个被社会唾弃,性格有缺陷的人出门。
“以微,过来帮我搬下东西。”
梁以微应了声,看见那么大的包裹不禁道,“这么大啊。”
“都是给孤儿院的大家的,我这几年忙着打工一次也没回去。”
梁以微帮着搭了把手,等放好时羽忙不迭地的对着货物。
“你说要做的事情做成了没?”
“成了。”
“那看来我上的香还是有用的。”
全部核对完,梁以微问她,“怎么拿过去,太多了。”
“我给你叫跑腿,多叫几个,小费多给点。”
时羽是个很看重钱的人,高中毕业后她就开始打工赚钱,谁也没靠过,眼下宁愿花钱也不愿意自己回去一趟。
梁以微垂眼看着满地东西,“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愧对院长。”
“是啊,我一直也没你聪明,又皮,所以一直没被领养,阿妈养我到那么大又供我读书,但是最后我还是落榜了,怎么好意思见她。”
时羽的脸上难得出现落寞,其实她打心眼里很羡慕梁以微,父母有钱,衣食不缺,现在也考上了一所好大学。
“以微,你以后的人生应该会一帆风顺吧。”
梁以微想到了梁母给她的安排,嗯了声。
“这些养生品你先给她拿过去,别说是我买的,到时候她知道我过得没那么好又要担心我好久。”
那些东西又多又重,谢竹隅看着她憋的脸都红了也没舍得放下。
“喂猪去?”
梁以微艰难的摇头,指了指面前的公交车,这里离孤儿院有段距离,公交能直达。
梁以微迈开步子,又小又碎生怕东西掉了,后面的人有些等不及的推搡,她身子本就单薄这么一弄狠狠摔了个跟头。
东西散了一地,她只好一边道歉一边快点捡起来。
汗水从她的下巴滑落,拼命捡东西的身影,周围人不小心踩到的无措都落在谢竹隅眼中。
他俯下身,一言不发的把东西全都收走,连同梁以微捡好放到怀里的。
“不会求助吗?”
“…。”她小声反驳,“求助了你也不答应。”
谢竹隅斜过眼,“那我现在是在帮猪?”
“同类相帮是应该的。”
“……。”
谢竹隅昨天没有睡好,又是一整夜的噩梦,他靠着玻璃窗,问道,“你睡得怎么样。”
“啊?”
没等她反应,谢竹隅就道,“算了你这种不择手段的人能有什么心事。”
“你有心事?”
这下她倒是转的很快。
不过谢竹隅也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了,他闭上眼,想假寐,却发现今天的公交意外的安静,所有人都在三十六度的天气中屈服,没力气说话。
车内空调开的很舒服,出乎意料的谢竹隅睡着了。
梁以微小心往他那看,发现他的眼睑下方的确有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