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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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顿生前唯一有过情感纠葛的只有维多利亚。在此之前他们是旧情人关系，当维多利亚决意结束这段关系并转向新欢艾伦后，两人的感情便彻底破裂。陷入抑郁的加斯顿始终无法释怀，不断试图挽回，直至最终被家族强行软禁……”
“那是不是说明也有可能是维多利亚的狂热追捧者们对他痛下杀手？”
“有这个可能，菲力克斯不是见识过那些家伙的狂热程度吗？”
两道视线同时落在那个始终沉默的男人身上。菲力克斯单手支着下巴，倦怠的眼帘半垂，对这场对话显得兴致缺缺。
维克托见状冷笑一声：“看见我回来这么不痛快呢。别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如果我早两天回来接下维多利亚那单委托的人就是我，这里也不会有你什么事。”
菲力克斯连眼皮都懒得抬，懒洋洋道：“既然你这么热衷表现，不如这起案件就你全权负责好了。”
“你！”维克托怒喝一声，猛然拍案而起，被身旁的布莱恩一把按回座位。
布莱恩显然已经对这两个幼稚鬼掐架的场面见怪不怪，之所以把两个人分开安排任务也是因为他们总是一见面就要干架，就像天生犯冲的猫狗，同样的心高气傲，同样的寸步不让。上回两人交手，差点没把屋顶掀翻，光是去年的修缮费就亏空了一大笔。
“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布莱恩猛一拍桌，巨大的响声把桌子另一头困恹恹的菲力克斯吓得差点炸毛。
“现在什么场合？你们私人恩怨私底下找个别的地方掐架去，死了我都不会管你们！”
菲力克斯与维克托的目光在半空中短兵相接，旋即各自嫌恶地别过脸去。
菲力克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嗤笑，裹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万年老二。”
维克托闻言下颌线条骤然绷紧，却终究只是从鼻腔里哼出更为尖锐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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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我洗干净啦，谢谢你。”
维多利亚双手捧着叠得一丝不苟的外套，眉眼弯弯地向前递去。
她递来的外套，叠得方正挺括，边角如刀裁般利落，这不像洗衣店的成果，倒像是被一双极有耐心、极温柔的手反复抚平过。
菲力克斯下意识伸手接过，布料上残留的温度让他指尖微顿，淡淡的皂香混杂着她的味道，固执地缠绕在这件本该属于他的外套上。
随即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嗯。”
“今天我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她歪了歪头，笑意狡黠：“可以陪我逛逛吗？”
菲力克斯的目光警觉扫过回廊，没看见那个争风吃醋的烦人家伙。
维多利亚见状轻笑出声：“艾伦今天有公务呢，没办法陪我。”
陪委托人逛街显然超出了雇佣条款的范畴。
犹豫之际，他听见一个极其美妙的声音：“另外加钱哦。”
……啧。
菲力克斯面无表情地接过车钥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小小的、得逞般的笑声。
由于他的车昨天送修，今天他不得不临时充当司机。
明媚的晨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天空澄澈得像一块新打磨的蓝宝石，柔软的云絮被风撕成丝缕，车内，维多利亚托着下巴，透过车内后视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听说新开了一家古董店。”
她眨了眨眼，语气轻快：“我们这算是约会吗？”
什么……
约会？
像是被一颗子弹贯穿了太阳穴，菲力克斯感到一阵荒谬的眩晕，下意识往后视镜里多看了两眼，正对上她明亮的眼睛，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这玩笑可并不好笑。
她分明是有男伴的。
那位总是用敌意目光盯着他的贵族青年。
明明拥有那样忠诚的守护者，此刻却能睁着纯澈美丽的眼睛，向着别的男人如此自然地抛出这么暧昧的问题。
能在这般牵扯不清的关系中仍保持着天真又残忍的余裕，到底是无心，还是刻意？
或许她并非纯粹的天真，而是带了一点邪性，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看谁都带几分戏谑，连对他的这份特殊也掺着若即若离的玩弄，这认知让他心情莫名有些发闷。
面对她大胆的发言，菲力克斯硬邦邦地反驳：“只是工作。最近血族活动频繁，我不认为让委托人独自逛街是个明智的选择。”
“好吧，如果是约会的话我会更开心呢。”
她的语气听起来十足失望。
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雇主实在令人头疼。菲力克斯的嘴角绷紧了一瞬：“别闹了，专心指路。”
他抬手调整后视镜，试图避开她促狭的目光。可阳光偏偏不依不饶，将他泛红的耳廓照得几乎透明。
长久的路程过后，抵达目的地。
古董店内光线昏黄而温暖，橡木展示柜沿着墙壁蜿蜒排列，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各式的珍宝。
美丽的事物对她而言具有十足的吸引力，每一件精致的物件都令她双眼发亮，维多利亚的身影穿梭在展柜之间，和老店主洽谈甚欢。
菲力克斯只是倚在门边，点燃一支烟，灰白的烟雾在空气中袅袅上升，他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不远处的报刊亭里，一名身着灰色风衣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翻报纸，纸页在他手中发出沙沙轻响，翻动间隙里，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古董店内的两人。
菲力克斯的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去，车来车往的大街上，一切如常，空荡荡的亭前，只有一份被遗落的报纸在风中轻动。
店内的壁钟指针不知道又转过几圈。
当暮色漫进店内，他用鞋尖碾灭最后一颗火星。就在这时，维多利亚来到他面前，双手神秘地背在身后。
“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菲力克斯的目光顺着她期待的眼神陷落进她微微摊开的掌心里。
那里捧着一枚领针。
暗银打造的荆棘缠绕着一颗晶莹圆润的鸽血石，绮丽妖异，像极了一颗凝固的血滴。
“它的名字叫‘血吻’，我想买下来送给你，作为我们正式合作的一份礼物，你觉得呢？”
笑盈盈的眼睛，真诚无欺。
礼物。
对于习惯孤独的人来说，馈赠是遥远得近乎虚幻的概念。
他从未收过任何性质的礼物。
任何节日都与他无关，没有等待的归处，没有纪念的理由，连最简单的祝福都是奢侈。那些被世人赋予特殊意义的日子，于他不过是日历上寻常的空白。
而现在。
这份带着体温的馈赠就这样突兀地被捧至他面前。
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刻，一个阳光静谧的午后，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街角，在这里，在面前，连同她的笑容一起，将从未奢望过的温暖狠狠按进他眼底。
烟蒂在脚下碾碎，某种更为炽热的东西却在胸腔点燃。菲力克斯的喉结动了动，却在展柜玻璃的反光中捕捉到转瞬即逝的金属冷光。
“小心！”
他猛地揽住维多利亚的腰向旁侧闪避，带着她旋身躲向立柱后方。
几乎同时，一颗子弹呼啸着击碎了他们身后的玻璃，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划出，菲力克斯的另一只手已经拔出腰间手枪。
子弹击碎玻璃的爆裂声中，他感到肩头一阵刺痛。
在展柜的掩护下，菲力克斯利落地拔枪还击。
尤金妮亚几乎整个人陷进他怀里，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无人察觉的阴影中，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漆黑虹膜边缘泛起一丝血色。
“趴下！”
她紧紧挨着他，身体微微发颤，指尖几乎要掐进他的衣料。
“别害怕。”他压低声音。
——可尤金妮亚并非在害怕。
她被他搂得更紧，鼻尖几乎抵向他的伤口，强烈的食欲在腹中翻涌。
好香。
好香好香好香……
她攥紧他的衣襟，在他的视觉死角，不属于人类的獠牙无声探出。
狭窄的掩体后，女人的身体如蛇般缠紧猎人，呼吸拂过他的颈侧。
而专注于战斗的猎人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察觉，枪口火光迸现，两发子弹精准贯穿扑来的怪物头颅。
一阵微不可察的湿濡痒意在他的伤口轻轻掠过。
片刻过后，怀里的战栗忽然静止。菲力克斯下意识想推开她压上来的重量，却发现对方毫无动静。
“已经没事了。”
一阵缄默。
菲力克斯心头一紧，立即低头检查她的状况——
没有伤口，呼吸平稳，却怎么也叫不醒。
受伤了？
可子弹已经被他挡掉了……
难道是受惊昏厥了？……
指节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探了探鼻息，温热的气息拂过指尖，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菲力克斯托起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临走之际，他突然想起什么，折返回柜台前。他轻轻将鸽血石放在台面上：“多少钱？”
老店主颤巍巍地扶着柜台爬起：“十万卢布，先生。”
交易完成后，老人突然叫住他：“请等一下！”
“这枚领针……我只是代售，真正的卖家嘱咐，成交后必须告知买主它的来历……”
菲力克斯的脚步顿住。
“这是十八世纪安布罗伊工匠为血族伯爵重金打造的送给爱人的定情信物，但这也是诅咒之物，伯爵曾用它标记命定的新娘，而传说，只要戴着它的人真心告白，宝石就会变得滚烫……”
定情信物。
她知道吗？
她知道这枚领针的含义吗？
他很想问一问。
但昏迷状态的人无法给出答案。
心绪渐渐朦胧而模糊。
怀中的重量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散落的黑发缠上他的纽扣，如同命运无声的纠缠。
明明是无心的馈赠，却在他心底致起一片涟漪。
夕阳的余晖为两人镀上暖金色的轮廓，将交叠的身影拉得很长。
菲力克斯望着地上缠绵的剪影，忽然分不清这份躁动从何而起。
有风掠过，带着她发间若有似无的冷香，让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绵长。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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