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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金星孤儿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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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生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垃圾星上堆积如山的腐烂物、辐射变异的生物残骸，都未曾让他如此刻般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恐惧。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想象，亵渎生命，践踏造物的基本法则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运转声打破了死寂。
就在血肉巨树的下方，一个嵌在操作台中的屏幕突兀地亮起，刺眼的光线在蓝与红交织的背景中显得格外刺眼。
屏幕上滚动着几行冰冷，毫无感情的文字：
{项目状态：生物性恢复药剂合成中 }
{当前阶段：精神力维持 }
{能量输入：稳定 }
{ 目标药剂：多系统衰竭修复药剂 }
{备注：供体匹配度低，活性衰减加速。}
启动备用方案：肖星
“肖星？”顾生瞳孔骤缩。
顾生猛地意识到肖星为何今晚没来“唱歌”，他不是迟到，他很可能就是这“备用方案”的目标！
他强迫自己冷静，垃圾星磨砺出的生存本能压下了呕吐的欲望。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容器周围。
容器并非完美封闭。在靠近顶部的连接处，有几根粗大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导管和线路，它们深深插入容器内部，连接着那些搏动的器官。
“咔哒……咔……哒……”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顾生刚刚滑下来的斜坡方向传来。
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金属靴踏在金属板上的独特回响，正一步步靠近这个核心区域
他瞬间将自己蜷缩进旁边一堆废弃设备形成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脚步声在入口处停顿了一下。
顾生能感觉到那人的视线扫过整个空间。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随时准备着应对各种变化
几秒的沉默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人径直朝着血肉巨树和那个玻璃容器走去
借着微弱的光线，顾生看到一双覆盖着暗灰色金属的靴子停在了操作台前。
一个穿着暗灰色，带有不明标识制式服装的身影背对着他，正低头快速操作着那个亮起的屏幕。
身影高大，动作精准而冰冷
屏幕上文字滚动变化：
{备用方案【肖星】启动失败：目标已经逃跑，未得到准确定位 }
{执行预案 B：强制回收与再处理 }
{指令确认}
身影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了几下。
地面微微震动，黑暗中，隐约可见几个轮廓狰狞的机械结构正在展开活动臂
【强制回收与再处理】
屏幕上冰冷的指令文字如同死刑判决书
那些在黑暗中展开轮廓，发出低沉嗡鸣的狰狞机械臂，它们的“回收”对象不是物品，是肖星是那个会挡在哭泣孩子身前、眼神倔强的少年
顾生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玻璃容器靠近操作台一侧的底座。
那里似乎贴着几张有些模糊的标签。
其中一张标签的一角，虽然大部分信息被污迹覆盖，但一个潦草的签名和一行小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打印体日期，如同冰锥刺入他的脑海：
签名：[贺子骁]
日期上的时间是近期的
备注：不能出任何闪失
紧接着的下一张标签，日期更新，签名却是一个冰冷的印章：[交易部核准]。
再下一张……赫然印着：[供体：E-451 (肖星)，部分组织样本已采集]。
顾生与贺肖是队友时，他曾经调查过贺肖的背景，他的父亲名字正正好好就是贺子骁！
此时灰衣男子不知道对谁说：“肖星就在这孤儿院里，他受了伤，跑不了多远的”
说完，灰衣男的的脚步声又响起，往与顾生藏的方向相反的地方离开了
顾生确认人已经离开了，不放心，又等了一会，才慢慢爬起来
操作台处放放着几叠码放整齐的资料
屏幕蓝红冷光流动，分为几个模块，监控画面，滚动的巨树数据与代码以及那行刺眼的 {执行预案 B：强制回收与再处理} [指令确认]
顾生的目光瞬间锁定操作台侧面一处暴露的接口
没有停顿，两根细金属刺入触点
屏幕骤暗
{强制回收暂停！}
一道蓝光锁定顾生虹膜，数据流瞬间崩解为雪花乱码，刺耳的警告弹出：
{权限不够}
{可疑人员侵入！！！}
手指在物理键区划过，快如残影。监控画面应声熄灭一片，追踪信号跳出猩红的 [信号丢失]
嗡鸣声卡顿。
蓝红光在他冷峻的脸上急促跳跃。
操作台瘫痪。
他顺势抄起旁边成叠的资料，指尖在触屏角落一划
孤儿院外部关键通道的实时画面已被无声切入。
光死死钉在刚切入的外部通道画面上
几处监控里，暗灰色的机械臂正沿着走廊移动，金属关节转动时闪着冷光
“肖星……”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操作台上残留的物理按键上快速敲击。
屏幕虽已瘫痪，但连接外部监控的线路还没彻底断开，画面断断续续跳动着
他必须找到肖星。有一种直觉：被猎捕的猎物，要么反击，要么死。而他现在和肖星，算是被捆在同一张网里的猎物。
阴影里，顾生调整好姿态，脚尖点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他贴着废弃设备的边缘移动，目光扫过那些还在微微震动的机械臂底座，每一台都连着隐藏在墙壁里的线路，颜色和粗细各不相同，像巨树裸露在外的根须。
“咔哒。”
一声轻微的响动从斜坡方向传来。不是之前那种金属靴的声音，更像是……有人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碎石。
顾生瞬间停住动作，身体往阴影里缩得更紧。
他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斜坡口探出头来，头发乱糟糟带着点卷的，那人正是肖星
少年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轻，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滚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手里攥着块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顾生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用眼神示意他躲进旁边的阴影。
肖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猫着腰飞快地溜到顾生身边，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跑了很久。
“他们……他们要抓我……”肖星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却又强撑着不让自己发抖，“我听到他们说……要用我的……什么东西……”
顾生没接话，只是把手里的一叠资料塞给肖星：“拿着，找机会从东边的通风管道走。资料里有通道图，标红的地方是监控死角。”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棵血肉巨树，玻璃容器里的器官还在微微搏动，操作台瘫痪果然影响了它的运作，根须抽取生命力的频率似乎慢了些。
但这只是暂时的，他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机械运转声越来越近，像是有更多的“东西”被惊动了。
“那你呢？”肖星抓紧资料，抬头看向顾生。少年的眼睛在幽蓝光线下显得格外亮，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执拗。
顾生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算不上笑的表情：“我得给这些‘树’浇点‘水’。”
他从口袋里摸出之前藏好的两块压缩能源块，平时能当应急电源，关键时刻能当炸弹用。
肖星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生猛地推了一把：“走！再晚就真成‘备用方案’了！”
少年踉跄着后退几步，看了看顾生，又看了看手里的资料，最终咬咬牙，转身钻进了东边墙壁上一个半开的通风口，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顾生目送他离开，这才直起身。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些靠近巨树的机械臂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开始缓缓转向他所在的方向，金属关节转动时发出“嘎吱”的警告声。
他没躲。
反而一步步朝着操作台走去，手里的压缩能源块被捏得更紧。
玻璃容器里的器官还在搏动，根须抽取的频率越来越快，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将其中一块能源块狠狠塞进一根连接容器的导管接口处，按下启动键，然后转身就跑。
“嗡——”
能源块启动的高频噪音刺破空气，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炽热的气浪从身后袭来，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顾生被掀得往前踉跄了几步，后背像被火烧一样疼。
他没回头，借着爆炸产生的混乱，一头扎进了西边的通道。
那是资料里标注的，通往孤儿院厨房后巷的路。
身后，血肉巨树的“树干”被炸断了一半，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喷涌而出，像被砍断的动脉在流血。玻璃容器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里面的器官停止了搏动，开始迅速腐烂发黑。
那些机械臂在爆炸中失去了动力，瘫在地上，像一堆废铁。
顾生冲出通道时，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带着孤儿院后巷特有的馊味。
他扶着墙壁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远处传来了警报声，刺耳而急促。
他抬头看了看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的那块能源块，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野性的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