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归》莫羡宇

5、暗流涌动

　　静谷的日子过得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柳缘每天喝药、养伤，偶尔帮邵易捣捣药草、打扫竹屋，日子单调却安稳。他背上的伤渐渐愈合，内伤也在邵易的针药调理下好了大半，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不再像刚穿越时那般苍白虚弱。

　　邵易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要么在竹屋里看书，要么就去山谷深处待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他总会准时给柳缘准备好三餐，虽然都是些简单的素食，却总能做得恰到好处。

　　柳缘渐渐摸清了他的性子，看着冷淡疏离，实则心细得很。他怕药苦，邵易第二天就会在药里加些蜜饯；他随口说一句竹床有点硬，当晚床褥下就多了层柔软的干草。

　　这些细微的照顾，像春日的细雨，悄无声息地落在柳缘心里，让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对这个神秘的男人，渐渐生出了一丝依赖。

　　“系统，羁绊值现在多少了？”这天下午，柳缘坐在潭边晒太阳，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在心里问道。

　　“当前羁绊值：15%。”系统机械地回答。

　　柳缘撇撇嘴。都住在一起快半个月了，才涨了10%？这进度也太慢了。他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整理药草的邵易，琢磨着怎么才能跟他多增进点感情。

　　“那个…邵师兄，”柳缘犹豫着开口，“我看你每天都在捣鼓这些药草，你很懂医术吗？”

　　邵易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略懂。”

　　“那你好厉害啊！”柳缘真心实意地赞叹道，“我连感冒都要吃好几天药才能好。”

　　邵易没接话，低头继续整理药草，只是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快得让柳缘以为是错觉。

　　“对了，邵师兄，”柳缘又凑过去一点，“你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啊？这里虽然好看，但是也太偏了吧。”

　　邵易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暗了暗：“有些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柳缘识趣地没再追问。他看得出来，邵易不想说的事，就算他问再多也没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鸟鸣声突然从山谷入口处传来。邵易脸色微变，猛地站起身，抬头望向谷口的方向。

　　“怎么了？”柳缘疑惑地问。

　　“有人来了。”邵易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说完，他身影一闪，就朝着谷口的方向掠去，速度快得让柳缘只看到一道玄色的残影。

　　柳缘心里咯噔一下。这处山谷这么隐蔽，怎么会有人来？是清风派的人吗？还是……

　　他忍不住站起身，想跟过去看看，却又想起邵易的叮嘱，只好按捺住好奇心，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谷口方向传来几声隐约的交谈声，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觉得气氛似乎有些紧张。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靠近，邵易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农户。

　　“邵先生。”中年男人对着邵易拱了拱手，语气恭敬。

　　邵易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身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先生的话，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邵易，“这是您要的东西。”

　　邵易接过油纸包，打开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谢先生。”中年男人又拱了拱手，深深地看了柳缘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然后转身离开了。

　　柳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邵师兄，那个人是谁啊？你让他办什么事了？”

　　邵易将油纸包收好，脸色恢复了平静：“一个信得过的人，让他帮我带些东西。”

　　柳缘还想再问，邵易却突然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你好像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柳缘心里一紧，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

　　邵易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柳缘点点头，没再说话。他看得出来，邵易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而这些秘密，很可能是危险的。

　　那天之后，邵易变得有些忙碌起来，经常早出晚归，有时甚至会彻夜不归。柳缘问他去了哪里，他也只是含糊地说有事，不多做解释。

　　柳缘心里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平静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这天晚上，邵易又是一夜未归。柳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惦记着他，索性爬起来，坐在门口等他。

　　夜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月光洒在潭面上，波光粼粼。柳缘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看着谷口的方向，心里祈祷着邵易能平安回来。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突然从谷口传来。柳缘心里一喜，以为是邵易回来了，刚想开口叫他，却看到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动作迅捷，一看就是练家子。

　　柳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躲到了竹屋的柱子后面。

　　那些黑影显然对山谷的地形很熟悉，径直朝着他们住的竹屋走来。柳缘屏住呼吸，看着他们越来越近，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邵易不在，他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被这些人发现了，肯定死定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影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不对劲，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另一个黑影也皱起了眉头：“不可能吧，我们的消息说邵易今天肯定不在。”

　　“小心点为好，那家伙可是个硬茬。”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竹屋走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柳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紧紧地贴着柱子，大气都不敢喘。他看着那些黑影越来越近，脑子里飞速地想着逃跑的办法，可这山谷就这么大，根本无处可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既然来了，何必偷偷摸摸的？”

　　黑影们脸色大变，猛地转身，就看到邵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玄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眼神冷得像冰。

　　“邵易！”为首的黑影厉声喝道，“你果然在这里！”

　　邵易没说话，只是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一股强大的气场瞬间弥漫开来。

　　“上！”为首的黑影低喝一声，率先朝着邵易扑了过去。其他黑影也纷纷拔出武器，围攻上来。

　　邵易的身影在月光下穿梭，动作快如闪电，玄色的衣袍如同暗夜中的鬼魅。他手中的长剑舞动起来，带着凌厉的剑气，每一招都直指要害，看得柳缘心惊胆战。

　　他这才知道，邵易不仅懂医术，武功竟然也这么高强！

　　只是邵易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是带伤在身。那些黑影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攻击得更加猛烈了。

　　“砰！”

　　邵易避开一个黑影的攻击，反手一剑刺穿了另一个黑影的肩膀，可就在这时，为首的那个黑影抓住机会，一掌拍在了邵易的后背。

　　邵易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邵师兄！”柳缘吓得失声喊道。

　　邵易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焦急：“别出来！”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又一个黑影的刀朝着他砍了过来。柳缘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越来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邵易猛地侧身避开，同时一剑刺穿了那个黑影的喉咙。鲜血喷溅出来，溅了邵易一身，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诡异的红。

　　剩下的黑影见势不妙，对视一眼，虚晃一招，转身就想跑。

　　“想走？”邵易低喝一声，忍着伤痛追了上去，长剑挥舞，剑气纵横，转眼间就将剩下的几个黑影全部击倒在地。

　　山谷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邵易粗重的喘息声和柳缘急促的心跳声。

　　柳缘慌忙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邵易：“邵师兄，你怎么样？你受伤了！”

　　邵易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他摆了摆手，刚想说什么，却猛地咳出一口血来，染红了柳缘的衣袖。

　　“邵师兄！”柳缘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撑住，我去拿药！”

　　他转身想跑回竹屋拿药，却被邵易一把拉住了。

　　“别去……”邵易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柳缘急得快哭了，“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拿药！”

　　他不顾邵易的阻拦，跑进竹屋翻找出之前邵易给他的那些药，又端来一盆清水，小心翼翼地帮邵易处理伤口。

　　看着邵易后背那片青紫的掌印，还有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柳缘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他一边笨拙地帮邵易包扎，一边忍不住问道：“那些人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邵易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他们是……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柳缘愣住了，“你怎么会得罪朝廷的人？”

　　邵易睁开眼睛，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有些事，我本不想让你卷进来……”

　　“可是我已经卷进来了！”柳缘打断他，“从你带我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跟你绑在一起了！邵师兄，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邵易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讲述起那段尘封的往事。

　　原来，邵易本是京城望族邵家的嫡长子，文武双全，深受皇帝器重。可三年前，邵家被人诬陷谋反，满门抄斩，只有邵易因为在外游历，侥幸逃过一劫，却也成了朝廷钦犯，被四处追杀。

　　他隐姓埋名，躲到了这清风派后山的静谷里，一边疗伤，一边暗中调查当年邵家被诬陷的真相。刚才那些人，就是朝廷派来追杀他的暗卫。

　　“对不起。”邵易看着柳缘，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把你牵扯进来，是我的错。等我伤好了，就送你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隐居，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

　　柳缘愣住了。他看着邵易苍白的脸，看着他眼神里的愧疚和疲惫，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想起了自己穿越过来后的种种遭遇，想起了邵易对他的照顾，想起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我不走。”柳缘看着邵易的眼睛，认真地说，“邵师兄，我不会走的。你帮了我那么多，现在你有难，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邵易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看着柳缘坚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独自承受着家破人亡的痛苦和被追杀的恐惧，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邵易还想说什么，却被柳缘打断了。

　　“没有可是！”柳缘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从今天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一起找出真相，为你家人报仇！”

　　邵易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好。”

　　那一刻，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柳缘看着邵易的眼睛，突然觉得，就算前路充满荆棘，只要能和这个人一起面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系统提示：与邵易羁绊值+30%，当前进度45%。”

　　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柳缘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上一股喜悦。没想到自己只是表了个态，竟然加了这么多羁绊值！

　　他抬头看向邵易，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脸颊不由得微微一红，慌忙低下头，继续帮他处理伤口。

　　只是他没看到，邵易看着他的头顶，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夜渐渐深了，山谷里恢复了平静，只有潭水流动的声音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柳缘守在邵易床边，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个人，帮他找出真相，洗刷冤屈。

　　只是他不知道，前路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朝廷的追杀，江湖的险恶，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阴谋，都在等着他们。

　　而他和邵易的命运，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割。

　　第二天一早，柳缘醒来时，发现邵易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书。他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不少。

　　“你醒了？”邵易放下书，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柳缘摇摇头，起身走到床边，“你呢？好点了吗？”

　　“好多了。”邵易笑了笑，“多亏了你。”

　　柳缘的脸颊微微一红：“应该的。”

　　“对了，”邵易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递给柳缘，“这个给你。”

　　柳缘疑惑地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玉佩，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看起来价值不菲。

　　“这是……”

　　“这是我们邵家的传家宝，凤凰玉佩。”邵易解释道，“据说能在危急时刻保护主人。你戴着它，或许能保你平安。”

　　柳缘愣住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拿着。”邵易不由分说地把玉佩塞到他手里，“就当是……我谢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

　　柳缘看着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邵易真诚的眼神，心里暖暖的，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谢谢你，邵师兄。”

　　他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戴在脖子上，贴身藏好，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邵易突然说道，“那些暗卫既然找到了这里，肯定还会再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柳缘点点头：“那我们去哪里？”

　　邵易眼神坚定地说：“去江南。那里有我父亲当年留下的一些线索，或许能找到当年诬陷我们邵家的证据。”

　　“好。”柳缘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我跟你一起去。”

　　邵易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委屈你了。”

　　“不委屈。”柳缘笑了笑，“能跟你一起并肩作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邵易的脸颊微微一红，慌忙移开了目光，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主要是一些药草和干粮。邵易的伤势还没完全好，不能长途跋涉，他们决定先在附近找个地方落脚，等邵易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再出发去江南。

　　离开静谷的时候，柳缘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熟悉的竹林和清澈的潭水，心里有些不舍。这里虽然偏僻，却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个感受到温暖和安宁的地方。

　　“走吧。”邵易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缘点点头，跟着邵易离开了静谷，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

　　前路漫漫，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但柳缘的心里却充满了期待。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只要能和身边这个人一起走下去，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