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鸣》往耳

72、心有千千结

　　原零和巫存，江测先走了，但他们也算是有自觉自己进入了第二空间的“门”，而付括还是回头看了几眼张树钰，拖上江灼离开了。

　　沈连在他们走后关上了第二空间，本身犯罪现场是不能被破坏的，但由于信号全都被干扰，一时半会很难维修，他只好用张树钰上次写信给他的第二空间来进行记录，到时候再发给林菲寅和方樱。
　　记录完毕之后，他碰了碰第二空间，带着三个人来到医院。

　　张树钰被迅速抬进手术室，费率迁并没有参与这场手术。
　　因为血库的血没那么充足，和张树钰相同血型的张袭钰就站了出来。
　　他的针头是费率迁亲自插的。

　　“小袭，只抽两袋。”费率迁说，“不会太久的。”
　　“嗯。”张袭钰声音很轻，“那你能陪着我嘛？”
　　费率迁点了点头。

　　在张树钰的手术门口人真的挺壮观的。
　　关澜和洛澜恒也都在，关澜揉了揉脖子：“付括呢？”
　　“去警察局了。”沈连靠在白此身上说。

　　沈且站在角落里，沈连回答完关澜的问题，就看向了他弟这块望夫石：“原零也去警察局了。”
　　“嗯……”沈且像是早猜测到了。

　　“太累了可以回去休息，你的伤还是要养。”沈连劝道。
　　“不用，没事。”沈且脸上还写着担忧。
　　“原零可能一会就回来了，你别担心。”

　　“嗯……”沈且叹了口气，看向他，“你怎么能用第二空间的？”
　　沈连扬了扬脖子，方向是张树钰所在的手术室。
　　“他前不久拜托付括交给我的说是赔礼。”沈连干涩的笑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了。”

　　关澜推了一把沈连，沈连回过头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干嘛？”
　　“人家确实是，”关澜说，“以后别说了。”

　　“哦……”沈连玩弄着白此的头发，边往他的怀里靠，“老婆，你觉得他能醒吗？我可不想收他的东西。”
　　“应该可以吧。”白此抓住了沈连玩他头发的那只手，“子弹的方向更偏向他的左心室，而张树钰和我们都有些不一样，他的心脏在右边。”
　　沈连有些意外：“那就好，不然没还给他，到时候又要被人骂了。”

　　沈且没有看他们，一直低着头，他是站着的，像一尊雕像一样。
　　许久，整个走廊都陷入沉默。

　　作为一个心血管内科医生，他只能说这次张树钰凶多吉少。
　　最好的结果是整条右臂废掉，捡回一条命，最差就是死了。

　　他有听过张树钰和付括的一些故事，是啊，这样一个嫉妒心强，道德败坏，甚至杀了自己母亲的精神病，怎么会有人喜欢呢？还爱的入骨，直到他那天听见付括说“就这么一个坏种，只对我一个人好，他只对我一个人好……”他看懂了付括眼里的悲戚，也不可否认，对于在海边一身褴褛的，仅有九岁的孩子而言，张树钰的出现无疑就是一个新的晴天。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身为医者，他还是希望张树钰能活着的。
　　四下的安静时间似乎过得更慢了。

　　一会儿，费率迁和张袭钰出来了，费率迁提醒沈且他该去换药了。
　　他应了声，回到自己的病房。

　　张树钰的手术整整进行了14个小时，付括和原零都还没有回来。
　　其实笔录不需要做这么久，至于花那么多时间，是因为那两个小孩。
　　特别是江测，他的哭声还引来了江证和江攻玉。
　　江攻玉对这个小孩并不熟悉，想当年他被他爸害的时候，这小孩才两岁，他当然没有同情心，但他此次前来是为了见原零。

　　原零被江攻玉带到另一个房间去。
　　两个人面对着面，原零是有些紧张的，江攻玉把让人准备的补充能量的饮料递给他：“辛苦了。”
　　原零接过那杯饮料：“应该的。”

　　他喝了一口这杯无色的运动饮料水，一瞬间就有了点精神。
　　“是挺好喝的吧？”江攻玉笑着说，“在里面的时候我也喜欢。”

　　“嗯，”原零点了点头，“所以真的是江灼？”
　　“是他，还有张临羡。”江攻玉摇了摇头，“一晃竟然过了七年了，幸好我没死，可以还江妮一个清白。”

　　“话说回来，你们能猜到我也很欣慰，”江攻玉说着，眼神无不流露出一种遗憾，“如果丁一没有跟他们做交易就好了。”
　　原零明白，只能安慰他不要难过。

　　“其实我叫你来，还有一件事，”江攻玉说，“我希望你可以劝劝付括离张临羡的儿子远一点，唉，你不答应也没关系。”
　　“抱歉，”原零诚恳，“他们俩的事我没有插手的资格。”
　　“哈哈！”江攻玉听到这话，很是感慨，“要是我们这一辈的人和你这样想就好了。”
　　原零一时无言，只好又喝了一口饮料。

　　“在次空间里，有我，丁一，林失。”江攻玉苦笑，“也不知道林失怎么和他们犯仇的。”
　　原零说：“大概是因为人造人吧，资本嘛。”

　　“你知道的还挺多，”江攻玉说，“听说关澜离职了，说实话我都没见过他，不过林失见过说关澜长得比他帅，他很难过。”
　　“为什么？”原零不解为什么会因为颜值而自卑？他们都那么有才华了。

　　“好像那时候第七研究所有个颜值榜，他排第二，以一票之差输给了关澜，”江攻玉仰笑着，似乎很久没有那么开怀过了，“所以他心里不满，为此还罢职了几天。”
　　“可惜就是在这罢职的几天里被张临羡和江灼仍进了次空间里。”
　　江攻玉的表情变成了伤感。

　　“江叔叔……”原零其实想知道他们是被怎样关到次空间里的，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没事，你问。”江攻玉看穿了他的心思。
　　“当时你们是怎样被关进次空间里的呀？”

　　江攻玉摸了摸下巴：“次空间是用来储存东西的，只要把我们定住，再利用次空间承载器扫描就可以了，一般而言，活物是不能进入次空间的，只是当时我们都被喂了一种木偶药，好像是第三研究所产出的吧，短暂性的被控制住了，就被扫进去了。”

　　“木偶药？”原零知道未新星东西多，却一直没听过这种。
　　“对，是禁药，现在已经完全被封禁了，”江攻玉解释完转而说，“人造人的人道主义也逐渐被接受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开心吧……”原零笑了笑，“大会也快召开了。”
　　“是啊，今天都快3月21了，”江攻玉也跟着笑，“下一月就开始了。”

　　原零听到今天三月二十一日的消息，一惊，迅速站起了身：“江叔叔，真的抱歉，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江攻玉看他着急，说：“没事，我帮你跟付括说清楚。”
　　“好，谢谢江叔叔。”原零连忙道谢，不一会儿就离开了江家。

　　北区繁华遍地，他一时不知道要先回医院见沈且，还是先去买礼物好。

　　完蛋了，过两天就是沈且他生日，他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突然，一辆浅粉色的车从他的身边停了下来，原零望了过去，车窗降下来是林春光。
　　“要上车吗？”她问。
　　原零本想拒绝，但因为对北区不是很熟悉，就上了车。
　　他之前在江家冲过澡了，没有把“肮脏”带上车。

　　他坐到车后座才看见，副驾驶上放了一只小花猫。
　　林春光注意到他的目光：“我母亲想养就收留它了。”
　　“嗯。”原零点点头。

　　“你要去哪吗？”林春光驾驶的很慢。
　　“不知道要送什么生日礼物好，”原零笑着说，“你有知道什么好店就带我去好了。”

　　“送给沈且的？”林春光不怀好意道，“要不送只猫给他？”
　　“啊？”原零连忙摆了摆手，“不行的，一会他肯定要说我怎么可以把生命当礼物送。”

　　他脑海里已经生成了沈且见到一只小奶猫的画面了。

　　“哈哈，也是，”林春光通过后视镜看到原零毛茸茸的头发，觉得很像猫，“要不送你这只猫给他？”
　　“？？？”原零被吓了一跳，“我又不是猫！”
　　“也可以是猫啊。”林春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什么啊，这是？！”原零脸直接红了，“我要去告诉林律师说你涉黄！”
　　“别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林春光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你要是告诉她了，我可以被罚抄100条法律里关于淫//秽的律例了。”
　　“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原零倒是意外，林春光竟然会害怕林菲寅，不过也是有林律师这位有威严的母亲，受其震摄也是可能的吧。

　　“其实送礼物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要怎么送。”林春光正经起来，“我一般都是直接打钱的，店铺也不是很了解。”
　　“这样吗？那还是谢谢你了。”

　　最后两人在一家服装店门口告别。
　　“如果你买一件衣服给沈且，还不如自己织围巾呢？”林春光笑着说，“你之前给七七织的小毛衣还挺得心应手的。”
　　“我是来买材料的。”原零被她说中了。

　　“织什么？”林春光好奇道，“我会替你保密的。
　　“到时候我可能会偷懒织……”原零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哦~”林春光留下一串360度转弯的“哦”，就驾车离去了。

　　买完这些棉线团，各色的都有，还有一把织针，他又转身进了一家服装用品店。
　　进来时，他先给自己戴了口罩和帽子。
　　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害怕遇见熟人。

　　他迅速地拿了一套黑色有猫耳的衣服，就准备去付款。

　　“这款是s码的哦。”

　　一个男生在他的身旁响起，原零回过头，正想着是哪位？
　　等对方摘下帽子，他才认出这是他的飞行官。

　　“原零，欢迎回家。”
　　原零一愣一愣的，又听见他说。
　　“虽然在这里讲这句话不太合适，但还是想在再次见你的第一面表示祝贺。”
　　“谢谢。”原零也摘下帽子。

　　“哦，s码的不太适合你吧？”飞行官挑了挑眉。
　　“是不太适合。”原零脚趾抠地，尴尬极了。
　　飞行官乐了：“还真是你穿啊！”
　　“啊！”原零整个人都在发烫，“不是……”
　　他才反应过来，摔进飞行官设的坑里了。

　　“没事，”飞行官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身体就好。”
　　原零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飞行官服先给他拿了一件大码的：“这比较适合你。”
　　“嗯……”原零伸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

　　结完帐后，原零二话不说就溜了出来，呼吸道新鲜空气才让他满是通红的脸缓下来。
　　他恨不得赶紧消失在这里，不过他也是这么做的，用第二空间传回沈且的病房。

　　沈且看着他，好像盯了这个位置很久了。
　　“天都黑好一会了。”沈且声音没有起伏，但可以感觉到他生气了。
　　“我……”原零还不打算说出口，“抱歉。”

　　“付括都回来了，说你那时候有急事就先走了，”沈且叹了一口气，“你去给我买生日礼物了？”
　　“是……”

　　沈且听到答案，一边是怨，一边是喜。
　　“我可以看看吗？”
　　原零后退了一步：“不可以，我还没做好！”

　　“好吧……”沈且拍了拍床，“累了吗？”
　　“是有一点，”原零一步步走过去，突然想到什么，“我再去洗个澡。”
　　他又转了身，让自己背着沈且。

　　“你躲着我干什么？”沈且微微皱起眉。
　　“我流汗了，洗个澡而已，你别多想。”原零立马闪进浴室。
　　“……”沈且沉默。

　　他并不在意对方送他什么，虽然很久以前原零就说会送给他珍贵的，但有什么比抓住彼此的光阴更珍贵的呢？
　　原零……光阴……
　　他现在心里想着。

　　等到原零一身干爽的从浴室出来。
　　“你是不是嫌我年纪大了？”沈且说。
　　“不是！”原零摆了摆手，“沈哥，你干嘛这样想？”

　　原零坐到他身边：“你最近怎么内耗成这样了？”
　　他伸手想碰一下对方的额头，沈且切扭过头去。
　　“没发烧。”沈且说。

　　“到底怎么了？”原零收回手，“你跟我说好不好？”
　　沈且正过脸，垂眸：“我看他们都有伴，就我没有。”

　　“哦，原来是这个啊……”
　　原零知道送张树钰来医院的时候，沈连和白此也好，关澜和洛澜恒也好，都是有伴的，只有沈且一个人站在角落，即使有人跟他讲话，也不是围着他的。就比如沈连，哪怕他对沈且关心，但他一旦被否认，都是找白此倾诉的，当时在他们那群人中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倾诉对象，只有沈且没有，或许在那个时候，沈且会觉得自己是局外人。

　　原零抱住了他，动作很轻：“抱歉嘛。”
　　“嗯……”沈且靠在他的肩膀，“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沈哥……”原零松开他，捧上他的脸，轻轻一吻，“以后我都会早点的。”
　　沈且也回应他这个吻，蜻蜓点水过后：“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我永远不会是你失去的对象。”原零深情的说。
　　“好。”沈且勾起一抹笑。

　　两人躺下之后，原零叫了他的名字。
　　“沈哥，沈且……”原零低声的说，“我会一直在的。”
　　“嗯……”沈且在迷糊中应了。

　　月光的皎洁比不上他们内心的纯净，对于两人而言，他们都是彼此最独一无二的。

　　时光长的人抓不到边，原零脑海里浮现出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影子随着日升日落而不断变换，如此而已，他们从白天到黄昏再到黑夜，或许会在下一轮日夜为彼此撑起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