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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云裳峰上遇师姑,旧怨新仇待厘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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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镜域的第三日,队伍里多了个沉默的身影。忆缘自从得知身世真相后,便鲜少开口,常常独自坐在马车角落,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发呆。柳缘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有些伤痛,终究要靠自己慢慢消化。
这日傍晚,马车行至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脚下。邵易勒住缰绳,指着前方云雾深处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前面是云裳峰,峰主喻绵是江湖上有名的医毒双绝,且与影阁素有嫌隙。我们正好可以在此休整,顺便打探一下朝姑娘和宋姑娘的消息。”
“医毒双绝?”柳缘眼睛一亮,“那她能不能治好邵师兄你的旧伤?”
邵易笑了笑:“试试便知。只是云裳峰规矩森严,从不轻易收留外人,能不能进去,还要看缘分。”
正说着,山道上忽然走来两个穿素白衣裙的女子,发间系着浅蓝色的丝带,手里提着竹篮,像是刚采药回来。见到邵易等人,两人立刻警惕起来,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女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云裳峰做什么?”
邵易拱手道:“在下邵易,途经此地,想求见喻绵峰主,有要事相商。”
“峰主岂是说见就能见的?”年轻女子皱眉,“请回吧,我们云裳峰不招待外人。”
就在这时,马车里的忆缘忽然掀开帘子,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知道喻峰主的喜好。她最爱用晨露煮雨前龙井,若是能寻到三百年的何首乌做药引,她或许会破例一见。”
两个白衣女子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少女会知道峰主的喜好。年长女子沉吟片刻:“你们在此等候,我去通报一声。”
半个时辰后,那女子回来,态度恭敬了许多:“峰主请你们上山。”
沿着蜿蜒的石阶上山,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林间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越往上走,云雾越浓,仿佛置身仙境。山顶的宫殿都是用白玉砌成,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比无锡的忆府更显气派,却又多了几分清雅脱俗。
正厅里,一个穿月白道袍的女子正坐在茶桌旁煮茶。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容貌极美,气质雍容,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威严,想必就是喻绵了。她身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粉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眼神灵动,正好奇地打量着邵易等人。
“邵公子,久仰大名。”喻绵抬眸,声音温和却带着力量,“听说你在查影阁的事?”
邵易拱手道:“正是。晚辈想向峰主打听一些关于影阁和户部侍郎赵康的消息,还望峰主不吝赐教。”
喻绵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坐下,亲手为他们倒了杯茶:“先尝尝我的雨前龙井,再谈正事不迟。”
茶香清冽,入口甘醇。柳缘刚喝了一口,就见那粉衣少女凑过来,小声问:“你就是柳缘?”
柳缘愣了一下:“是啊,你认识我?”
“我叫沈情,是师尊的徒弟。”少女眨眨眼,“我听师父说,你是我师姑的侄子?”
“师姑?”柳缘更懵了。
喻绵放下茶壶,看着柳缘,眼神柔和了些:“孩子,我是你父亲柳长风的师妹,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姑。”
柳缘彻底愣住了:“我爹……的师妹?可我从没听我爹提起过啊。”
“你爹性子执拗,当年因为你娘的事,和师门闹得很不愉快,后来就断了联系。”喻绵叹了口气,“我也是前几日听江湖上的朋友说起,有个叫柳缘的年轻人在查清风派和影阁的事,猜着可能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提到父母,柳缘的眼眶有些发热:“师姑,你知道我爹娘的事吗?他们真的是被清风派害死的吗?”
“不全是。”喻绵的眼神沉了下去,“你爹当年确实藏了一样东西,不是清风派的秘籍,而是……影阁用来制作牵机引的秘方。他本想将秘方交给朝廷,揭发影阁的罪行,却被清风派的人发现,联合影阁的人害死了他和你娘。”
柳缘的拳头猛地握紧:“所以,害死我爹娘的,是清风派和影阁联手?”
“是。”喻绵点头,“清风派的掌门是赵康的表亲,他们早就勾结在了一起。你爹的死,只是他们众多罪行中的一件。”
柳缘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恨不得立刻去找清风派和影阁报仇。
邵易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然后对喻绵道:“峰主,我们已经找到了墨天行和赵康勾结的证据,准备去边关找赵将军,联手揭发他们。只是邵某的旧伤时常复发,恐怕会拖累大家,想请峰主帮忙看看。”
喻绵示意邵易伸出手,为他把了把脉,又查看了他的伤口,眉头微蹙:“你中的是影阁的‘寒骨掌’,毒性已经侵入骨髓,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会影响武功根基。”
柳缘心里一紧:“那怎么办?有办法治好吗?”
“有是有,但需要一味珍贵的药材——冰莲。”喻绵道,“冰莲生长在极北的苦寒之地,十年才开一次花,很难找到。”
“我知道哪里有冰莲!”忆缘忽然开口,“我爹的密室里有本药草图谱,上面记载着西域的天山雪谷有冰莲,花期就在下个月!”
邵易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可以去天山雪谷寻找冰莲!”
喻绵却摇了摇头:“天山雪谷地势险恶,常年有暴风雪,而且有影阁的人驻守,想要拿到冰莲,恐怕不容易。”她看向沈情,“情儿,你跟他们一起去。你熟悉冰莲的习性,也懂些医理,或许能帮上忙。”
“是,师尊!”沈情兴奋地答应道,显然对这次冒险很感兴趣。
柳缘看着沈情,总觉得她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她和忆缘一样,手腕内侧也有个淡淡的印记,只是图案不同。
“师姑,那你呢?”柳缘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还有要事要办。”喻绵道,“我要去一趟清风派,会会我那位‘好师兄’——也就是现在的清风派掌门。有些旧账,也该算算了。”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
邵易担忧道:“峰主一人前往,会不会太危险?”
“放心,我自有分寸。”喻绵微微一笑,“我和你师兄打了一辈子交道,他的底细我清楚得很。再说,我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师妹了。”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在云裳峰休整。喻绵为邵易调制了些缓解伤势的药膏,又教了柳缘几招防身的功夫。柳缘虽然没什么武学天赋,但胜在勤奋,几日下来,倒也像模像样。
沈情则拉着忆缘,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一个活泼灵动,一个沉默寡言,倒也渐渐熟悉起来。忆缘脸上的笑容多了些,不再像刚来时那般沉默。
这日傍晚,柳缘正在院子里练习喻绵教的拳法,沈情忽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个风筝:“柳缘师兄,我们去放风筝吧?山顶的风大,风筝飞得可高了!”
柳缘愣了一下:“可是我还没练完……”
“哎呀,不差这一会儿嘛。”沈情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跑,“师尊说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总练功会把自己练傻的。”
邵易站在廊下,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柳缘这几日因为父母的事,一直闷闷不乐,难得能这么开心,倒要多谢沈情了。
“在想什么呢?”喻绵走过来,递给邵易一杯茶。
“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把影阁和赵康一网打尽。”邵易接过茶杯,眼神坚定。
“快了。”喻绵望着远处的云海,“这些年,影阁和赵康在江湖上为所欲为,早就天怒人怨。现在有你手里的证据,有赵将军的兵力,还有江湖上正义之士的支持,只要再找到冰莲,治好你的伤,我们就可以里应外合,给他们致命一击。”她顿了顿,看向邵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扳倒赵康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邵易愣了一下:“我……还没想过。”
“你父亲当年的心愿,不仅仅是为邵家翻案,更是想还江湖一个清明,还百姓一个公道。”喻绵道,“现在这个担子,落在了你肩上。”
邵易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峰主提醒。”
喻绵笑了笑:“去吧,去看看你的小友吧,别让他被情儿带坏了。”
邵易也笑了,转身朝着柳缘和沈情跑去的方向走去。
山顶的草地上,沈情的风筝飞得很高,像一只自由的鸟儿在云海中翱翔。柳缘笨手笨脚地学着放风筝,风筝却总也飞不起来,气得他直跺脚。
“你要顺着风势跑,不是逆风跑!”沈情笑得前仰后合。
“我这不是在试嘛。”柳缘嘟囔着,再次尝试,风筝终于飞起来了,虽然不高,但总算是成功了。他兴奋地喊道:“邵师兄,你看!我飞起来了!”
邵易笑着走过去:“真棒。”
柳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颊微微一红,慌忙低下头,假装专心地放风筝。
沈情看在眼里,偷偷对邵易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三人身上,温暖而美好。柳缘看着身边的邵易,看着不远处嬉笑打闹的沈情和忆缘,忽然觉得,就算前路充满荆棘,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系统提示:与邵易羁绊值+5%,当前进度85%。”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柳缘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他偷偷瞥了一眼邵易,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转过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邵易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第二日清晨,众人告别喻绵,踏上了前往天山雪谷的路。喻绵站在云裳峰的山顶,目送他们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云海中,才转身对身后的弟子道:“通知下去,准备一下,我们去清风派。”
前往天山雪谷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越往西走,天气越冷,植被也越来越稀疏,渐渐变成了荒漠戈壁。食物和水源都成了问题,幸好沈情懂些野外生存的知识,总能找到可食用的植物和水源。
忆缘也渐渐融入了队伍,她懂医理,会辨认药草,常常帮邵易处理伤口,帮柳缘缓解疲劳。她和沈情也成了好朋友,常常一起讨论医理和江湖趣闻。
这日傍晚,他们在一处废弃的驿站休息。沈情出去捡柴火,忆缘在整理药草,柳缘则帮邵易包扎手臂上的新伤口——那是昨日遇到沙尘暴时,被碎石划伤的。
“还疼吗?”柳缘小心翼翼地缠着布条,动作比之前熟练了许多。
“不疼了。”邵易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眼神温柔,“辛苦你了。”
“不辛苦。”柳缘笑了笑,“师姑说了,照顾伤员是应该的。”
就在这时,沈情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不好了!有好多人朝这边来了!看打扮,像是影阁的人!”
邵易和柳缘对视一眼,立刻警惕起来。忆缘也放下药草,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躲起来!”邵易低喝一声,带着众人躲进驿站的地窖里。
地窖里很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老大,这里有生火的痕迹,他们肯定没走远!”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
“搜!给我仔细搜!一定要找到邵易和那个丫头片子!”另一个声音响起,竟然是刘掌柜!
柳缘的心猛地一沉。没想到刘掌柜竟然没死,还追来了!
地窖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火光照了进来。刘掌柜的脸出现在地窖口,狞笑着:“我就知道你们躲在这里!出来受死吧!”
邵易立刻将柳缘、忆缘和沈情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剑,冷冷地看着刘掌柜:“你的命还真硬,那样都没死。”
“托你的福,我命大。”刘掌柜阴恻恻地笑,“不过这次,你们可没那么好运了。识相的,把账册和虎符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休想!”邵易的剑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刘掌柜挥了挥手,“给我上!”
影阁的人蜂拥而上,地窖里空间狭小,邵易的剑法施展不开,很快就陷入了困境。柳缘、忆缘和沈情也加入了战斗,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她们很快就被制服了。
“放开我!”柳缘挣扎着,却被两个影阁的人死死按住。
邵易见状,心急如焚,招式也乱了几分,被刘掌柜抓住机会,一掌拍在胸口。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邵师兄!”柳缘目眦欲裂。
“邵公子,何必呢。”刘掌柜得意地笑,“只要你把账册和虎符交出来,我就放了他们,怎么样?”
邵易看着被抓住的柳缘三人,又看了看刘掌柜手里的刀,眼神挣扎。
“不要交!”柳缘大喊,“邵师兄,不要管我们!你快走!把证据交给赵将军,为我们报仇!”
忆缘和沈情也喊道:“是啊,邵公子,你快走!”
邵易看着他们,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缓缓放下剑,从怀里掏出那个金属盒子,扔给刘掌柜:“放了他们。”
刘掌柜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账册和虎符,笑得合不拢嘴:“识时务者为俊杰。来人,放了他们。”
影阁的人松开了柳缘三人。柳缘立刻跑到邵易身边,扶住他:“邵师兄,你怎么样?”
邵易摇了摇头,对柳缘使了个眼色。柳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趁机夺回账册和虎符!
就在影阁的人放松警惕的瞬间,邵易突然发力,一掌拍向刘掌柜!刘掌柜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慌忙躲闪,手里的金属盒子掉在了地上。
“抓住他!”刘掌柜怒吼。
邵易趁机捡起金属盒子,对柳缘三人喊道:“走!”
四人冲出地窖,一路狂奔。刘掌柜带着影阁的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夜色漆黑,戈壁上又没有参照物,四人很快就迷了路,跑进了一片石林。石林里怪石嶙峋,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兽,让人望而生畏。
“这边!”邵易拉着柳缘,拐进一条狭窄的石缝。
四人刚躲好,刘掌柜就带着人追了过来。
“他们肯定躲在这附近,给我搜!”刘掌柜怒吼。
影阁的人分散开来,在石林里仔细搜查。脚步声越来越近,柳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沈情突然捂住嘴,指了指头顶。柳缘抬头一看,只见一块巨石悬在头顶,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而巨石的旁边,有一根细细的藤蔓,只要轻轻一碰,巨石就会掉下来!
邵易也看到了,他对沈情使了个眼色,沈情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悄悄割断了藤蔓。
“轰隆!”
巨石轰然落下,正好砸在石缝口,将刘掌柜等人挡在了外面!
“可恶!”刘掌柜的怒吼声从外面传来,却无可奈何。
四人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吓死我了。”沈情拍着胸口。
“我们安全了。”忆缘也松了口气。
柳缘看着邵易,担忧地问:“你的伤……”
“没事。”邵易笑了笑,“幸好账册和虎符没被抢走。”
就在这时,柳缘突然“啊”了一声,指着邵易的手臂:“你的伤口又流血了!”
邵易低头一看,果然,刚才的打斗让他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正汩汩地流出来。他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失血不少。
“我这里有止血药。”忆缘连忙拿出药草,想为邵易包扎。
可邵易的伤口太深,普通的止血药根本不管用。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意识也渐渐模糊。
“邵师兄!邵师兄!”柳缘急得快哭了,“你醒醒!别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