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沉沦》阿羚

6、坦白+回忆

　　属于夜的光昏昏沉沉，窗外的雨声淅沥，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将路灯的光晕切割成破碎的琥珀。
　　姜月蜷在沙发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宋明源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七小时前：【临时有事，别等。】 厨房里传来程野清洗餐具的轻响，水流声混着瓷器的碰撞，莫名让人安心。
　　“学长，要热牛奶吗？”程野擦着手走出来，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线条。 姜月张了张嘴，玄关处却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
　　宋明源站在雨幕与灯光的交界处，肩头湿透，手里捏着一束被雨水打蔫的玫瑰。他的目光落在程野挽起的袖口上，又缓缓移到姜月瞬间绷直的脊背，忽然笑了：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程野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挡在姜月与宋明源之间，声音沉稳：“宋先生，淋雨容易感冒，先进来再说吧。” 宋明源的目光越过他，直直盯着姜月，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怎么，现在连我家都不能随便进了？”
　　姜月指尖微颤，却还是站起身，轻轻拉了拉程野的衣角，示意他让开。他走到宋明源面前，接过那束湿漉漉的玫瑰，低声道：“花都淋坏了……先去换件衣服，好不好？” 宋明源没动，眼神却软了几分。他任由姜月替他拂去肩上的雨水，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闷闷“嗯”了一声。
　　程野冷眼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宋明源，我们谈谈。”
　　——
　　客房门关上的瞬间，程野直接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看到了吗？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对姜月学长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宋明源嗤笑一声，抱臂靠在墙边：“所以呢？你想当救世主？” “我只是看不惯你的自以为是。”程野语气平静，“如果你真的在乎他，就该学会控制自己。”
　　“他比你想象的更了解我。”宋明源眯起眼，声音低沉而笃定，“他会包容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坏脾气。” 程野盯着他，忽然笑了：“是吗？那如果他有一天受不了了呢？”
　　宋明源手指微微收紧，最终只是冷冷别开脸：“……与你无关。”
　　门外，姜月端着热茶，指尖贴着杯壁微微发烫。他垂下眼，轻轻将杯子放在门口的地板上，转身离开。
　　程野离开后，客房里只剩下窗外渐大的雨声。宋明源盯着姜月低头整理玫瑰的背影，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到底是谁教你的？”他的声音像钝刀刮过砂纸，“软弱成这样——连基本的抗拒都不会？” 姜月的睫毛颤了颤，没抬头。
　　宋明源的手越收越紧，眼前却浮现出初二那年午后的厕所隔间。
　　——
　　回忆（血腥预警）
　　泛黄的瓷砖地上蜷着一团影子，姜月的校服被泼了红墨水，像干涸的血。三个男生踩着他的手指碾磨，订书机“咔嗒”一声扎进他小臂，他喉咙里挤出的呜咽被冲水声盖过。
　　宋明源就站在三步外的走廊阴影里。 他记得姜月当时仰起的脸——额角有血滑进眼睛，睫毛被黏成一簇簇的，却死死盯着他，不是求救，是某种更锋利的东西，像玻璃碴子卡在宋明源喉头。
　　隔间外传来嬉笑：“傻子就是方便，连□□都省了。”
　　而他自己，最终转身离开了。
　　（回忆结束）
　　“反抗如果有用，”姜月突然开口，抽回被捏红的手腕，“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他转身往厨房走，拖鞋踩过地板上的雨渍，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宋明源站在原地，听见菜刀落在砧板上的闷响，姜月剁姜片的节奏很稳，仿佛刚才那句剖白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