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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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芋很喜欢寄宿的生活。住的和吃的虽然不及家里好，可是很自在。在闲暇之余，她还参加了学校的社团和勤工助学，将自己的校园生活排得满满当当的。
她第一次见到吴默的时候就是在社团的办公室里。吴默是高中部的负责人，正在办公室里申请社团经费。见到林海芋打量他，他抬起眸来，同样看了这个小丫头一眼。只是一眼，淡淡的，若微风轻抚，林海芋的脸却红了。
她第一见长这么好看的少年，修长挺拔，清隽如竹。一双寒潭般深幽而宁静的眸，更是让人忍不住的沉溺。他像极了画卷里墨色晕染的人物，那么雅那么纯粹。林海芋不敢多看他，或许说，有些躲着这样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见到对方，便会止不住的心跳和脸红。既希望看到他，又不希望被他发现。
林海芋开始注意关于吴默的一切传闻。从那些女孩子嘴里总能听见美好得一塌糊涂的吴默，他优秀得像童话里的王子。她经常寻着理由在高中部经过，偶尔能和吴默打个照面。对方显然是不记得她的，只是在见到她时，眼神微微停留。那片刻的停留，让她战栗而充满期待，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林海芋忽然想起在一本小说里看到了关于这种症状的描述，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样小鹿乱撞，纠结于见或不见对方的时候，证明你喜欢上了对方。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喜欢那个少年，还是喜欢上了这种战栗纠结的感觉。就如她爱上了悲情的故事那般。对吴默这样遥远不可及的爱慕，让她感到美好而留恋。让她缺乏情感却又无比渴望情感的心得到了一些滋润。这样的暗恋，让她思维和内心世界都丰富和活跃起来。
在她意识到这件事时，刚好被人打断了思路。
‘林海芋，外面有人找。’同学挤眉弄眼的，似乎很想追问她些什么。林海芋出了教室便见吴默站在走廊边，修长的身子斜靠着米白色的柱子，做出一副等待的姿态。他穿着的是高中部的校服，最普通不过的白色衬衫。可穿在吴默身上，却显得那样的耀眼和好看，一股贵气和优雅，浑然天成。见到她出来，吴默便对她微微一笑。
“你就是林海芋吧。你家里人托我把这个带给你。”吴默说着将一个印着大班的银色袋子递给她。里面装着的是月饼，袋子摸上去还凉飕飕的，应该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不久。林海芋怔怔的接过，甚至忘了和对方说谢谢。等吴默离开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迟钝和无礼。
初中的小女生总少不了八卦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从那日吴默在林海芋班里露了脸后，有些女孩子便总想透过林海芋来认识吴默。
林海芋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怎么应对那些女生。她其实有些高兴，但又同时有些生气。高兴的是，那么多人喜欢吴默，证明他真的很出色。可是生气的也是，这些人怎么都那么喜欢他呢？那么他就注定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念想。
出于私心，她什么都没透露出来，在众人的旁敲侧击中保持了沉默。让人如何也猜不透吴默和林海芋到底是什么关系。林海芋笑笑，说，就是在社团里认识的一个学长。
晚自习结束后，林海芋和三三两两的女生一同回到宿舍。初中后，她的人缘开始变得好起来。这也算是小学得出的教训吧，那便是尽量多些参与女生们的互动，例如——卧谈会。
熄灯后，四个女孩子挤在一桩床上，闷在被子里小声聊天。今天的新闻是，A女生被B男生告白了，A正纠结着答不答应好。林海芋耐心地听她们絮絮叨叨地讲，偶尔说上几句建议。A女生显得羞涩又喜悦，同时又有些不安。
‘海芋，你被表白过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呀？’那女生扯着海芋的胳膊，要她说出心底的秘密。
爱情之于林海芋是一件朦胧而美好的花，她对它不了解，却总是能看到它的身影，嗅到它的芬芳。在小学毕业的时候，就有三个男孩子几乎是同时的对林海芋表白。那三个男孩其中一个还是成天扯她辫子欺负她的陆叙华。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林海芋想了想，道“我觉得，我们还小，或许过些时间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从来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不是件准确的事情。虽然她见到吴默会脸红心跳，可是，若有其他男孩跑来追求她，也同样也会羞涩脸红。她是喜欢他们，亦还是都不喜欢？一个人只能喜欢一个人吗？还是一个人其实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就像她的妈妈那样，不断的恋爱，不断的喜欢不同的人。在林海芋的思维里，她称林曼的这种行为叫做‘寻找’。她猜，或许林曼是因为没有找到最喜欢的，所以才在那么多男人里摇摆。这个信念，让她在林曼背负众多骂名中，得到那么个有力的支撑点，让她可以喜欢自己的母亲一些。
林海芋或许是喜欢吴默的，她也这么认为。所以，她更认为这种心思不应该表露出来。它有些羞耻，有些朦胧，说不清具体喜欢他什么。她从来不做模凌两可的事，她也在寻找。只是她不会像母亲那样，还未确认本心，就先确认关系。所以在没找到喜欢的理由，以及到底多喜欢前，她绝不愿意让对方发现这样的心思。林海芋经过那夜和女孩子们的卧谈倒是想明白了很多。
在社团里，她免不了要和吴默有接触。越是接触，他的优秀和美好便越是让人记忆深刻。他多才多艺，不但书法写得好，更是能拉得一手很棒的小提琴。他家族是社会的名流，家底殷实富有，但是他却低调内敛，毫不因此而骄傲。大家都以认识吴默为荣，将他当神子一样供养着。
学校组织了中秋的文艺表演，初中部和高中部都会各自的选出两名男女主持。吴默和林海芋同时被提名了。林海芋起初并不怎么在意，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和吴默一起主持时，却感觉异常紧张。同时，她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那样便能留给对方一个很好的印象。林海芋到现在都还懊恼着自己过去的不礼貌。
吴默依旧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彩排时很是自然和大气。加上容貌俊美，声音好听，很容易就成了舞台中的一大亮点。只要是他在说话，都让人忍不住仔细倾听。林海芋站在四人中的最右侧，隔了吴默两个人。她忍不住有小小紧张，感觉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她过去说话便有些笨，后来也是凭着自己一股倔劲努力将话说好听的，怎么现在又回去了？彩排的老师免不了要说林海芋几句。林海芋红着脸，认真的听老师指正。吴默这时便会转过脸，看着她。那双宁静致远的眼，仿佛能将她吸进去，永远沉溺在其中。她既享受着这样的沉溺，又忍不住在心底泛起微微的苦涩。因为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看着的那个女孩儿正恋慕着他，这个少年永远也看不透。这种小心翼翼，静静悄悄的爱恋，让林海芋体味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开始变得敏感和惆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挺直了脊梁和瘦弱的肩膀，林海芋似乎整个人都绷得很紧。小脸微微蹙着眉，眼角的泪痣都显得几分委屈的味道出来。吴默失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松些。因为她的失误，彩排已经被打断好几次了。
‘你的声音很好听，自信些吧。’他说。
‘嗯。谢谢。’林海芋平静地应着，心跳却雷动如鼓。他的手轻触她肩膀的时候，那种温暖清新的感觉，让人无比眷恋。可是很快，他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感觉一阵失落，莫名地有些难过。
彩排终于是顺利结束了，林海芋一个人坐在舞台上背台词。老师和学生几乎都走了，灯也被关了好几盏，一下子报告厅就昏暗起来，空荡荡的。林海芋这才急急收好东西，前往后台换衣服。
后台的换衣间就两个，左侧是男生的，右侧是女生的。女生的换衣间的门是坏的，林海芋估摸着周五放假，大家走得早，这后台估计也没什么人吧，也就没把门关严实。
从那不大的门缝里，能看见少女白皙窈窕的身体。她正在脱上衣，微微弓起背部，那无暇如玉的背部便凹陷出一道优美的脊椎线条。胸部束了粉色的抹胸，整个人的线条带着少女的青涩和微微成长的玲珑，别样诱人。脖子上一块红如凝血的玉佩，似一颗妖冶的红果开在肌肤上，硬是衬出几分艳丽来。
吴默经过时，正好看见了这样的一幕，那白花花的肌肤像是钻石一样晃人的眼，看得人一愣。饶是平时再淡定，吴默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耳根子很快就红了。林海芋缓缓转过头来时便对上了他的眼睛。四目相对，林海芋差点叫喊出声。但她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傻了，呆了。反应过来时是立即大力地将那门掩上，久久不敢出去见人。她脸忽青忽白，背部紧紧靠着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吴默了。
‘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隔着换衣间的门吴默问道，他眉头轻轻蹙起，有些不自在。他是落了手表在换衣间所以才去而复返的。里面沉默了片刻，才有回音。
‘我。。。我背了会台词。’她故作平静地回答，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那道门从来没开过。
‘熟练了吗？’
‘嗯。’
‘那早些回家吧，一会要清校了。再见。’吴默轻咳，特意将离去的脚步声放大，让她明白自己已经离开了。傍晚的校园染了层绯红，落叶飘零的林荫道上显出了一丝诡秘。吴默独自走着，紧抿的嘴角忽地微微扬起。少女慌乱羞涩的模样，像根轻柔的羽毛，在心底撩拨。那嗔怒水灵的眉眼，眼角魅惑而带着青涩的泪痣，什么时候林海芋的形象竟是这么深深印在脑海里了。
次日，他就去了陈西博家。
陈西博正在花园里修剪盆栽，见到吴默便抬起头微微颔首。
‘上次让你写的曹全碑写好了？’陈西博收好工具，领着吴默进书房。穿过走廊走到二楼，会经过林海芋的房间。林海芋正从里面走出来，见到父亲和吴默又缩了回去。她也在房间练着字，只是是偷偷自己临的，并不敢拿给陈西博看。她装作没看见他们，低垂着头在房间里看书。
吴默经过她时，遂黑的眼轻轻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眉眼里尽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林海芋绷得很紧，在他们走后将房间的门锁上。没一会，她又听到陈皓轩在厅里叫唤她了。最近这小子老爱使唤她。每次回到家自己几乎都要成半个保姆了。
‘林海芋，下来。你成天憋在房里干嘛呢？’陈皓轩嚷嚷着。
林海芋无奈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装，走下了大厅。她头发齐齐的披散在肩膀上，衬得小脸更加白皙，眼眸更加大。吴默的余光总忍不住看向那个女孩儿。
他正在和陈皓轩打电动。巨大的液晶屏幕，将游戏的特效氛围做得很足。两个男孩子玩得很起劲。可吴默却发现自己很难集中起精神来。那些刺激的打斗画面越来越无趣，他想知道林海芋在做什么。他余光看见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玩。那双如墨晕染的眸子，似乎正在看着他。对，一定是在看着他的。吴默知道，林海芋的眼神爱追随自己。就像学校里的很多女生那样，用眼神无言地诉说着爱慕。吴默的心情忽地很好，平时稍嫌冷硬的嘴角也弯起了温和的弧度。电动里的大BOSS同时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一个华丽的收尾，游戏进入下一关。他打得很卖力，在林海芋面前就跟表演似地。
陈皓轩见着关卡过得那么顺利，小脸扬起大大的笑容。他头也没抬继续玩着，嘴里却道：‘我想吃苹果，你去削皮吧。’这话自然是对林海芋说的。
林海芋也不说什么，将水果篮中的苹果削皮后还切成了几小块。她垂着头，默默做着，细长的睫毛微掩住澄澈的眸子，小嘴紧抿，脸颊微微鼓起，认真的姿态别样可爱。苹果削得很漂亮，皮一直没断，均匀地落在垃圾篓里。
‘听说你也练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吴默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随意地拿起一块苹果，吃了起来。他体态颀长，比林海芋高大很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时，沙发便向着他的方向倾斜凹陷。林海芋小小的身子不由得微微倾向他的方向。
‘我没练字。’林海芋闷闷说着。这是她的秘密，她谁也没告诉。她怕陈西博看到她的字，也怕陈皓轩看到。反正不管是谁，都注定自己会成为嘲笑的对象。那就像她心底神圣而隐匿的区域，不允许任何人踏足。
‘可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她像炸毛的小狮子，瞪着他。他们声音压得很低，还沉浸在电玩里的陈皓轩压根没听到。
‘你在教学楼的天台写大字。是陈老师要求的吗？’他歪着头打量着林海芋，似乎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极力否认自己对书法的爱好。他看她写字的时候，那全神贯注，神思宁静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写字的。他发现，陈西博授课的时候，林海芋从来都没来听。便以为是特意给了她制定了课程。好几次他在上课时，都看见林海芋经过的身影，她都只是看上一眼，就匆匆而过。不过，看她的反应，似乎不是那样的。他挑挑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身侧的女孩儿。
林海芋咬着下唇，脸上忽青忽白着。吴默的语气太轻快，太熟稔。仿佛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窘况，而是跟自己站在同一个平台上般。他似乎以为，自己和陈皓轩一样，是陈西博宠爱的孩子。而他，自然也是以大哥哥的身份来‘关爱’她的。但事实是，他和她的差距太大。无论是认知上还是心境上。她在家中的地位尴尬，总有着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林海芋骨子里藏着深深的自卑，但同时的，她又倔强骄傲的不容许任何人看低自己。所以样样事情，她都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她渴望跟陈西博学书法，但她永远不会对陈西博提出这样的请求。她做梦都希望自己能写出一手好字，博得陈西博的注目，让他明白，原来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么聪慧的女儿。然而，自己写得并不好。离能让陈西博惊讶的程度还远着呢。对此她时常感到气馁无助，但又无处宣泄。
吴默舒展着肩膀，舒服的靠着沙发歇息，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若薄芒含锋，刺眼得紧。他正饶有兴趣的打量这个女孩，他突然很好奇她来。想知道，她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想知道，她此时是不是很紧张。因为她的脸都红了，晶莹剔透的耳廓闪着粉色，让人很想捏着玩。吴默突然有种奇怪的优越感，仿佛自己掌控了什么。
林海芋在见到他的笑容时却觉得很是刺眼。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一直向往甚至说是崇拜的吴默竟然会让她这样不舒服。
他是在向自己炫耀吗？林海芋忽然觉得吴默很讨厌。她不想和他说话。曾经远远看着王子的心情没了。走近了才发现，这个王子和自己压根不是一个维度的人。
吴默是和陈皓轩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都拥有一切，父母朋友的关爱，才华和天赋，以及与生俱来的美好的相貌。他们似乎生来就是给人喜爱的。所以，吴默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优雅以及一股隐隐的傲气。
林海芋在见到他的笑容时却觉得很是刺眼。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一直向往甚至说是崇拜的吴默竟然会让她这样不舒服。他现在就坐在她的身侧，她却忽然不希望他靠近了。她宁愿他离自己远远的，像一个美好的画面那样，只让人伫足观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