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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金星孤儿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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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声像疯长的藤蔓，缠得整座孤儿院透不过气。
顾生贴着后巷的墙根挪动，鞋底碾过黏腻的污水，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把剩下的能源块塞进怀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手里没点能炸东西的玩意儿，跟裸奔没区别。
巷口突然闪过一道扫描仪的光，顾生猛地矮身，躲进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角落。
穿着暗灰色制服的人，手里拿着扫描仪，正沿着墙根排查。
光束扫过纸箱时，他甚至能看到那人靴底沾着的血肉巨树的“血”的暗红色液体
“备用方案踪迹未显，核心区损毁严重，请求支援。”那人对着通讯器说话，声音平板得像块铁板。
顾生屏住呼吸，看着那道光束慢悠悠晃过去。
他在心里快速盘算：核心区被炸，对方肯定会加强外围搜查，肖星从通风管道走未必安全。
那小子看着倔强，真遇上带扫描仪的，怕是藏不住。
他摸出之前从操作台顺手扯下来的一根金属线，一端弯成钩状，这玩意开不了加密锁，对付普通的通风口格栅却足够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尾传来，不是制服人的动静。
顾生探头一看，只见肖星从一个垃圾桶后面滚出来，脸上沾着灰，嘴角破了皮，显然是刚跟人追打过。
少年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叠资料，看到顾生时眼睛亮了亮，刚要开口，就被顾生一把拽进纸箱堆。
“闭嘴。”顾生压低声音，指了指巷口的制服人，“他们有扫描仪。”
肖星立马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看向顾生手里的金属线时，露出点困惑。
“通风管道被盯上了，”顾生言简意赅，手指在资料上快速划过，停在一张标注着“地下废水处理通道”的图纸上，“走这个。”
图纸上的通道像条蚯蚓，蜿蜒连接着孤儿院的各个区域，最终通向后山的排污口。
“这下面全是……”肖星皱起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总比被抓去当‘供体’强。”顾生打断他，已经用金属线撬开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井盖，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要么跳，要么等他们来抓。”
肖星咬了咬牙，看了眼巷口越来越近的光束，不再犹豫，抱着资料跳了下去。顾生紧随其后，落地时膝盖微微一弯，缓冲掉冲击力。
黑暗瞬间将两人吞噬，只有头顶井盖缝隙透下的微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狭窄的水泥管道，壁上长满了滑腻的苔藓，时不时有水滴落在水面上，发出嘀嗒声。
“往这边。”顾生凭着图纸上的记忆，选了左边的岔路。
他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得不像在污水里跋涉，垃圾星的废弃管道比这脏十倍，他闭着眼都能走。
肖星跟在后面，脚步声有些踉跄，却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闷闷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顾生头也没回：“不是帮你，是不想被连坐。”
他确实没说谎。系统的警告还在脑子里嗡嗡响，若是肖星被抓，这“备用方案”出了岔子，他这个闯入者肯定没好下场。
最擅长的就是算清利弊，帮肖星，就是帮自己。
管道突然拐了个急弯，前面隐约传来水流声。
顾生停住脚步，示意肖星别动。他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这是从操作台还是顺手牵羊的，此刻“咔嚓”一声亮起微弱的火苗。
肖星诧异的看着顾生
这是从孤儿院顺了多少东西啊，他在孤儿院工作之前真的是个正经人吗？
肖星不着痕迹的默默自己裤兜，全都还在。松了口气。
顾生不懂肖星心里的弯弯绕绕，目视前方，
火光中，前方管道口堵着个铁栅栏，锈得不成样子，却牢牢焊死在墙上。
栅栏对面，是更宽阔的主管道，水流声就是从那里来的。
顾生把打火机递给肖星，然后抽出那根金属线，在栅栏的锁扣上捣鼓起来。
锁芯早就锈死了，他干脆直接用力一拧，只听“哐当”一声，锁扣被硬生生扯断。
“走。”他拉开栅栏，率先钻了过去。
主管道里的水流很急，带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顾生踩着管道壁凸起的砖块前进，火苗在他手里稳定地跳动，照亮前方几米的路。
突然，火苗猛地向后一窜，像是被风吹的。顾生瞬间熄灭打火机，将肖星按在管道壁上。
黑暗中，传来“哗啦”的水声
有人在水里移动，而且不止一个！
他们竟然追进了废水管道！
顾生能听到金属靴踩在水里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有扫描仪发出的“滴滴”声。
他看向旁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侧管道，对肖星低声道：“进去，一直往前，能通到后山。”
“那你呢？”肖星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冰凉。
“我引开他们。”顾生掰开他的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记住，别回头。”
没等肖星再说什么，他突然朝着主管道深处大喊一声，然后转身就跑，故意把水花踩得很大。身后的“滴滴”声瞬间变得急促，脚步声也追了上来。
顾生在管道里左冲右突。
他知道肖星需要时间，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跟人周旋的耐心，垃圾星上，跟追猎者玩捉迷藏，是生存的必修课。
他跑过一个积水很深的路段时，突然脚下一滑，重重摔在水里。身后的脚步声立马逼近，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他脸上。
“抓住他！”有人喊道。
顾生却在此时笑了。他猛地按下怀里最后一块能源块的启动键，然后拼尽全力往旁边的侧管道滚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主管道里回荡，冲击波掀起的水花劈头盖脸砸下来。顾生被震得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作响，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朝着肖星离开的方向跑去。
他不知道爆炸能挡住那些人多久，也不知道肖星能不能顺利跑到后山。他只知道，现在必须跑，不停地跑，只要还能喘气，就不能停下。
前方隐约出现了光亮，是出口！
顾生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
阳光透过出口的栅栏照进来，带着久违的暖意。他冲出管道时，正好撞见守在外面的肖星，少年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走！”顾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朝着后山的密林跑去。
身后，孤儿院的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浓烟滚滚
可正前方，被挡住了去路，花衬衫院长背着手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像在欣赏一场早有预料的闹剧。
“后生可畏啊。”他慢悠悠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荡开，“能在三分钟内瘫痪贺子骁的安保系统，顾笙，你和资料写的不太一样啊”
顾生没应声，指尖扣紧了口袋里的金属线
这人出现得太巧，显然早就知道核心区的事。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顾生的声音很冷，“肖星藏积分册，小贺找暗道，甚至我炸管道……你都在看。”
“不然呢？”花衬衫摊开手，笑出了声，“养‘供体’跟养猪一样，得让他们有点盼头才长得好。你以为你手上的地图哪里来的，那是我故意放在档案室，引诱你跑的。”他看向肖星，“只有拼命跑过的猎物，精神力才够活跃，过滤毒素的效果才最好。”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哭喊声，隐约还夹杂着机械臂运作的嗡鸣。
花衬衫侧耳听了听，满意地点点头：“看来第二批‘供体’已经送进核心区了。顾生，你炸掉的只是备用系统，主根须在孤儿院地基下埋了三十年，炸不完的。”
“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天，这个实验就可以结束了，这个星球将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花衬衫拿出一个玻璃容器
顾生瞳孔一缩
里面装的是正是他刚刚摧毁的血肉巨树
院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玻璃容器，动作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藏品。
他转头看向顾生，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知道这棵‘树’为什么能活吗？因为它的根须，扎在这颗星球最毒的土壤里，靠吸食‘干净’的生命力才能开花结果。”
“干净的生命力？”顾生冷笑，“就是像肖星这样的孩子？”
“不然呢？”花衬衫摊开手，语气理所当然，
他示意旁边的灰衣男，语气轻松，像在说家常，
“跟这位实习生说说，十年前这颗星球是什么样的？”
被点名的这位灰衣男嘴唇哆嗦着
“10年前，这里的人发现了这座星球可以产出一种特殊的植物，人们叫它希望，因为它浑身都是宝，种了它就能发财”
院长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无边无际的紫色花田，花茎渗出的汁液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院长拍拍灰衣男的肩膀，笑着接了话，“他们以为能靠这个发家，却不知道这植物的根须会分泌毒素，把土地变成死地。到底是希望还是吸旺？”
花衬衫用手指摩挲着画面里的花田，眼神复杂：“那时候人人都疯了，政府默许，商人鼓吹，连街头的乞丐都在攒钱买花种。谁在乎土地会不会坏？能换钱，能换星际地位，就够了。”
“结果呢？三年就把五百年的沃土嚯嚯完了。现在好了，别说种花，连草都长不出来。就算能种，也是产量低，更重要的是，还有毒！”
“土地废了，水源枯了，一代比一代的生命短。这颗星球的文明，就快断在我们这代手里了。”
花衬衫拿出一份的资料，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
“肖星的血型是罕见的精神力激发型，他的器官没被毒素侵蚀，反抗又弱……用他一个，能换未来几十年的净化期，够不够划算？”
“你以为自己在做对的事？只是用一个‘肖星’吗，据我所知，可是有整整这个星球一半的孩子多”
“难道不对吗？”花衬衫猛地提高声音，随即又压下去，像是在安抚自己，“等‘树’结了果，以后的孩子就能喝干净水，吃无毒粮。他们会记得我们的牺牲……不，是你们的牺牲。”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不过是做了个必要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