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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一个世界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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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望着兹伯恩的背影,所有的思绪都被抛诸脑后,他本能地追了上去,从身后抱住他。
他的双臂紧紧地环在兹伯恩的腰间,下巴抵在他肩上,一片片冰冷的雪花蹭在身上,顺着衣领滑落。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冷,反而觉得很暖,仿佛只要这样抱着兹伯恩,就能将他的心留下。
“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傅斯低声呢喃,“能不能让我抱抱你?就一会儿,好吗?”
兹伯恩没有拒绝的余地,他不想回答。
他不愿回头去看傅斯,却无法阻止回忆中的画面。
他想起傅斯跪在他面前安抚他的场景。
那个吻烙印般刻印在记忆里,本应是令他动容的,但在前元帅的记忆中,如此讽刺。
精神海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无法忘却,对于前元帅来说,记住那些记忆,只需要一眼,而忘掉它们,却要用尽他一生的力气。
游离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打破,傅斯捞起他的腰,把他扛在了肩上。
刹那间,天旋地转,强烈的失衡感袭来,兹伯恩的视野中只剩下雄虫的后背和不断后退的地面。
这个方向是通往地下室的。
雄虫终于装不下去了,他要被关回地下室了,说不定还会挨一顿更狠的毒打。
傅斯每走一步,兹伯恩的心便沉下一分,他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还是会感到恐惧。
地下室的地面早被清理过,血迹被擦去,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傅斯单手扛着前元帅,另一只手在墙上摸索着灯的开关,“啪”的一声轻响,明亮的灯光亮起,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将前元帅放下,地下室里除了一个冰冷的刑架,没有可以坐的位置,只能站着。
这是傅斯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间地下室。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压抑的气氛不比任何一间审讯室逊色。
他随手取下一根长鞭,握在手中。
兹伯恩心里清楚,此刻他应该跪下,这是规矩,也是生存之道。
傅斯曾对他说过,他不必下跪,那些哄骗无知雌虫的甜言蜜语,他一个字也不信,但他内心有着强烈的抗拒,不愿屈服。
他明白忤逆雄主的后果,但那又如何?
兹伯恩挺直了脊梁,直面眼前的恐惧。
鞭子并没有如他预期般落下,傅斯反而将鞭柄递向他,语出惊虫:“打回来,把我之前对你的那些伤害,都还给我。”
雌虫怎么敢对雄虫动手?难道是生怕不被雄保会抓吗?兹伯恩后退一步,不去接那根鞭子:“您别开玩笑了。”
傅斯却很认真:“我没有开玩笑,你打回来吧,报复我,之前不是想杀我吗?”
杀过了,没成功,兹伯恩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
他开始摸不透雄虫的心思了,一场戏,做到这个地步,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雄虫吗?
在他的印象里,傅斯一直是暴躁易怒、面目可憎的家伙,可如今,他好似换了副模样,兹伯恩真想将这层伪装撕开。
兹伯恩迟疑道:“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心里暗自冷笑,不过是装傻充愣罢了。
雄虫爱表演,既然如此,那他便也陪他演下去。
傅斯眉心紧蹙:“我知道,不是打回来就能一笔勾销,我也没想抵消,我只是想让你把这口气发泄出来,别闷在心里。”
“看到你这样,我心疼得不行。”
他心疼前元帅,心疼前元帅的过去,心疼前元帅遭遇的不公,明明兹伯恩什么都没做错,却最终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听到他这句心疼,兹伯恩瞬间没了继续装傻的心思,为什么雄虫总能如此冠冕堂皇地说出令虫作呕的话呢。
他压抑着恨意,冷冷地反问:“您把我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过,鞭打算什么发泄?”
“好,这鞭子太轻了,换一个,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发泄?”傅斯把长鞭随手一扔,手心微微发凉,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兹伯恩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让您去死。”
傅斯不怒反笑:“我知道。”
他能清晰地看到兹伯恩对他的憎恨。
这样毫无掩饰的恨,比那些虚伪的恭敬与客套更让他舒坦,他不想让兹伯恩活得那么累。
“但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你就会被关进管教所,那你还怎么活下去?你得先让我把事情办完。
注射剂的解药还没研究出来,而且我承诺过,要让你看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到那时,哪怕你不杀我,我也会离开。”
他越说越闲散,眉骨上扬,那模样,仿佛是兹伯恩骂他把他骂得高兴了。
在兹伯恩看来,的确是如此。
是灯光营造出的错觉吗?傅斯的眼睛明亮,看着他的时候,那双眸里都像是藏着点点星光,叫兹伯恩溺死在这片温柔的星海里。
他想再嘲讽几句,什么解药,什么真相大白,全都是谎言,根本不可能实现。
可话还没出口,他就感觉面颊一阵灼热,脸上泛起绯色,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信息素也毫无征兆地外泄。
他的发情期到了。
军雌的发情期向来不稳定,不知何时会造访,所以他们都会随身携带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
傅斯才不会给他抑制剂,他给的,只有那些让他痛苦不堪的注射剂。
兹伯恩低声下气地哀求过,也曾绝望地磕头求饶,都没用的。
空气里多了股浓郁的玫瑰香,甜腻而魅惑。
傅斯微微皱眉抬手,兹伯恩下意识地往后缩,傅斯只是轻轻地将手覆上了他的脸颊,摸了摸温度:“脸怎么红了?是不是生病了?”
他并不知道军雌有发情期,这是虫族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以至于谁也没给他科普过。
傅斯只是单纯地觉得,兹伯恩的脸热得有些不寻常,误以为他是刚刚出去看雪时冻着了,“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发烧了?”
地下室没有电子壁炉,温度低得和室外没什么两样,傅斯攥住兹伯恩的手腕,把他拉到走廊。
“我没有生病,您把我关在地下室吧。”
兹伯恩试图挣脱雄虫的手,但发情期的本能并非他所能掌控,军雌会想多和雄主亲近,依偎在一起,汲取雄主的信息素。
他咬紧牙关,不愿意再去向傅斯乞求,那对他来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屈辱。
傅斯对前元帅的倔脾气见怪不怪:“生病了就得好好吃药,跟我回房间,你吃完药,我让你捅一刀。”
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他总得收拾,谁让原主是个渣虫。
兹伯恩紧咬着下唇,薄唇被压出苍白。
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本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开口会忍不住向雄虫乞求信息素,害怕自己会失去理智,主动贴上去。
傅斯看着兹伯恩的表情,以为他是不满意,“两刀,不能再多了,我明天还有事要出门。”
他揽过兹伯恩,抱着走上楼梯,好多天没这么抱了,以前总要使些力气,才能稳稳地托住对方。
可现在,他抱着兹伯恩,却感觉轻飘飘的。
兹伯恩的声音沙哑:“别碰我……离我远点。”
雄虫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几乎无法自持,嘴上抗拒着,身体却背叛了他的意志,双臂不由自主地搂住了雄虫的脖颈。
傅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想找系统问兹伯恩的情况,那个以补充能量为借口,不知藏在哪里呼呼大睡的懒懒,迟迟没有回应。
傅斯心中稍安,既然懒懒没醒,说明兹伯恩没有生命危险。
最近他和兹伯恩分房睡,各自占据一间客房,主卧的落地窗早换了新的,他们都没提要搬回去。
傅斯走向主卧,准备将兹伯恩放在床上,兹伯恩却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他揉了揉兹伯恩的头发,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先放开,我去给你倒杯水。”
前元帅轻轻用脑袋蹭了蹭他,傅斯的心瞬间软了,他不忍心把前元帅拉开,反而搂得更紧,顺势打开手腕上的光脑。
傅斯原本是想借机倒杯水,查一查兹伯恩到底怎么了,既然兹伯恩主动要他抱,那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他在星网搜索框敲下几个字:【军雌脸很热并释放信息素是为什么】
搜索的第一个结果是发情期,雌虫的正常生理现象,傅斯快速浏览着相关资料。
原来不是真心想靠近他,只是信息素在作祟。
他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不愿乘虫之危,轻抚上前元帅的发顶:“我去给你买抑制剂,好不好?”
兹伯恩的理智早已岌岌可危,自从被那可恶的注射剂侵蚀精神海后,他的发情期就变得紊乱而不可控。
烦躁不安,无法自控地想要索吻。
前元帅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颈部的青筋隐隐凸起。
他猛地抓起床头柜上摆放的玻璃杯,“咔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
鲜血,殷红的鲜血顺着兹伯恩的脸不断流出,那些锋利的碎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