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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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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付括去买早餐顺手帮原零和沈且各带了一份。
“谢谢。”原零说。
“不用,”付括摆了摆手,“他们死的太便宜了。”
“嗯,”原零明白他心有不甘,“都过去了。”
对方垂下头:“以后我会管好小树格格的,前段时间给你们带来那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
原零只是点点头。
付括没有在说话,下一秒就转头离开了。
“林菲寅仍然是这次公诉案件的律师,”沈且说,“林失,江攻玉都要到法庭作证。”
“嗯。”原零把付括买的早餐放到桌上。
沈且看着他的神情:“你是不是不想了解了?”
“都结束了,不是吗?”原零好似如释重负一般,“如果还需要我,我当然会帮忙。”
沈且轻轻动了动手臂,原零以为他要起身,想去扶他,结果听见沈且说:“就像这样吗?”
“……”原零坐下,“沈哥……你能自己动了。”
“嗯。”沈且点了点头,“等到出院我们就去好好玩一玩,放松心情。”
“好。”
因为这几周原零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站在这被冠以压抑的医院,反而成为他得以放松平静的地方。
他和沈且好像变得淡淡的,回过头,闭上眼,万千激烈斗争的场景,一一从眼前掠过,上一帧还是被设置为探索松寒星的飞行员,下一帧又是逐渐摆脱意识控制在地球上和沈且坐在长椅上看天鹅的原零。
天鹅啊……他们的羽毛轻轻拂过水面,红掌却在湖底疯狂的拍打着,让自己漂浮。
原来在地球上是平静的湖面,而推动他们前进的“红掌”是沈彻。
一切好像变得缥缈起来。
站在医院里是会有些压抑的。
原零最后还是这么想。
“你在想什么?”沈且问。
最近俩人时常陷入自己的意念之中。
是发呆,是出神。
“想沈彻的目的。”原零双眼已然回过神,不是刚刚的空洞。
“我们和他的嫁衣是同一件。”沈且听到这个名字,声音就干涩起来。
“至少出发点不是一样的。”沈且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原零深呼吸:“沈哥,天鹅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啊?”
“……”沈且怔住了,“他们的存在是我不能定义的。”
“哦,”原零仰起头,窗户外的云厚的不行,遮住了太阳的光。
沈且随着原零的目光看过去,此刻的那一朵云像极了在水中的天鹅。
沈且笑了,突然,脑海里闪出了儿时的一些片段。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是沈且学的第一首诗,他想起来了。
当时只有三岁的他和沈连一同坐在木制的长椅上,眼前就是天鹅湖。
顾白和顾幸一字一句的教着他们。
可谓是情景结合。
沈连学的比他快,一会就流利的背出了全诗,父母也是毫不吝啬的表扬了他。
沈且读了几遍,又跑过去看天鹅了,他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天鹅的羽毛。
顾幸走到他面前:“小且像天鹅一样。”
沈且不解的转过脑袋:“优雅吗?我知道人们总是说天鹅是优雅的。”
顾幸笑了起来:“是曲项。”
沈连对着他们喊:“曲项向天歌!”
沈且低下头手不自然的搓着,声音微弱:“我又不是天鹅。”
“什么?”顾幸弯下腰,试图听清他说什么。
“但妈妈说我像天鹅的话,我就像吧……”
后面呢,他们回了家,却在四年后分别,他已经知道父母离开的缘由了,只是没问过他们那时候为什么不带他走,而是带沈连。
他现在明白了。
曲项向天歌。
鹅伸长脖子向天鸣叫。
就像他们离开之后,哪怕记忆里被抹去他们存在的痕迹,他也习惯性的眺望天空。
沈且叹了口气。
原零看着他,问:“你在想什么?”
沈且抬起眼,从在地球天鹅湖的场景被拉到未新星的医院。
一切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他们一家人又重聚了。
他对上原零的双眸:“一些往事。”
“珍贵吗?”
“珍贵。”沈且笑得很柔和,“我到今天才想起来。”
“那我恭喜你了。”原零说。
“你不问我是什么吗?”
原零摇了摇头:“就是你第二件珍贵的事,我想有你自己说。”
沈且睫毛轻颤,他第一份珍贵的礼物是生命,第二份珍贵的礼物是记忆。
“想起三岁和父母、沈连一起在天鹅湖背《咏鹅》。”
“是我们初见的天鹅湖吗?”原零问。
“或许是。”沈且有些遗憾,“太久了,很多细节也记不清。”
“沈哥,”原零心跳加速,“你知道吗?我刚刚在想我们的经历像天鹅湖与天鹅。”
“是吗?”
“嗯。”原零这声嗯极为肯定。
两人的双眸从没有离开彼此,透过眼神,他们好像能看穿彼此的心事,哪怕再难以捉摸,难以理解的事都随着……
他们一个眼神的深入,即使一言不发,也可以迎刃而解。
在原零深蓝的眼眸中,沈且看到了他对自己过往的同情以及对解放自我的宽容。
是蒲公英被风吹散,从上百个人造人聚集的花苞被风一吹散,成了无数的绒毛小伞。原零就是其中一把散落到了地球。
或许从蒲公英开始散落时,它就不再是一朵蒲公英,而是一把独立的,个体的小伞。原零亦然。
一双同样深蓝的眼眸散出的“神”,已经是千差万别。
沈且感慨:原零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同时也创造了他的不可能。
原零的双目之中,除了窗的余白就只有沈且。
沈且的眼里藏着对往昔消散回忆的悲情,而后又焕发光彩。
“因为我吗?”原零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沈且结合自己所想的,应道:“是。”
原零低下了头,打开了付括送的早餐里面是蒸饺,口味很多。
原零起初是并不挑食的,后面吃香喝辣的多了,就被他pass了几样。
原零把香菇馅的夹到一边。
“原零……”沈且突然叫了他。
“你饿了吗?”
沈且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你。”
原零对于感谢的话,从来都是照单全收的。
“嗯。”
原零把不爱吃的香菇馅的蒸饺挑了出来,放到了沈且的那份上,说:“谢礼是帮吃。”
“好。”
男人吃饭,这次是做到了食不言。
早餐刚吃完,沈且就说:“今天下午可以出院了。”
“刚好,”原零笑了,“以后回忆起来也蛮有趣的,说不定更记得的是出院的这天。”
“不会的。”沈且抬起手臂,心满意足的道,“明天是你陪我的第一个生日。”
“是,”原零很顺应他,“一定会让你此生难忘。”
时间一到9点钟,原零仍去上了班。
林春光和温梅月怕他太累,便想让他去休息。
“这不太好。”原零道,“我总没来,我都不好意思了。”
“怎么会?”温梅月牵住的手,“真的,我都怕你累到了。”
“我身体素质挺好的,”原零说,“但我明天还是要请假滴。”
“好,你下个月再回来吧,反正也没几天了。”林春光将计就计,“也没有什么大事情。”
她心里清楚,这几天原零忙的从何而来,一来是他本身就带着这些目的,二来就是他母亲的推波助澜了。
原零也觉得不太好拒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下午他给七七和顺风,顺水洗了个澡,回来就看到沈且发的消息。
【沈牵肠:我已经到家了,不用去医院了。】
【沈牵肠:你别担心,我父母都来帮我了。】
原零欣慰的笑了。
【原玉米:好的,那晚上见,明天我不用上班,到时候好好玩一玩。】
【沈牵肠:嗯,不要太激烈。】
【原玉米:我也很累的,才不会太激烈。】
【沈牵肠:那今晚见。】
【原玉米:好。】
原零关掉手机,给七七擦干身体。
七七见到他很乖,不乱动,很安静的让对方为自己服务,不时还瞄了一声。
原零看着它,心想:真的要变成猫了。
下午3点开始就已经很闲了,林春光在整理一些文件,捣鼓着电脑,原零也看不明白温梅月则在看小猫睡觉。
大家都很安静。
他也就拿起自己的几球小线团,白的黄的黑的三种颜色。
原零找了一处角落,独自做起了钩织。
他已经有尝试织过几次了,只成功织了一个“且”字。
现在他想织个“零”字,他用的是黑线团。
他织得并不快,也可以说是慢的。
作为一个不熟练者,他花了半个小时。
他满意地将一个“且”和一个“零”叠在一起,看着看着嘴角就止不住扬了起来。
“你说的就是做这个?”
林春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啊,是啊,”原零很有自信的展示给林春光看,“好看吗?”
“好看,很配。”
“谢谢。”
这句话让他更高兴的是后半句,“很配”是指他和沈且吧,那确实是很配了。
从始至终的配!
“你织完了?”林春光指了指剩余的线团,“还是那么多。”
原零说:“还没,我想织小鸟和小猫,但觉得太难了。”
“相信你自己。”林春光看下周围,“参照物很多啊。”
“好。”
“但肯定没你想参考的,”林春光托着腮,“不过小鸟和小猫真的适合你们。”
原零手上紧攥着两个织好的成果:“嗯。”
“那我先走了,”林春光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祝你一切顺利。”
“好……”
等对方走后,原零盯着那些线团,决定去网上搜索一些更详细的教程。
林春光一走,温梅月就过来了,他手上还拿着水壶,应该是准备去打水,看着原零在发呆,便走到他旁边,还伴随了一声“嘿!”
原零回过神来,叫了一声:“梅梅姐。”
“怎么啦?林春光跟你说骚话了呀?”温梅月的话可谓是一语道破。
“林春光姐姐很会说骚话吗?”原零昨天就已经见识过了,但是能让温梅月这么直接说出来,还是不符合他对林春光的想法。
“不算会,”温梅月道,“她算是又怂又爱讲。”
“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原零好奇。
“嗯……”温梅月思索了一会,“帅!又涩又帅的那种,反正就很会撩拨人心弦的。”
温梅月好像忘记了她的目的,水壶被她放到了地板上,她悄悄靠近原零的耳边小声说:“九年前,她短发的时候真的很帅……很多女孩子都暗恋她呢。”
“啊?!”原零有些吃惊。
“反正就是很帅啦,特别是打篮球,戴着发带的时候,”温梅月陷入回忆,“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
她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却在下一秒变成了哀伤。
“但我从来不敢跟她说……”
“说什么?”原零希望她能讲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
“没什么啦!”温梅月咧着笑,“正好她主动来和我交朋友啦!”
说完他才想起来水壶,提起它就离开了。
“……”
原零沉默了一会:“发带。”
在地球的时候,他有见过沈且带发带的照片,大概是中学时期的,因为只有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他才有真正的朋友。
少年人的头发均匀的被束起,眉目更是清晰,沈且的长相并没有冲击力,但他的骨相很优越,不冲击也不柔和,刚刚好。
他迅速低下头,避免自己再去想太多,而是回到自己编织工作上。
下午5点,他终于织好了一鸟一猫。
刚好林春光回来了,他们互相告别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