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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危险 ...

  •   阿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春桃。因为她自己一想到那“三日之期”,心头也涌上一阵莫名的后怕。

      她呆呆地望着房梁,胸口忽然有些发闷,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忽而,她一把拉住春桃的手,语气微颤:“春桃,我……我有点害怕,今晚……能不能去你那边睡?”

      春桃愣了一下,止住了哭声,疑惑地眨了眨眼:“啊?为什么呀?”

      按理说,小姐的屋子布置得比丫鬟的要好得多,无论床、被子还是窗纸,样样讲究,换做平时,小姐大概一夜都睡不踏实。

      但阿玉低声说道:“这几晚我总做噩梦,半夜醒来都喘不过气来,老觉得要出什么事……你就让我过去吧,好不好?”最后一句,她特意用了带点撒娇的语气。

      春桃愣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好好好,那我去收拾收拾屋子,再把你屋里的被褥都抱过来。”

      阿玉连忙伸手拦住她要起身的动作,轻声道:“别太大动静,平时怎么来就怎么来,我屋里的东西也先别动。”

      春桃眨巴着眼:“啊?为啥啊?”

      “我去你那儿睡,已经算委屈你了。现在夜也深了,来回折腾麻烦得很。”阿玉顿了顿,轻声说,“再说我也不是娇贵人,只是最近梦魇频发,醒不过来的时候太吓人了……我只是想,万一又被梦魇压住,至少你能叫醒我。”

      她说这话时特意带了点娇气和软弱的神态,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

      春桃看着她,心疼地点点头:“小姐别怕,春桃会保护你的。”

      于是两人悄悄换了地方。等春桃离开后,阿玉立刻把自己的床铺仔细整理了一遍。她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床备用的被褥,对折叠整,塞进床上,再把它枕在枕头位置,层层覆盖,好像有人安静地躺在那里。

      灯一关,屋里一片漆黑,若不是特意检查,真会以为床上还躺着她。

      夜深,阿玉和春桃挤在一张小床上,窄得翻个身都困难。

      两个姑娘没心没肺地互相挠痒打闹,笑着笑着,春桃便熬不住了。她白天四处奔走寻药,回府又撞上大火,还帮着收拾残局,此刻早已筋疲力尽,眼皮一合便沉沉睡去。

      阿玉也累,可心却乱得厉害。春桃没带吃的回来,府中又乱,哪里还有人顾得上给她开小灶。

      可肚子的饥饿,比不上心里的恐惧。

      她闭着眼,脑海里却反复响着那个男人冷淡的嗓音——“看你的命吧。”

      窗外夜色沉沉,连月亮都没露面,黑得像一口深井。阿玉盯着乌漆抹黑的屋子,心里乱得像有猫在挠。

      她越想越怕,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各种听来的酷刑传闻,什么割舌、刮骨、凌迟、曝尸……一幅幅血腥的画面像魔障似的在脑子里蹦出来。

      她拼命想控制自己不去想,可越想压住,那些画面越清晰。

      到最后,她忍不住钻进被窝,紧紧抱住春桃,身子发着抖。

      春桃已经睡熟了,她靠着那点温热的体温,总算觉得有点安全。就这样缩着缩着,不知不觉,她竟也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早,阿玉是被春桃摇醒的。昨夜虽然睡得晚,但因太过疲惫,竟也沉沉地睡了一觉。简单洗漱后,阿玉趁着院中没人,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推开门,门轴发出一声轻响,屋里一如既往地安静。阿玉心中微松,目光扫了一圈,一切陈设如常,并无异样。但当她走近床铺,一眼望去,却猛地愣住了。

      床上的被褥被她昨夜精心伪装成自己睡着的模样,可此刻,被子的正中央——那假人形的胸口处,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那匕首深深扎入被褥,几乎没入柄部,若换作是真人,那一下足以致命。

      阿玉屏住呼吸,慢慢掀开被子。被褥下那叠得整齐的被条已被穿透,割痕清晰,连床垫也被划出一道长缝。她指尖一颤,心跳漏了一拍。

      ——若昨夜她真睡在这里,这一刀现在恐怕已将她送上黄泉。

      她怔怔望着那柄刀,明明只是寻常制式,却让她背后一阵发凉。

      春桃这时刚打扫完院子回来,一进屋就看到了床上的刀,顿时吓得大叫一声:“小姐——!这……这谁干的?我去找老爷找夫人,我去叫陈管家抓人去!”她慌乱中拉着阿玉就往外跑。

      二人气冲冲地找到陈管家,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哪知那陈管家听完,却只是轻轻一哂,眯起眼道:“小丫头,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刀是有一把,可你们又没看到贼人,只凭一把床上的刀就说有人行刺,这证据未免太薄了些。”

      春桃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语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阿玉却平静了许多,她压下心里的惊惧,直视陈管家,缓缓开口:“昨夜府中失火,便已有传言是有人故意放火。如今又有人将刀插入我床上,这种时候出现这种事,难道就不是线索?府中宾客众多,若真有人暗中潜伏,还不趁早查清——难道要等出人命才肯罢休?”

      “我不敢断定刀是冲我而来,但若下次凶手没失手,死的不是我,是老爷、夫人、小姐这样的人物,那可就不是我们这小院能兜得住的事了。”

      陈管家听到这,面色一变。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平日里温顺规矩的小姑娘,竟也有这样锋利的一面。

      他摸了摸鼻子,像是掩饰尴尬,嘴硬道:“哼,好吧,我这就叫几个人去你们院子查一查,也算尽了责。”

      午饭过后,果然有几名粗壮仆人带着扫查的工具来到小院子。

      阿玉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春桃却皱着眉头拽着她衣袖,小声抱怨:“小姐,这些男人全跑进来了……传出去咱们的名声可怎么办啊。”

      “命都没了,还管什么名声?”阿玉淡淡地拍了拍她的手,“先把贼人揪出来,才是正经。”

      那些仆人粗着嗓子在屋内外翻来翻去,搜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终于,一个脾气暴躁的汉子不耐烦地丢下手里的帘子,满脸不屑地看着她们:“小丫头,你不会是眼花了吧?哪有什么贼影子?就一把刀子,说不定你们自个儿搞错了,还浪费我们时间。”

      另一个人附和着笑:“就是,赶紧收工去喝酒去,听说刘家娘子又酿了新酒——”

      他们边说边笑着往外走,嘴里满是吊儿郎当的话。

      阿玉抬头看了一眼房梁,神色微凝,语气一转,道:“陈叔——”她喊的是陈管家,“既然来了,也别白走一趟,能否让人顺便查一查这房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管家身后站着一排男人,其中一个德高望重的汉子姓孙,是京城街坊里的人,与阿玉娘家还算熟络,经常来帮忙。陈管家一向对他照拂几分。

      那孙伯伯虽年纪大了,依旧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听阿玉这话,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小丫头倒是心眼多,房梁那么高,谁能飞上去?真有人上去了,那怎么下?不惊动人都难。你以为是寻常人能干的事?”

      阿玉却不退让,淡声道:“说不定真有歹人想害我,爬上去也不是不可能。”

      孙伯伯冷笑:“你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至于让人下这种狠手?我看你就是疑心太重。再说了,这里可不是外头野地儿,哪来的江湖高手闲得无聊,专挑你动手?”

      话虽难听,他到底还是让人去查了。

      手下几个汉子一听要查房梁,面上都有些不情愿,低声嘀咕:“我还等着去喝喜酒呢,检查这破房子也没赏银。”

      陈管家皱了皱眉,冷声道:“既然接了事,就查清楚。”

      一个身形瘦长的青年被点了出来,他叫张铁山,是孙伯伯的外甥,在京城各大宅子里做事久了,多少有点自负。

      他嘴上虽没多说,还是抬了梯子爬了上去,仔细查看了一番,下来便说道:“看过了,没事。”

      阿玉眨了眨眼睛:“真的吗?可我今早看房梁上好像有灰尘被人动过的痕迹……难道是我看错了?”

      张铁山不耐烦地道:“你还不信我?都说了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站在一旁的大蒜萝卜——这是个外号,府里打杂的小子,敲了他一下脑袋:“既然来办事,就听姑娘的,别大意了。省得真出了事,又得再跑一趟。”

      张铁山皱了皱眉,不情愿地又爬了上去。这回他查得更仔细,过了一阵,才慢慢爬下来,神色略有变化,道:“确实有点不对劲。”

      孙伯伯一愣:“哦?”

      张铁山沉声道:“房梁上有两处地方,灰尘浅了些,像是被脚踩过的痕迹,但不深。应该是个轻功极高的人,步子极轻,走得很谨慎。”

      他顿了顿,低声又说:“我第一遍没发现,是这次细看才注意到。有人后来特地掸了层新灰,掩盖痕迹。这手法……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众人都沉默了,空气仿佛也凝住了片刻。

      张铁山低下头沉思:“奇怪的是……这人为何要在房梁上藏身?他到底想做什么?专门对一个小姑娘出手,图的又是什么?”

      他话音落下,阿玉心头一紧,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晚上赵琮的的目光,背脊隐隐泛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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