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里的转身》宁疏月

11、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荣幸

　　沈晚欣是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傍晚，主动叫住顾子谦的。那时他刚把热好的牛奶放进她桌洞，正低头抚平包装上的褶皱，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顾子谦。”他猛地回头，看见沈晚欣站在走廊尽头，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略显宽松的毛衣——她最近瘦得太明显，连最合身的衣服都空了一截。
　　雨丝被风卷进走廊，落在她发梢，沾成细小的水珠。顾子谦下意识想递伞，手伸到一半又顿住，怕惊扰了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怎么没打伞？”他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像怕碰碎什么。沈晚欣没回答，只是慢慢走近，目光落在他手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牛奶盒上——是她以前爱喝的草莓味，保质期印在侧面，他总挑最新鲜的日期买。“顾子谦，”她停在他面前，指尖轻轻攥着毛衣袖口，“我们……试试吧。”
　　顾子谦愣住了，手里的牛奶盒差点滑落在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沈晚欣微微泛红的眼眶，才颤抖着开口：“你……说什么？”“我说，我们在一起。”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像以前一样。”
　　那天的雨没停，顾子谦却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他笨拙地把伞撑在她头顶，大半伞面都倾向她那边，自己的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沈晚欣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指尖，忽然想起医院里医生说的“最多还有半年”，心口像被细针扎着，疼得发闷。
　　他们开始像普通情侣一样相处。顾子谦每天会提前在出租屋楼下等她，手里拎着温热的早餐和保温杯——里面是他查了很久的养生粥，他总说“你最近太瘦，得补补”，却没发现她喝两口就会悄悄放下，胃里的绞痛让她没法吃下更多。
　　周末他会拉着她去公园散步，指着湖边的柳树说“等春天发芽了会更好看”，会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暖着，絮絮叨叨讲班里的趣事。沈晚欣总是笑着听，偶尔靠在他肩膀上，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却在倒数着剩下的时光。
　　有次顾子谦翻她书包，想帮她整理错题本，无意间摸到了抽屉深处的检查单。沈晚欣吓得心脏骤停，猛地抢过书包抱在怀里，脸色瞬间苍白：“别碰我的东西。”顾子谦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触到了她的底线，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没看见，沈晚欣背对着他时，眼泪已经掉在了书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那天晚上，沈晚欣坐在窗边，看着顾子谦发来的消息——“明天带你去吃你爱吃的那家甜品店”，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才缓缓敲下“好”。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她想起自己决定和他在一起时的想法：就算时间不多，也要给他留一段像样的回忆，至少让他以后想起她时，不是只有流言和冷漠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