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鸣》往耳

67、血缘

　　原零一觉睡到傍晚，醒来看见付括坐在陪护床上看一张，不知道什么东西，但笔墨很深，渗透过了纸张。
　　在傍晚的余晖可以看到字形。
　　歪歪扭扭的，应该是张树钰写的。

　　沈且咳了一声，原零把视线转移向他。
　　“盯着谁看呢？”沈且没好气的说。
　　“纸。”原零下巴朝付括手拿的纸的方向点了点，“真的。”
　　“哦。”

　　付括本来等原零醒就已经很不耐烦了，现在两人还在打情骂俏，更让他火冒三丈。
　　他把文件，收进背包，道：“说正事了，两位。”
　　原零扭了扭脖子：“抱歉。”

　　他有些落枕了，脖子有些酸痛，沈且伸出手给他捏了捏。
　　“没事，没等太久。”付括倒是客气。

　　“江灼和江攻玉的案子确实有联系，但江老爷子只想查，不想出露风声。”付括很坦白的说。
　　“不想？”沈且疑惑，“按江证的性格不会更想绳之以法吗？”
　　“或许江灼和他说了什么吧。”付括耸了耸肩。
　　原零无所谓道：“不过没关系，张临羡的案子查明后，他也跑不了。”
　　“查明了？”付括说。
　　“只是做了合理的猜测，”原零看了眼时钟，“林律师和方警官估计，在警局和那些警察周旋了很久吧？”
　　“你很担心？”付括道。
　　“她们有自己的办法。”

　　沈且打断了上一个话题，道：“子弹呢，查了吗？”
　　“查的是军区的最新款，还没准入使用，估计是江灼动用关系去拿的，”付括思考着，“只是他和军区的关系甚微。”

　　原零突然想起来方樱也拿起了黑衣人射空了的子弹，说是最新款，但是付括说的又说还没准入使用。
　　他看着付括手里拿着的子弹壳，回忆方樱手上拿的那个。
　　原来，他们连子弹都是用两个批次的。
　　想要混淆视听？还是江灼拿不出更多的子弹了。

　　原零听着付括的话：“那就是有，巫家的军事？可以查查他跟巫家的关系。”
　　“去查了。”付括从背包里拿出文件，“江测和巫存是小学一年级的同桌，对了江测是江灼的儿子，巫存是巫家的三女儿的女儿。”

　　“你堂弟家长会一般谁去啊？”原零问。
　　“孟黎吧，江灼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付括没有关注这一点，只是从两人对孩子的负责程度选择了孟黎。
　　“或许不是在幼儿园认识的。”沈且说，“据我所知，巫家有一个纨绔子弟，叫巫诺，他或许和江灼是酒肉朋友。”

　　“巫诺几年前就出国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原零和付括震惊了。
　　“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听到了……”沈且不紧不慢的说。

　　子弹只是打到了他的手臂，并没有让他陷入昏迷，他躺在担架上穿过人群，两个人像是很久没见过面一样，情绪很激动。
　　“诺哥，你真是不小心，怎么还烧伤手了？”
　　“这不碍事，能借你的东西会借，不过这个嘛……”说着巫诺比了个数钱的动作。
　　“当然不会少。”
　　区区几秒钟，他见到了这两个人，如今也全部告诉了两人。
　　他并不能确定烧伤手的那个是巫诺，但那个叫他诺哥的，一定是江灼。

　　沈且说：“那个诺哥的烧伤，是手臂，而且他那个面积并不像是小火，而是大火，是难以控制住的火焰。”

　　付括把文件放回背包：“这样子的话，巫诺早就回来了。”
　　原零摊了摊手：“那人怎么会烧伤？难道这个人也和张临羡有关系？”
　　“巫诺和张临羡能有什么仇？”沈且犹豫后还是说了。
　　“这都是上一辈的事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付括说。

　　付括当初回江家的时候，很多人都排斥他，只有孟黎对他还可以。
　　虽然每一次她的关心都带着张树钰。
　　这点他早就知道他们是一家人了，面对小姨对侄子的关心，付括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反而还很期待孟黎跟他提张树钰。

　　营造出他和小树哥哥很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满足内心难以占有的私欲。

　　只是孟黎偶然一句“如果姐姐嫁给巫家的就好了”，让他醍醐灌顶。
　　不过在当时他也是装疯卖傻，假装没听见。
　　孟黎说出口了，也只是笑笑。

　　原零想起他们在案发现场的时候，方樱说丁一可是负责点火，而束缚张临羡的另有其人，或许这个人，就是巫诺。
　　这身烧伤，来的太巧了。
　　还和江灼有关系。
　　但巫诺又是出于什么要杀张临羡的，而张临羡和江灼又为什么会反目成仇？

　　还没思索完，付括就起身准备回去了。
　　“要回去了？”原零站起来问，一副我送你的态势。
　　“去找大概知道的人。”他走到门口，轻轻的勾了勾唇。
　　沈且拉住了原零的手，原零看了他一眼，又坐回原位。
　　他顿了顿开口：“再见。”
　　“再见。”说完他就离开了。

　　空间又只剩两人。
　　“巫诺换完药就走了，但那个江灼还在医院逗留了一会，我猜测他会去找杨既。”沈且看着原零露出担心的面色，道，“应该没事，你别担心。”
　　“嗯……”原零沉下心来，“所以巫诺为什么杀张临羡？”
　　“等付括但答案吧。”

　　原零皱起眉：“张树钰又不是他们那一辈的。”
　　“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去找张树钰。”沈且笑着说，“他可能去忽悠小孩了。”

　　“哎！巫存妹妹吗？”江测眼睛瞪得老大。
　　“对呀，你们不是要开学了吗？我带你们去买文具。”付括一脸温柔。
　　“算了吧……”江测垂下眼眸，“她家里有一个凶巴巴的舅舅回来了，我才不去呢。”

　　付括摸着他的头：“你见过他舅舅？”
　　江测嘟着嘴：“见过，差点把我扇飞了！”

　　“怎么说？”
　　“他看见我和巫存走在一起，就直接把我拎起来了。”江测摸上自己的脖子 “那时候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凶吗？”付括笑眯眯的问他。
　　“我不知道，但爸爸肯定知道，我去问他。”

　　说完，江测又一蹦一跳的去找江灼了，付括没有跟去，反正不用20分钟，那货又会回来的。
　　他坐在江测的小床上刷着手机。
　　竟然刷到林菲寅的社交账号了。
　　视频内容是下周三的庭审，不过是关于民事诉讼的。
　　他不关心这些就滑过了。

　　江测找到他爸，江灼寻思着自己家的儿子和巫存的关系不错，他问什么自己便答什么。

　　“巫诺叔叔为什么对巫存那么好？她又不是他的女儿。”江测问。
　　没想到江灼以为江测对有意思，他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和巫家的女儿配婚的，这样以后拿军事器具会方便点。
　　但又怕自己的儿子这副样子会惹巫诺不高兴，便直接告诉他了，他靠近江测的耳朵贴着说：“因为巫存是他的亲女儿，在外面不知道跟谁生的，只能带回家给她那个不会怀的妹妹养，哦，你可别惹巫诺啊，多和巫存打好关系。”

　　江测得知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江灼满意极了，就把他打发走了。

　　他一言不差地把话传给付括，还将沾自喜道：“我也不喜欢巫存啦，而且人家怎么会喜欢我？我爸就是想太多了，嗯……其实我是有一点喜欢巫存的，但只是一点点喜欢而已啦，千分之一吧，付括哥哥，你说她会喜欢我吗？”
　　“不会。”付括斩钉截铁的回答。
　　“为什么？”江测有些遗憾的说。
　　“不能早恋。”
　　“哦。”江测自讨没趣，就把付括赶走了。

　　付括走之前还贴心的把他房门关上，方便他自己内耗。

　　他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把从江测嘴里听到的消息分享给了原零和沈且。
　　都分别补上一句：我还以为他会讨冯恺开心的，现在又盯上巫诺了。

　　沈且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听到叮咚一声，便把手机拿上来看。
　　看到付括发来消息，打字回复道：人际交往比较广泛。
　　付括无语极了，回复道：认真点！

　　沈牵肠：①G-0001（假）是张临羡制造的。②江灼是命令G-0001（真）的杀掉张临羡的人，所以张为什么要帮江制造G-0001（假）？在利益方面张临羡是主导者，那他们的交易还存在着另一个定量，充当他们之间的平衡。

　　付括想了想，张临羡和江灼出入在花色场所，会不会是在等巫诺？但在目前的联系看，江灼和巫诺早就是酒肉朋友了，而和张临羡不熟，有可能张临羡让江灼邀请巫诺来，不然以他对孟晓的爱意绝不会让自己不忠……不忠？那如果是孟晓不忠呢？
　　那在结合刚刚江测从江灼那里知道的话而言。

　　他拿出A4纸算了一下时间。
　　小树哥哥捡到他的那年，被自己的父亲赶出来了，原因是失手杀掉了自己的母亲，距离今天已经10年了，而巫存和江测是同年，都是十岁。
　　所以张临羡把小树哥哥赶走，是要去向巫诺讨要巫存？
　　好像有这么一个意思。

　　他没有把他这个看似荒唐的想法告诉原零和沈且。
　　“叮咚”一声，沈牵肠发来一条消息。

　　【沈牵肠：想到了吗？】
　　【付括：没有。】

　　他云淡风轻的打下这两个字，但心里并没有什么负担，毕竟他连骗张树钰都骗得心安理得，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沈牵肠：……】

　　付括想了想，决定和江测再见一面，江测以为付括要和他道歉，自然也给台阶下。

　　【江测是大帅哥：付括哥哥，如果你是要带我和巫存一起去买文具的话，我就原谅你了。】

　　付括不知道自己干错了什么事，还需要他原谅，不过还是先应了下来，他也很想见见巫存。

　　【付括：那是当然，这就是我的打算。】
　　【江测：那我和巫存说。】
　　【付括：嗯，我在楼下等你。】

　　他把车停在别墅前等江测和巫存。
　　远处，江测就拉着巫存往他这边跑。

　　“这就是我哥哥！”江测向她介绍着。
　　“哥哥你好。”巫存问好。
　　“那你们快上车吧。”付括给他们两个小朋友打开车门。

　　付括看到巫存他第一眼就觉得像，真的像……
　　巫存和张树钰的五官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只能感叹孟晓的基因了。

　　到达文具城之后，付括放任他们两挑。
　　他看着江测的眼睛一直黏在巫存身上。
　　完蛋了，江测要失恋了。

　　文具城里面不仅只有卖文具，还有一些奢饰品。
　　江测看到一个镶有粉钻小皇冠，眼巴巴的看着付括。
　　“行。”付括很大方的说。

　　江测立马就取下来戴到巫存的头上：“巫存这个真的很适合你！”
　　“嗯……”巫存看着眼前的小男孩踮着脚给她戴上，笑了笑，“感觉更适合你。”

　　“巫存，你还真会开玩笑！我不管，我就要送给你。”江测命令着付括去买单。

　　付括付款的时候，余光瞥向他们俩，小皇冠最后还是被巫存取下来了，说她现在不能收，让江测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江测一想到她以后也会带上自己送她的皇冠，便也答应了。

　　一趟下午下来，付括觉得自己的存款后面少了一个零。

　　江测回到家后仍盯着那顶皇冠，付括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付括哥哥，我觉得应该再配一条项链。”江测笑着说，“皇冠会不会卡到她的头发呀？”
　　“你看！”江测回过头看他哥，让他哥靠近一点，“巫存的头发留这了。”

　　付括将那根头发拿了起来：“那我们就再去买一条项链。”
　　“嗯！她生日在11月份好久呢，冬天项链挂在脖子上会不会太冷啊？”
　　“……”付括无语，却还是笑着说，“那你想好的时候来告诉我。”

　　“谢谢付括哥哥，你对我真好，我都要怀疑我是你亲生的了。”
　　“……”付括恨不得把他嘴巴给封了，但又忍了下来。

　　拿到巫存的头发，他又跑到监狱里去找张树钰。
　　张树钰当然是不待见着他。

　　“小树哥哥，你就给我嘛。”付括撒娇着说。
　　“干嘛？！”张树钰没拿正眼瞧他。
　　“接个吻。”付括没在等他说话，一手按着他的头。
　　他的吻强势而霸道。

　　张树钰的头发留长了一点，但付括一扯还是被他发现了。
　　张树钰推开了他：“扯我头发做什么？我有兄弟姐妹？我寻思着用头发还是不能制造人造人吧？”
　　付括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人畜无害：“你猜。”
　　“懒得猜，给你就是了。”张树钰才不想被他控制任何一点思想。

　　今晚，付括并没有走，而是偷偷和张树钰睡在一起，反正狱警见了也是屁话都不敢说，他就更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