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城主出招，大臣拆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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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来去如风，指的便是林甫应这种人。
临走时身为同朝为官的损友，杜公仪狠狠嘲笑了他一番，“一月不见便这么急着赶回去，你们还真是你侬我侬、缠缠绵绵啊。”
林甫应用手扇着鼻子，“啧啧，哪来那么浓的醋味。”
叮——
两军相交，“林军”胜。
正当林甫应品尝着来之不易的喜悦时，不知失败为何物的杜公仪冷冷开口：“在赌坊欠我的五万两银子准备什么时候还哪。”
所谓杀手锏，那是一定要用在刀刃上的。
比绝望更绝望的，就是当自己认为必胜时被反将一军，偏偏又无可奈何。
战场风云骤变，“林军”一瞬间被“杜军”杀得片甲不留，再次饮恨而归。
道别林甫应，杜公仪心情大好地回到书房。
薛昭月不出所料正在看书，见他进来，随口问道：“债讨完了？”
杜公仪笑眯眯道：“连利息加本金一并搞定。”
见薛昭月目光不离手中书册，杜公仪好奇地凑过头去看，面色渐渐变得很诡异，“城主好雅兴，不过依在下拙见，这《论龙阳十八式之利与弊》似乎是我朝禁书？”
薛昭月淡淡道：“七年前就解禁了。”
杜公仪想起自家主子那一对，立刻了悟，“原来如此。”
“你看明白了？”薛昭月忽然侧头问他，鼻尖不经意划过杜公仪脸颊，凉凉得好似蜻蜓点水。
两人皆是一愣。杜公仪缩回脑袋，略显不自然道：“此书文字似蕴含无边奥妙，在下愚昧，尚不得参透。”
薛昭月眼中缓缓聚起笑意，柔声道：“没关系，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参透参透。”
杜公仪感动道：“昭月兄知之而不倦，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楷模。”
“也是公仪兄的楷模？”
“那是自然。”杜公仪信誓旦旦道，“昭月兄不论是文韬还是武略，都是普天之下难寻的高手，连皇上都经常夸赞昭月兄有将相之才。只可惜昭月兄心在武林，此乃帝国一大遗憾。”
“是吗，那真是薛某的荣幸。”虽这么说，薛昭月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欢喜。
杜公仪自知失言，于是自觉地闭嘴。
薛昭月不想杜公仪为难，正巧瞥到书桌上一张大红喜帖，随手打开道：“天白山庄庄主大婚邀请我前去参加，你可愿与我同行？”
“天白山庄？”杜公仪努力回忆江湖上这号人物，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武林群侠榜排行第七的天白山庄庄主齐浩白？”
薛昭月点头，面色突然有些古怪，“……不过他娶得是个男人。”
杜公仪眨眼，再眨眼。
“你没有听错，”薛昭月将大红喜帖递到杜公仪鼻子底下，“你自己看。”
偌大的“喜帖”二字下面，是两位新郎异常夺目的黑字。
左书，新郎齐浩白。
右书，新郎卢小苍。
中书，喜结连理，天地为鉴。
啪的一声，杜公仪手中的喜帖落在地上。
“你怎么了？”薛昭月望着杜公仪呆滞的表情担忧道。
杜公仪摆摆手，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新郎——卢小苍？
那个混世大魔王、败家第一人的京城四少卢、小、苍？
杜公仪忽然觉得自己不问世事太久了，久到连挚友将要嫁给一个男人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
杜公仪痛苦地扭过脸。
果然太疯狂了……
立冬不久，北疆的风雪奇迹般停了数天。
官道两旁是支起的茶摊，路过的客商将马队带至林边看牢，转头向茶摊老板讨一碗热茶暖胃。
今日的茶摊格外安静。一行黑衣人静静立在官道两旁，肃杀的脸犹如刀锋削出的雕塑，在北风呼啸中纹丝不动。
摊主早在半时辰前便被赶去看马。
茶摊里只有五人。
确切的说是两个活人，三个死人。
两个活人中一人端坐，一人静立在旁，在他们面前躺着三具被一刀割喉的尸体。
林甫应勉强在浓重的血腥味中咽下一口热茶，他别开眼不去看面前死相凄惨的尸身，嫌恶地望向身边站立之人，“你下次杀人时能不能不要这么野蛮，不是割喉就是割头，留个全尸不好吗？”
“那太麻烦。”天下第一堡堡主罗觉侧立一旁，对林甫应投来的眼神视若无睹。
林甫应不悦道：“果然是粗人。”
罗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没有我这个粗人，日相恐怕连九帝城都进不了。”
林甫应按下胸口涌出的怒气，极为平静道：“大公子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去天白山庄的沿途已设好埋伏，这次的人手皆是从金乌国雇来，事后也不会查到流云堡身上。”
“那就好。”虽然对罗觉没有好感，但林甫应不得不承认他做事的手腕，大公子需要各路奇才为大业奠基，那他便会竭尽全力为大公子笼络人才，铲除异己。
只是……
林甫应指尖划过腰间的玉箫，不由又一次提醒罗觉：“九帝城的人是生是死我不管，但月相的命必须保住，你的人决不可伤他分毫，否则拿你是问！”
罗觉眼中划过嘲讽，拱手道：“谨遵日相之命。”
林甫应这才放心地继续喝茶。
罗觉看向地上僵硬的尸体，“那这些……日相准备如何处理？”
呼出一口热气，林甫应目光从茶杯移至尸体染血的衣襟上，渐渐蹙额。
“把这三个九帝城暗探埋到林子里去，派我们的人顶上。这些事情你比我有经验，就不用请示了。”
“……属下遵命。”
天下很大，所以去天白山庄完全可以有三种以上不同的走法。
“据我所知，立冬之后北疆很快便会大雪封境，所以我们应该即刻出发，赶在雪深三尺前进入中原，然后穿过洛西平原，顺女娲江而下直达江南。最快估计一月便能赶到天白山庄。”
杜公仪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自从知道卢小苍要嫁给齐浩白后，他的神经便一直处在将断不断的状态。虽说帝国男风盛行，但敢这样大张旗鼓恨不得天下皆知的尚且首例，杜公仪内心不免对未曾谋面的天白山庄庄主萌生敬佩。
敢娶卢小苍这种天生米虫的男人，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杜公仪摸着下巴偷偷诽谤道：脸皮厚也算一个长处吧？
“为何取道洛西平原？那不是要往西边方向绕弯路？”毕尤情高高扬起的眉毛充分表达了他的不赞同。
季元干脆拉过地图，直接点着正当中一大块被树林覆盖的地域道：“出北疆后从这里到女娲江渡口是直线距离，至多十天，但如果依杜大人之见绕过此地改走洛西平原，便凭白多走五天。”
字字铁证，瞬间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杜公仪身上。
杜公仪压力倍增，只得硬着头皮顶上，“我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这次开口的是薛昭月。
“呃……”
平日几乎可以舌绽莲花的杜大人难得也有理屈词穷的时候，这种场景百年难得一遇，难怪毕尤情忍不住感慨，“我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停留。”
杜公仪冷眼看他。
毕尤情低头咳嗽，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有一颗诗情画意的心。”
薛昭月目光始终落在地图正中那片密林上，他像是不经意般提道：“这片密林似乎是赤蛇教的势力范围。”
中原赤蛇教，毒教之首。
杜公仪脸色白了一分。
季元似有所悟，徐徐接口道：“听说赤蛇教现任教主花名七巧姑，不仅使毒一流，而且生得明艳动人，引得各路英雄纷纷为其折腰。”说着眼光若有所指地瞟向杜公仪。
尚无觉眉峰微动。
只剩下毕尤情一头雾水，他忍不住问：“七巧姑与我们的行程有何关系？为什么突然扯上一个女人？”
季元摸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道：“七巧姑不仅仅是个女人，还是一个艳名远播的美人。”
“美人”两字明显触及到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原来公仪兄与赤蛇教教主还有一段渊源。”薛昭月指尖轻轻扣着桌面，形状极美的眼睛微微上挑，眼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风情。
杜公仪掷地有声道：“当然不是。”
如此这般你来我往，毕尤情终于搞清楚状况，端着茶杯也想火上浇油道：“我好奇的是，是杜大人看上了人家，还是人家看上了杜大人？”
杜公仪比反驳毕尤情更快的反应是看向身旁的薛昭月，心中又是无奈又是焦急。
季元将一切看在眼里，故意扬声道：“我看杜大人看上的不是人家姑娘，而是人家少儿郎。”
毕尤情一口茶水喷出。
季元一点也不嫌拗口道：“试问杜大人，究竟哪个‘人家’才是杜大人心里头的……那个‘人家’？”
季元你今天亮了……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杜公仪果断刷屏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我根本不认识她。”
“既然如此，”季元眼中精光四射道，“杜大人这般焦急否认，难道是怕心里面那个真正的‘人家’误会？”
“原来如此！”毕尤情对杜公仪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断向薛昭月的方向挤眉弄眼。
什么叫做脸面丢尽！什么叫做被迫当面告白！
杜公仪生平第一次想要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他虚弱地扶额，一面望着地板喃喃道：“地缝在哪里，快让我钻进去。”
薛昭月双眼含笑，一把将被打击过头的杜公仪捞过来在身边坐好，然后抬头一记眼刀扫过，顿时满室躁动的因子都安定下来。
“季元留守九帝城，你们二人随我们一同赴宴，出北疆后取道赤蛇教的密林，三日后启程。”城主掷地有声道。
杜公仪苦着脸，“为何还是要走密林？”我都被当庭羞辱了。
薛昭月似乎心情很好，俊美的面颊上流光溢彩，唇边一抹浅笑道，“因为我也想看看，公仪兄在赤蛇教的那位‘人家’是何模样。”
今天的九帝宫，全亮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城主出招，大臣拆招（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