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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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狂风撕扯着废弃避难所残破的外壳，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这是一场无人见证的战争——一群原本并非为战斗而生的机器人，正为了守护两个人类幼崽，在绝望中与汹涌的变异种洪流展开殊死搏杀。
时间来到午夜，变异种在黑暗滋养下越发狂暴。
激烈的战斗声仿佛血腥的号角，把更多的可怖的存在从四面八方吸引过来。
如果盘旋在上空，从高空俯瞰，能看到不寒而栗的景象——无数扭曲的黑点正慢慢涌上大地，从那些废墟里隐藏的角落和裂缝里渗出来，如同被污染的黑色潮水般疯狂涌向这片最后的孤岛。
有巴掌大小、甲壳油亮的变异虫；有小山般庞大的巨兽；还有盘旋在天空中的畸形飞鸟……面目可怖的怪物们像发了疯的野牛群奔腾而至。
狂风肆虐，嚎叫声充斥山涧。
面对这可怕的末日场景，机器人却不知畏惧，沉默而决绝地向前推进。
它们不是战斗机器人，没有精良的武器，只能用原始的火焰喷射管、小小的工作锤、随手捡起的石块，甚至——它们自己的身躯。
“滋——”
一个机器人朝着如巨蟒一般的变异藤蔓喷射出粘稠的机油，紧随其后的焊工机器人立刻射出一道幽蓝色的电弧光。
“轰”的一声，火焰瞬间腾起，干枯的枝叶成了最好的助燃材料，汹涌的火光立刻疯狂地涌向变异藤。下一秒，那些像蛇一样可怕的藤条立刻烧得蜷缩翻滚，发出焦糊的恶臭。
然而，更多的同伴却被数量众多的异种抓住，残忍掰断它们的金属肢体，将它们肢解。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
被抓住的小机器人金属躯体上红光骤亮，冰冷平板的电子音在喧嚣中异常清晰：“警告！核心超载……同归于尽协议启动！”
还不等异种们反应怎么回事，下一刻，炽烈的火球刹那吞噬了机器人与撕扯它的怪物。在机器人自毁的瞬间制造出的冲击波威力极大，立刻掀翻了一小片虫潮。
空气中到处溢满着腥臭和烧焦的味道，还有死亡的气息。
尸体与破碎的金属零件如雨点般坠落，层层堆叠，迅速垒起一座座怪诞而悲壮的尸山。
但变异种的数量丝毫不见减少，上空盘旋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嚎叫声。它们嘶吼着，源源不断地从穹顶新裂开的缝隙中涌入。
机器人们像最笨拙的工蚁，奋力攀爬，想用自己娇小的金属身躯去堵住那些裂口。然而徒劳无功，裂口始终不见少。每一次变异巨兽的撞击，都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闷响，以及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而在令人不寒而栗的重锤声中，穹顶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穹顶上那些细小的裂口，不停发出咔嚓的声响，在一次次撞击的震动中，朝四周蛛网一般延伸、漫延。
“嗡——”
又一群变异飞虫如乌云般腾空，紧接着又狠狠砸落，撞击声密集如骤雨一般。
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饱含的怪物嘶吼中，早已不堪重负的穹顶，轰然崩塌！
如同陨星坠入大气层，无数巨大的强化玻璃碎片裹挟着断裂的金属框架，呼啸着从天而降。
“呯呯呯！”昏暗的半空中炸开一连串刺目的火花，躲闪不及的飞行机器人被锋利的玻璃砸个正着，它们没有丝毫犹豫，在砸中的瞬间便立刻引爆了体内的能量源。
那些紧跟其后追逐、或钻进山涧的异种瞬间被炸得血肉横飞。可下一秒，却出现了一场可怕酸雨，无差别腐蚀所有东西。
混乱的自爆阻止了争先恐后涌入的怪物，腥臭的血雾逐渐弥漫开来，异种腐蚀性□□却四处喷溅，火焰所到之处点燃一切，机器人军团摇摇欲坠，战斗变得更加难分敌我。
一股裹挟着玻璃碎屑的强劲气流席卷而下，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声。
寂染猛然抬头，强光灯刺得他眯起眼——一块巨大的、边缘闪烁着寒光的玻璃，连接着扭曲的金属骨架，正直直朝着他的头顶砸落！
巨大的黑色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心脏呯呯狂跳，全身一阵发麻，但寂染根本躲不开。他正奋力挥舞着削尖的木棍，狠狠砸向一只试图爬上轮椅的硬壳甲虫。
“咔嚓！”
甲壳碎裂，腥臭的汁液四处飞溅。
与此同时，正在下落的玻璃已经要贴着寂染后脑勺，就要削下来！
“豆芽菜！闪开！”
熟悉的、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响起。
寂染沁着一头冷汗应声偏头，在玻璃和脖子前空出一小段空隙，两股水柱紧随着射向玻璃。
变形机器人不知何时已调整好角度，双臂弹出的小水枪精准地射出两道强劲水柱，冲向急速下坠的玻璃。
玻璃下落的趋势因此微微一滞，这只争取仅仅两三秒的时间，但已经足够寂染反应。
寂染几乎是本能地将操纵杆狠狠前推到底，轮椅“滋”一下，猛地向前窜出。
“嗤啦——”
锋利的玻璃边缘紧贴着他的后脑勺擦过，削断了几缕飞扬的黑发。最终“轰隆”一声巨响，狠狠砸在他刚才位置的金属扶手上，瞬间四分五裂，碎成无数闪烁的碎片，覆盖在了下方密密麻麻、堆积如山的虫尸上。
“谢了！”寂染甚至来不及喘息，快速一点头。
变形机器人哔哔两声，已灵巧地转向，水枪“滋滋”地扫射向空中袭来的飞虫，精准地打湿了它们薄如蝉翼的膜翅。
失去平衡的飞虫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歪斜着坠落，紧接着便被寂染的木棍，或其他机器人的武器砸个稀巴烂。
战场刹那间陷入一种诡异的默契——
没有人类的说话声，一切都安静极了。
只有武器破风的呼啸、金属撞击的乒乓声、小型爆炸引起的轰鸣，以及寂染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
如果有人知道，就知道这是一场多么沉默，又力竭的战斗。
到了后面，寂染甚至没有了恐惧感，只是咬着牙麻木地挥舞着手臂。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手臂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虎口也被木棍震动到麻木而撕裂开小小的口子。以至于他每一次挥动都牵扯着伤口，能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但他没有停，更没有想过独自逃离。
机器人们紧紧围绕在他四周，这些冰冷的无机物，像是温暖的实体，不停用残破的金属身体，给他筑造了一个异常结实的堤坝。每一次险象环生的危机时刻，总有锈迹斑斑的“手”帮他脱离危险。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而他也在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用变形的木棍，救下差点被腐蚀的机器人战友。
然而，怪物仿佛无穷无尽，它们源源不断，越来越多，压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
“嗡——！！！”
突然，
一道高频的振翅声毫无征兆地在头顶响起！
寂染正全神贯注，将木棍狠狠刺向一只与清扫机器人缠斗的变异壁虎的眼窝。在噗嗤声后，腥臭的液体喷溅，他警惕着酸液。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光线却骤然一暗！
在强光的照射下，地面赫然出现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影，将寂染小小的身影笼罩在了里面。
但寂染的动作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声惨叫下，木头削尖的前端，从壁虎的脑袋穿过，而他也猛地仰起头，看向盖住灯光的巨影……
接着，他浑身冰凉。
那只满怀恶意的蜂后，正用森冷而巨大的复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它一心想复仇，血色染上眼底，要将眼前这个人类大卸八块！
没有丝毫停顿，它发出一声饱含杀意的嘶鸣，用镰刀般锋利的前肢猛地破空朝寂染削去！
利风袭来，速度太快！
寂染根本躲闪不开！
他的心脏呯呯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膛。
就在这恐怖的阴影降临的瞬间——
“滋——哒哒哒哒哒哒！”
四面八方突然响起金属足肢敲击地面的声响，密集而急促。
散布周围的机器人一拥而上，仿佛被激怒的蚁群，密密麻麻，以惊人的速度同时扑向庞大的蜂后。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蜂后措手不及，就见那些形态各异的小机器人，飞快涌上去。
它们像吸附在巨鲸身上的藤壶，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蜂后臃肿肥硕的身躯，连它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复眼，都逐渐被覆盖。
“吼——！！！”
蜂后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痛苦嘶吼。
它疯狂地甩动身躯，试图将这些恼人的铁疙瘩甩下去。它不停拍打满溢腥臭的翅膀，用口器上的巨钳凶狠地咬向袭上来的机器人。
但相比于它庞大而略显笨拙的身躯，机器人灵活得像跳蚤一般。
一台小巧的维修机器人敏捷地躲过巨钳的撕咬，利用同伴制造的混乱，猛地跃上蜂后头顶，举起尖锐的螺丝刀，对准它复眼边缘相对脆弱的连接处，狠狠地戳了下去！
“噗呲！”腥臭浑浊的脓液猛地喷涌而出！
一击即中，机器人见好就收，赶紧哒哒哒爬到蜂后抓不到的脑后。
“吼——！！！”
蜂后立刻发出痛苦的嘶吼，全身剧烈痉挛，被戳破的复眼迅速黯淡下去。
然而，剩余的眼睛里，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恨意与疯狂却丝毫未减，依旧死死钉在寂染身上，甚至变得更浓烈了。
空气变得粘稠，蕴含着各种情绪。
怨恨，癫狂，偏执，扭曲，杀意。
寂染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恶寒从脊椎直冲天灵盖，却没有退缩，他死死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将满是毛刺的木棍尖端竖起，对准了蜂后那肥大笨重的肚子。
蜂后似乎瞬间明白了这个渺小人类的意图，它彻底癫狂了，发出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音调不断拔高的嚎叫声。
就在这时，恐怖的黑云从天空降下。
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翻滚沸腾的黑色幕布遮盖——一群变异蚂蜂群，收到了蜂后的召唤，铺天盖地急援了过来！
它们仿佛一架架小小的战斗机，黑压压地向下俯冲，嗡鸣声此时连成一片，它们朝着寂染的脸，撅起尾刺疾驰袭来！
最凶悍的一只先锋，撅着闪烁着寒光、足有手指长的尖锐尾刺，迅速冲破机器人的屏障，距离寂染的面门，仅剩一臂之遥！
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中，那尖锐的毒针，在寂染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
“快往后退！”寂染脑中一片空白，慌乱中握紧摇杆，一拉到底，轮椅立刻颠簸后退！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冷不丁“咔哒！”一声闷响，轮椅的后轮竟不偏不倚，重重地陷进了之前被虫尸砸出的一个小坑里，瞬间动弹不得。
而那只紧追不放的蚂蜂，已然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嗡鸣声，扑至身前！
冷汗瞬间浸透了寂染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哒哒哒声突然从远处狂奔而来，而眼角余光数条黑影闪过。
寂染讶异地一垂眸，看到几只机器人正偷偷地、快速地爬到他身边。
然后，在寂染瞳孔放大的瞬间——
“滚开！下流的东西！”
冰冷平板的机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音调倏地响起，是变形机器人。它一跃而起，犹如刚出膛的炮弹，从寂染右侧的阴影中猛地窜出，一头就把撅着尾针的蚂蜂狠狠撞到了一边！
“砰！”蚂蜂被撞得歪七八钮。
等候在旁的清扫机器人“嗖”的一下进追过来，它高高举起手臂上的旋转拖布头——
“啪叽！”
一声令人极度舒适的闷响，那只凶悍的蚂蜂被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地上！
紧接着，清扫机器人毫不留情地开动马达，滋滋作响声中，拖布头狠狠碾过蚂蜂肥硕的腹部——
“噗嗤！”
下一秒，那只凶恶的虫子如同一个被踩爆的气球，瞬间炸裂开来，飞溅的腐蚀性液体却大部分被旋转的拖布头接住。
在清扫机器人迅速弹出旧拖把头、换上备用的瞬间，变形机器人已一个灵巧的跳跃，“站”在了寂染两腿之间的轮椅踏板上，高高举起两个金属手臂。
它双臂“嗖”地弹出那对熟悉的小水枪，同时，刺耳尖锐的警报声“嘀呜嘀呜”地响彻战场！
红色的激光瞄准点在黑压压俯冲的蜂群中疯狂扫射。
“目标锁定！无敌喷射！”变形机器人发出了指令。
寂染张了张嘴，他想说，异种实在太多了，那点小水注根本没用。
然而——
“咻！咻！”两道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水柱，笔直地喷了出去！
汽油？！
寂染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他猛地低头看向轮椅下方——只见一群圆滚滚的黑色小球机器人，正吭哧吭哧地扛着比它们自身大了好几倍的汽油罐，围拢在了他的轮子周围。
焊工机器人则稳稳地站在它们身后，调整着焊枪的喷口。
当那两道黑色的汽油柱成功地在蜂群中泼洒开一片油污的瞬间——
焊工机器人的焊枪，喷出了炽蓝的火焰！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响彻整个夜空！
一道巨大的、翻滚咆哮的红色火龙冲天而起，被点燃的变异蚂蜂瞬间变成了无数颗凄厉哀嚎的火球。它们带着火，痛苦地在空中翻滚、哀嚎、横冲直撞，再带着熊熊烈焰如同雨点纷纷坠落。空气中充满了烧焦虫壳的噼啪声，还有令人牙酸的“唧唧”惨叫。
而那只被机器人死死缠住、覆盖了厚厚一层涌动黑影的蜂后，如同被爆破的摩天大楼，在火光中发出绝望的悲鸣，轰然倒塌——
无数机器人如同闻到血味腥气的食人鱼，紧随着它坠落的身躯扑下，用螺丝刀、用切割片、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尖锐部件，狠狠地凿进它相对柔软的关节和伤口！
此刻追来的寂染，心中再无一丝恐惧。
跳跃的火光映亮了他沾满汗水和污迹、却异常坚毅果决的侧脸。
巨虫在地上翻滚挣扎，带起阵阵腥臭难忍的气流。
他双手紧紧握住那根沾满粘液的木棍，高高举起，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蜂后那颗仍在怨毒转动、未被破坏的硕大复眼。
“结束吧！”他低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木棍狠狠刺下！
“噗呲——”
木棍尖端猛然刺入了那只巨大的复眼！
蜂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虫鸣的惨叫！
寂染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他脖颈青筋暴凸，双臂肌肉鼓起，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抵住眼窝的阻碍。
“呀——啊！”
他钻动着手里木棍，层层钻入，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贯穿了它的头颅。
“喀啦——噗嗤！”
坚硬的甲壳出现裂痕，木棍势如破竹地深深贯入，浑浊腥臭的脑液瞬间喷溅而出，混合着破碎的组织液，浇了寂染一身！
蜂后濒死的身体爆发出最后恐怖的力量，它高昂起残破的头颅，节肢疯狂地抓挠着地面，肥大的腹部如同巨锤般猛烈锤击着大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它仅剩的那只完好的复眼，依旧死死地、死死地凝视着寂染的位置，仿佛要将他烙印进脑海里最深处。
寂染毫不退让地迎上那怨毒的目光。火焰在他漆黑的眼眸中跳动，双手相互覆盖，紧紧按住在木棍顶端，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了上去，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向下压去！
“给我，下去！！！”
咔嚓一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木棍彻底贯穿了它的头颅，甚至穿透了下方的甲壳，扎进最下方的泥土里！
黑云般恐怖的阴影，终于在烈焰中被烧毁了。
那团散发着恶臭、巨大、翻滚挣扎的血肉，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最后，伴随着一声长长的、仿佛叹息般的嘶鸣，彻底归于死寂。
热浪在血腥的空气中翻滚。寂染脱力般地松开木棍，瘫在轮椅上剧烈地喘息，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下巴淌下。
火光勾勒出他疲惫却挺拔的轮廓。
机器人们如同退潮般，迅速而有序地从蜂后庞大的尸体上撤离。
就在这紧绷的弦似乎松开的刹那——
那具本已死透的蜂后尸体，尾部突然诡异地向上撅起！
“小心！”寂染瞳孔骤缩，下意识抬起手臂去挡！
“噗——”
一股透明、略带粘稠的水雾，从蜂后尾部猛地喷射而出，瞬间把寂染笼罩在了里面！
冰冷、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腐烂甜杏仁的古怪气味突然扑面而来。
寂染紧闭双眼，等待着预料中的剧痛袭来。
然而，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附着在皮肤和衣物上，身体并无异样。
没有腐蚀性，仅仅是一股散发着臭味的液体。
这……就是它最后的反击了吗？
蜂后庞大的身躯彻底不动了。
无数它燃烧的子孙，被火焰点燃，如同流星般坠落，这是它视网膜上留下了的最后印记。
恍惚间，火焰扭曲的光影中，似乎闪过一幕幕破碎的画面：
一只翅膀被烧焦、在硝烟中摇摇欲坠的小小雌蜂，它坏掉了翅膀，在空中飞得摇摇晃晃。
它拼尽最后力气，将自己隐藏在一条猎犬厚密的腹毛之中，被带进茂密的树林。
挣扎着爬出，脱开爪，小雌蜂落在地上，发现了一个隐藏在繁茂枝叶后、被人类精心照料的蜜蜂蜂巢。
小雌蜂运气很好，遇到了一群年轻而缺乏警惕的工蜂们。
它们被人类饲养，丧失了警惕心，不懂保护蜂巢，大多数都出去了，而剩下的不堪一击。
凭什么都是虫子，它们却被人类保护，而自己的族群却要面临灭顶之灾？
于是雌蜂把愤怒全部发泄在它们身上。在一番血腥的搏斗中，它嘶碎了蜂巢里的蜂后，并把它一点点吞下饱餐了一顿，理所当然地占领了这个温暖的巢穴，成了新的女王，开始了无休止的产卵。
女王的族群日益壮大，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的体型开始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巢穴再也容不下它日益膨胀的躯体。
蚂蜂女王不在乎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人类的灾难日和它们无关。在发现自己能轻易杀死人类后，它便带领族群占领了收费站里的一个小屋。
它遵循着蜂后最原始的本能，不停囤积食物，不停掠杀、不停产卵。
周围一大片地盘被它圈占了，它的蜂群也所向披靡，没有不长眼的异种敢靠近。
直到有一天，又有人类举着火焰出现了。
那象征着死亡的红色火焰再次出现，它的巢穴和族群再次被毁之一炬。
熟悉的愤怒在百年后再次苏醒，它愤怒地发出一声嚎叫，钻进树林，循着气味和痕迹，去寻找那两个人类的踪迹——
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蜂后无机制的复眼，在生命最后一缕气息彻底熄灭前，死死地钉在轮椅上那个少年身上。
火光跳跃，少年瘦弱的身影在它濒死的视觉中扭曲、变幻……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个举着火把、面容在烈焰后模糊不清的青年……两个身影渐渐重合。
它终于得到了百年前该有的宿命，变回了小小的雌蜂，终于陷入了永久的、冰冷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 6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