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归》桃花酥饼

12、做贼心虚

　　她自认为自己现在模样是十分可怕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事实她现在的模样也的确是可怕的，余小小是怎么有勇气敢把自己拥入怀中的？明明是个那么胆小的人啊……

　　然而，余小小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轻声细语的说着“奶奶对不起”，一边轻轻拍着老人的背来安抚。

　　余小小也算是个爱哭鬼吧，她一再强忍着泪水，可是那些不能夺眶而出的泪水已经将她的视线模糊了。

　　不能哭，这样会弄脏奶奶的衣服……

　　老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也想通了，她总不能够恩将仇报吧，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老人心里都很清楚。

　　她死后是看到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她把那天的旁观者都拉了进来，只是没想到算进来了余小小这么个傻孩子。

　　或许也是受了主系统的影响，当初主系统对老人说：“你难道不想让那些导致你死亡的人付出代价吗？只要你一句话，吾可以把他们都拉进来陪你。”

　　起初老人真的是心怀怨怼的，想着只要余小小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能把她永远留在这里，永远陪着自己。

　　永远拖下地狱。

　　只是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个孩子能单纯成这样……明明是自己把余小小拉进这个魔鬼般的地方，余小小却在向自己道歉？老人的这份怨恨在此刻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所以她最终笑了起来：“你是众多旁观者中唯一一个这样的……你这么做只是想打破这个幻境，对吧？”

　　老人嘴角挂着笑的模样看起来还是很慈祥的。余小小似乎还能依稀从她溃烂的脸上看到当初她还活着时的模样。

　　余小小不知道什么幻境。

　　她只当自己在做一场噩梦。

　　仅此而已。

　　其实余小小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奶奶仍旧是生龙活虎的。虽然在现实中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但没有人告诉余小小，她已经不在了，余小小只当她还在医院住院治疗而已。

　　老人没等余小小回答，自顾自的告诉余小小：“踏出这扇百货店的门，你就可以回去了。我不会阻拦你的。小姑娘……谢谢你啊。”

　　谢谢只有你救我，谢谢你不害怕如今的我，谢谢你拥抱我。

　　“再见。”

　　望着她逐渐消散的方向，余小小没缘由的想起了这个老人冲自己笑的模样。

　　现实里，她偶尔还会帮余小小看店，常常在店里陪着余小小聊天，一待便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或者一整天。哪怕余小小很少接她的话头，她也依旧会不厌其烦的陪着余小小。

　　这也许就是……空巢老人的悲哀吧。

　　有那么一刻，老人一定把余小小当成亲生孩子对待过吧。像余小小把她当作奶奶一样。

　　余小小抬头闭了闭眼，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接收到主人的信号，终于滚落了下来。

　　当余小小跨过门槛时，身后的场景瞬间开始分崩离析，她没了退路，只有面前向她摊开的一条路可走。

　　余小小一路上被一团绿光指引着前行，直到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掉落悬崖，才猛然间惊醒。

　　她迷茫地揉了揉眼睛，打量着四周，还是那个莫名其妙进入的游戏世界，那间白茫茫的宿舍里。只不过睡着前余小小在床上，睡着后就跑地上去了……醒来后更是个人仰马翻的场景。

　　余小小心中庆幸：还好没人看到。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刚刚经历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余小小做了个梦？为什么即便醒来后还是记得很清楚？还是说她经历了比噩梦更可怕的事？她见到了已经死去的人吗？要是老人没有放过余小小，那她是不是就要永远被囚禁在那里了？

　　思绪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在梦里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在现在全冒了出来，但不等余小小细想，门口忽然响起了三声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没有钟表的她下意识往窗边看去，那里被她昨晚因害怕而拉上了窗帘，此时窗帘上有着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那块蓝色的窗帘布打在白花花的地板上。

　　看来已经天亮了啊，就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余小小起身去开了门，不出意外的，来叫她的人是夜莺。

　　夜莺看起来很精神，与此刻一副没睡好模样的余小小形成鲜明对比。

　　头发也有些毛躁，夜莺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余小小睡相不好导致的：“你先洗漱一下吧，我等等你，我们一块走。”

　　余小小懒懒的应了一声：“那……你进来等？”

　　夜莺进门后顺手关门，自然而然地坐在，在理论上来说算是余小小的床上。

　　余小小在浴室里简单看了一圈，随手拿了一个洗手台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漱口杯。边漱口边观察着这间浴室的构造，昨晚因为这里的镜子，害怕看着看着会出现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怪事，因此还没怎么仔细看过。

　　一间很普通的浴室，与客厅卧室一样白花花的一片。

　　余小小仔细想了想这里的布置似乎是按照酒店构造出来的。

　　夜莺还在等着，于是她“咕噜咕噜”漱了口，随意抹了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出浴室。

　　夜莺看着她问：“你不梳下你……有些‘叛逆’的头发？”

　　余小小尴尬的抬手蹭了蹭鼻子：“我，没找到梳子，用手整理了一下，感觉还好吧……”

　　夜莺轻啧一声，用好听的声音像诱哄一样，完全听不出嫌弃的意思，说：“姐姐，过来。”

　　余小小听话的走到夜莺面前，夜莺熟练的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出一把浅棕色的牛角梳：“蹲下吧。”

　　余小小机械般的蹲下，任由夜莺给自己梳理头发。

　　俩人的距离在此刻再一次被拉得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程度，余小小再次闻到那若有似无的梅花香。

　　起初夜莺觉得帮她梳个头发没什么的，只是触碰到对方发丝的时候，夜莺愣了一下，为了不显得奇怪，她快速而小心翼翼地给她继续梳理着。

　　夜莺心里疯狂喊：好软……怎么能这么好摸啊！头发软的人心也软，这句话是对的！

　　余小小感觉着对方的温柔，她一点一点地替自己理清着每一根发丝。

　　余小小忍不住抬头望向她。余小小的动作让夜莺的手一顿，也垂眸回看着她。

　　俩人皆是一阵没来由的心虚感。

　　夜莺在心虚什么？！她偷偷摸余小小的头发也没有摸得很明显啊……应该不明显吧？

　　夜莺此刻的双手还搭在余小小的后脑勺上，余小小的手不经意碰触着夜莺的裙摆。两人静默着四目相对，谁也不想率先开口打破这样的“和谐”氛围。

　　表面上和谐，其实余小小看着她那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脸，连眼睫毛都看得根根分明。再加上这样不明不白的氛围，她的内心早已闪过无数狗血电视剧了！而夜莺也好不到哪里去，心虚得不敢先开口。

　　直到数秒后门口响起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陈思远的催促声，余小小才忽然低下头，从夜莺手里拿过梳子，磕磕巴巴的：“我……你、我自己梳吧。”

　　夜莺抬起一只手搭在脖子上揉了揉，双眼有意避开不敢看她，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比她从前骗人的心虚感还重，还有这没来由的偷感……就好像背着别人在做什么坏事。

　　随即她从床上缓缓站起来，拿起自己进门后随手放在床上的纯银面具：“那你快点，我，在大厅等你好了。”

　　明明什么也没干，夜莺偏偏表现得跟偷情似的飞快逃了出去。

　　等余小小到大厅时，人基本都到齐了，余小小坐下后，下意识看了眼身后挂在墙上的挂钟：七点五十。

　　看着一个个落座的都戴着面具，余小小才慢半拍的戴上拿在手上的面具。直到八点游戏开始，余小小左边的两个位置依旧是空的。

　　“天亮了。”

　　夜莺照旧作为宣布游戏开始的系统。

　　余小小不明所以问道：“可是人没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