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鸣》往耳

29、新世界

　　隔天早上，沈且就到了医院办理离职手续。
　　“其实你可以为医疗事业奉献更多的，”院长很是不舍，“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哪一天你治过的病人来感谢你都找不到。”
　　沈且笑了笑：“谢谢院长一直以来的信任，现在医术了得的人有很多，不差我一个，我也算不上顶尖人才，您高看我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一出门，盛聊就在门口守着他，目光里存着不可置信：“不是吧，真辞了？”
　　“还没办理好呢，”沈且云淡风轻，“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盛聊一脸无语：“我们好歹还是朋友吧。”
　　“哦。”沈且并没有露出太多情绪。
　　“……”盛聊眉头拧成川字，“那你以后想去哪？”
　　沈且不想告诉他的目的地，只是含糊地回答道：“环球旅行。”
　　“和原零？”
　　“对。”

　　确实是环球旅行，只不过是环外圈的“球”。
　　沈且想着自己并没有说谎。

　　盛聊叹了口气：“计划多久啊？环球旅行要不少时间吧。”
　　“不知道，”沈且仰了仰脖子，“估计是很久很久吧。”
　　“嗯……”盛聊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咽回了喉咙里，沈且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半晌，盛聊才说：“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那还真有。”沈且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塞进了盛聊手里，“一个月后，拿着这个去报警。”
　　“？”盛聊歪了歪头，“什么东西？”
　　“罪行。”
　　“你别吓我啊，”盛聊先是震惊后而好奇，“谁的？”
　　“沈彻。”沈且丝毫没有犹豫。
　　盛聊摸了摸后颈：“OK，没问题，但为什么要等到一个月后啊？”
　　“刚好能滚蛋。”
　　“那得我一个人收拾这摊子？”
　　“反正你能帮。”沈且眼神悲切，有些难以言喻。
　　盛聊一看，认为自己是善解人意的小天使。
　　肯定是因为沈且直接报警抓自己的爷爷的话，这个事实太残忍啦，所以才需要他帮忙的。
　　最后，盛聊悄悄的问：“证据够铁吗？”
　　“很铁。”
　　“那就行。”
　　这份录音沈且只存了后半段，沈彻在地球的为非作歹，他并不希望未新星成为地球上一键可以饭后谈资的东西。

　　又过了一个月，沈且正式办理好了离职手续。
　　原零感叹道：“你们离职真难。”
　　“尊重规定啦。”沈且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啦好啦，”原零拍开他的手，“知道你们有自己的规矩。”
　　沈且莞尔。

　　时间如约而至，沈彻得知他们的计划，至少也在自己的谋算的必经之路，最后，他又劝了劝原零支持“人造人可以得到人道主义支持”这个计划。
　　原零没有回答。
　　他们上的还是原零来时的那架飞行器，沈且第一次见这种在科幻片里才能看到的工具，心脏的振动声响斥在耳里。
　　沈彻很自然的把手放到他肩上：“别紧张。”
　　沈且后退了一步，让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滑落，并对对方说：“你真的做了很多错事。”
　　“我知道，但我没办法证明了。”沈彻表面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在庆幸无法证明他的罪行。
　　沈且愤道：“你真的该死！”
　　“我知道。”

　　他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离开地球，在全封闭的空间里，陌生感被无限放大。
　　原零一边驾驶，一边问他：“什么感觉？”
　　“很有趣。”
　　“那就好。”原零来了个转弯，躲开了太空垃圾。
　　沈且不禁夸道：“厉害！”
　　“这是我的本事啦！”原零扬起的嘴角证明着他的雀跃。

　　原零按着模糊的记忆和沈连、关澜发的导航图驾驶，沈且身体不适应这种环境，就在边上睡着了。
　　原零扫了一眼沈且的面容，他轻轻的皱着眉。
　　不知道是梦见什么了，还是陌生带来的不适。
　　原零也想保护他，就像一开始沈且对他一样。
　　他知道沈且对沈彻但无能为力，甚至觉得沈且因为沈彻得罪邪恶，痛恨自己，所以这一次沈且挣开了锁笼脱离了这场关系。
　　他心想：沈且，我一定让你站在光明磊落的位置。
　　他们的命一个生来不是为自己，一个生来不是自己。
　　他们天生一对。

　　到了未新星的飞行场有四个人在等他们。
　　原零叫醒了沈且，沈且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洛澜恒没拿正眼瞧原零，被关澜踹了一脚，他只好不情不愿的说：“原零哥哥欢迎回家。”
　　原零对他笑了笑：“你好，洛澜恒。”
　　沈连看着穿着一身黑的沈且走路都要倒下了，还是靠着原零的搀扶才站直的：“扛不住了？”
　　沈且用另一只手摆了摆：“能扛。”
　　表面上是回答沈连，实际上是让原零不用扶他了，自己能走。
　　原零能够意会也慢慢的松了手。

　　可沈连不能意会：“能扛个屁，我送你回去？”
　　“啊？”原零才松开沈且的胳膊，就又被沈连架住了。
　　其实他被沈连架着得有些难受，但他没有说。
　　“啊什么啊，去我那！”
　　沈且看向原零，想问一下他的意思。
　　见原零点了点头，沈且才应了身：“好”。
　　“那我们先回去啦！”沈连把沈且送上车，驾驶位坐的是一个白色长发的男子。
　　沈连介绍着：“哦，对了，他叫白此，和原零一样都是人造人。”
　　沈且看着沈连的眼睛说：“我有听说过家居人造人。”
　　“嗯……？”沈连想要解释又觉得没有必要，等以后再慢慢解释给沈且听，“嗯。”
　　沈且转移话题：“爸爸妈妈是怎样的人啊？”
　　“是好人。”
　　“是吗？”这三个字简单又难得。
　　沈连放松的靠上车背：“爷爷的事，我听原零讲了，你没必要内耗，犯错的又不是你，我就在这里说了，你也是好人。”
　　白此也跟着说：“颁发好人卡。”
　　沈连连忙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卡片，上面就写着“好人卡”三个大字。
　　沈且破涕为笑：“这么有趣的吗？”
　　他接过之后仔细端详这张简单的卡片。
　　黑色的底，白色笔签了这三个字——好人卡。
　　不得不感叹一下，他这个哥哥真是白色控。

　　沈连看向前方，能从后视镜里看见沈且乐呵的模样：“往往简单的才是最难获得的，就像百元钞票，我们自己都有可要追溯到古人贝铸造的贝币那就难得了。”
　　沈且点了点头：“道理对，但你的说法不合理。”
　　“你别跟我扯……”沈连憋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地球”只识被一个地球人一语击破了。
　　“哦，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沈且解释道，“其实你说的也挺合理的。”
　　“……”沈连笑了，“逗我呢，道歉！”
　　“抱歉。”沈且垂下头。
　　沈连跨起二郎腿：“没有称呼不合格！”
　　沈且：“得寸进尺了，沈连同志。”
　　“喂，叫声哥有这么难吗？”沈连同志不满的说，“你不想认的话，以后我们就真互称同志了。”
　　“沈连……”沈且对这个名字理应是陌生的，却在此刻脱口而出。
　　“好了，不勉强你了。”沈连重拾微笑。
　　……
　　良久，白此见两人都如此沉默，加快了驾驶的速度。
　　终于到达了沈连的住所。
　　一路上都觉得未新星和地球没什么区别，一时间不知道是他来了未新星还是沈连他们来地球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