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凰途》lrisHyc

20、谁在记忆里说谎

　　东宫的白山茶第七次绽放时，周砚在花泥下埋了把匕首。

　　姜妩像往常一样在回廊下驻足，看太子殿下专注修剪花枝。晨光给他睫毛镀上金边，也照亮他袖中暗藏的记事玉简——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九十七天来姜妩的每个异常举动。

　　"殿下，该用早膳了。"

　　周砚转身，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迷茫："姑娘是...？"他故意让目光在她腰间玉佩多停留一瞬，如愿看到姜妩眼底闪过的痛楚。这表演他已重复九十七遍，但今日不同——他袖中的验毒银针正在发黑。

　　姜妩不知道，每天清晨她离开后，周砚都会从枕下取出另一本日记。那上面记载着完全不同的真相：自雪山归来后，姜妩每日黄昏都会消失半个时辰，再出现时裙角总带着地底才有的腐土味。

　　"程将军求见。"宫女的声音打断暗涌。

　　周砚借整理衣袖收起毒针。当程毅呈上从皇陵带回的玉匣时，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玉匣咔哒开启，里面躺着半枚发黑的指甲——与姜妩昨夜带回的"药材"成分完全相同。

　　"太庙准备得如何？"周砚突然问。

　　姜妩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按照礼制，太子恢复记忆前不可完婚，但程毅的回答让她如坠冰窟：

　　"血月婚礼已备妥，只待子时。"

　　**×**

　　皇陵地宫的空气粘稠如实质。姜妩跟着程毅穿过幽暗墓道，脚下不时踩到碎骨。当火把照亮那具穿着皇后服饰的焦尸时，她胃部剧烈绞痛——尸身左手无名指缺失的关节，与她母亲完全吻合。

　　"先帝用真火自焚，拖皇后同归于尽。"程毅剑尖挑开焦尸衣领，露出下面扭曲的北疆符文，"但大祭司早将自己魂魄...转移了。"

　　姜妩突然按住太阳穴。无数陌生记忆碎片涌来：冰窟里十二具冰棺的排列方式突然变得熟悉，青铜门上的浮雕在她眼中自动重组为献祭阵法...最可怕的是，她竟能读懂墙上最晦涩的北疆咒文！

　　"姜姑娘？"程毅的呼唤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踉跄后退，撞翻一盏长明灯。火焰顺着某种液体瞬间蔓延，照亮墓室顶部隐藏的壁画——那上面清晰画着大祭司将婴儿放入皇室摇篮，而婴儿胸口赫然是姜妩的胎记！

　　"不可能..."她低头扯开自己衣领。原本淡粉色的花瓣形胎记，此刻正泛着诡异的蓝光，逐渐变成与壁画完全相同的狼头刺青。

　　程毅的剑突然抵住她咽喉："你到底是谁？"

　　**×**

　　嫁衣重得像是铁铸的。姜妩看着铜镜中盛装的自己，凤冠霞帔下藏着正在苏醒的怪物。梳头嬷嬷唱着古老的北疆婚谣，歌词竟与冰窟墙上的咒文一字不差。

　　"太子妃娘娘，吉时已到。"

　　轿辇经过东宫时，满院白山茶无风自动。姜妩突然记起——这些花根本不是周砚所种，而是她自己某次"梦游"时亲手栽下的。每株花根下都埋着黑曜石，排列成招魂的阵法。

　　太庙香烛高燃。当周砚执起她的手时，姜妩惊觉他掌心冰凉得不似活人。交拜天地时，她看见铜镜映出的自己瞳孔变成竖瞳，而周砚的影子...根本没有头！

　　"阿砚..."她试图警告，出口的却是陌生的古老语言。

　　周砚突然捏碎合卺酒杯。碎瓷片划破他手掌，血滴在两人婚书上竟燃烧起来——这是驱邪的帝王血！姜妩袖中的青铜短剑突然自己飞出，剑尖直指她心口。

　　"终于醒了？"周砚的声音冷得像雪山寒风，"大祭司阁下。"

　　姜妩的四肢突然不受控制地舞动。嫁衣撕裂处露出爬满刺青的皮肤，那些纹路竟是活着的黑色线虫！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抓住短剑，朝周砚心窝刺去——

　　"叮！"

　　一道虚影从剑身迸出。周珏的半透明身形握住姜妩手腕，硬生生将剑锋扭转三寸。剑刃擦着周砚肋骨划过，深深扎入地面。

　　"兄长！"周砚想去抓那消散的魂魄。

　　姜妩趁机挣脱控制，却撞上程毅带领的影卫。箭雨袭来时，她本能地结出北疆手印——所有箭矢悬停半空，而她的发髻散开，露出后颈完整的狼头刺青。

　　"你以为..."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音，"我会没准备后手？"

　　太庙地砖轰然炸裂。十二具冰棺破土而出，每具棺中都站着与周砚容貌相同的傀儡。而姜妩——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大祭司——正将青铜短剑刺向自己心口，完成最后的复活仪式！

　　**×**

　　程毅的剑贯穿姜妩肩膀时，周砚的怒吼震落了梁上灰尘。谁都没注意到，姜妩的血没有落地，而是逆流向上，在空中组成北疆预言诗的最后一联：

　　"双月归一后，真凤化修罗。"

　　周砚接住瘫软的姜妩，发现她心口浮现出与圣山冰棺相同的符文。怀中人突然睁眼，瞳孔恢复成熟悉的模样，却说出了最残忍的真相：

　　"杀了我...冰棺里那些...都是用我血肉培育的..."

　　她颤抖的手指抚上周砚面颊。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血月时，姜妩的身体开始结晶化，皮肤下泛起冰蓝色的光——正如圣山那些冰棺的材质。

　　程毅突然跪地："殿下！皇陵...皇陵里的焦尸动了！"

　　周砚抱紧逐渐冰封的姜妩，看向太庙外。满地白山茶正在疯长，每片花瓣上都浮现出微小的北疆咒文。而遥远的天际线处，一轮新的血月正从日食中浮现。

　　真正的浩劫，此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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