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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乱葬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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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萧砚尘带上有关此次边患的文书前往文极殿参加早朝。
大殿之上,百官见三皇子萧砚尘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面前,都捏了一把冷汗,暗自庆幸这几日没与太子往来甚密。
“皇上驾到——!”
天盛皇帝萧承煦在太监孙公公的搀扶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皆行跪拜礼,齐声高呼。
“众爱卿平身。”萧承煦挥袖而坐,余光瞥见也同处大殿之中的萧砚尘。
臭小子,也是命大,被这么多人围剿也能全身而退,从小武功没白练。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事关此次边患实情。”萧砚尘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备好的文书。
孙公公上前接过文书,将其呈予皇帝萧承煦。
萧承煦低头打开文书,其上记录的每一个字,都如新磨出的利刃狠狠扎入他的眼中。
“方通徳,看看你干的好事!”萧承煦抬手将文书砸在御史大夫方通德的脚下,大殿之中,众臣皆不敢作声。
方通德故作镇定,弯腰捡起文书,可看到其上记录的文字时顿时慌了神。三皇子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你还有何解释,胆敢偷换边防战士的兵器!若非三皇子提前做了准备,后果不堪设想,你该当何罪?”
方通德见萧承煦面露厉色,握着文书的手出了汗,双腿发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并不知晓此事,还请陛下严查,还臣清白啊!”
“冤枉?方御史是说我故意陷害于你吗?”萧砚尘漫不经心地问道,面上带着一丝讥讽与不屑。
“老臣不敢。”真是麻烦,又惹上这活阎王。方通德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信誓旦旦地说道:“陛下,您给老臣三日,就三日,老臣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那朕便给你一次机会,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萧承煦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声音冷得像要把方通德冻穿。
“此番尘儿又立战功,想要何赏赐,父皇都答应你。”萧承煦转而面向萧砚尘,一改面上的冷色。
“保卫国土是儿臣职责所在,为父皇分忧也是儿臣之幸,儿臣不要赏赐,只求国泰民安,父皇身体康健。”
“好啊,真不愧是朕的儿子,天盛的三皇子!”萧承煦心中甚是欣慰,连连开口称赞。
早朝已过半,萧承煦才发觉大殿之中不见太子萧语年的身影。
“太子呢?那逆子又跑哪去了?”萧承煦眉头紧皱,语气大为不悦。
孙公公心中一惊,上前低声耳语道:“陛下,太子近来又纳了几房妾室,已好几日未出屋了。”
“罚太子禁足一月,凤仪宫月俸减半,让皇后自己瞧瞧她教的好儿子。”
“奴才遵旨。”
“今日早朝便到这吧,朕乏了,三皇子留一下。”萧承煦说罢便转身退出朝堂。
方通德起身扯了扯衣前的褶皱,狼狈不堪地走出大殿,平日与他交好的几位大臣时不时瞥上一眼,也不敢上前搭话。
一群见风使舵的老狐狸,现在知道避嫌了?方通德甩袖愤愤离去。
“父皇,您找儿臣何事?”萧砚尘随萧承煦来到御书房。
“尘儿,坐,陪父皇聊聊。”萧承煦坐回那龙纹木椅,仿佛被卸了力,面上只剩下疲惫。
“伤势如何了?”
“儿臣无事,父皇不必忧心。”
“那便好。”
“尘儿,你当真无意于这皇位?你也知晓,你那太子皇兄荒淫无度,胸无点墨,难堪大任,而你却与他不同。”萧承煦转身接过孙公公奉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父皇,儿臣恐也难担此重任,太子皇兄不行的话,还有五皇弟,儿臣可以在旁辅佐。”
“父皇要是没别的事,儿臣就先告退了。”说罢,萧砚尘便弯腰退出御书房。
“臭小子,你是想气死朕,一说到皇位的事就扯那些无关紧要的。”萧承煦将手中茶杯重重扣到桌上,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陛下,莫气坏了身子,三皇子年纪尚轻,许等他再成长些,便会懂得您的良苦用心了。”孙公公上前扶起茶盏,轻声劝道。
“但愿如此。”萧承煦背靠龙椅,抬手翻了翻手掌,看着自己日渐消瘦的身形陷入沉思。也不知朕还能否撑到尘儿羽翼丰满之时。
他起身站到窗前,大雪过后,园中尽是寂寥之色。
“叫御膳房备些时兴的糕点,摆驾映月宫。”
“奴才这便去吩咐。”
“娘娘,陛下来了。”戴嬷嬷上前就要扶起正在桌前做着女红的许瑾。
“瑾儿不必行礼。”萧承煦将食盒放于圆桌之上,随后又在许瑾身旁坐下。
“陛下,您怎么来了,妾身听闻近日陛下事务繁忙,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许瑾将受伤的那只手往袖中缩了缩,关切地询问道。
“无事,朕只是想来看看你,身体如何了?”萧承煦抬手打开食盒,将各色糕点摆在桌上。
“已无大碍,御医说再服用两日汤药便可痊愈。”
“那便好,待会朕再差人送些补品过来,中毒并非小事,还需好好休养一番。”
“多谢陛下。”
又是多谢,萧承煦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但嘴角仍费力扯出笑容,二十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永远只能停留于相敬如宾。
“妾身瞧着陛下近日消瘦了许多,陛下还是要多保重身体,事务再繁忙也不可忘记用膳。”
“好,朕会注意身体的,瑾儿你先好好休息,朕还有事就先走了,过几日再来陪你。”
“恭送陛下。”许瑾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对着萧承煦离去的身影行了一个礼。
“娘娘,三殿下遇刺与您中毒之事不同陛下诉说吗?”戴嬷嬷扶着许瑾坐到软榻上。
“陛下自会定夺,何须多嘴。”
“啪——”瓷瓶撞击在地,眨眼的功夫便四分五裂。
“本宫才是皇后,为何陛下却独宠许瑾那个贱人,如今还要苛扣本宫的月俸,甚至还要软禁本宫的年儿!”皇后方岫澜怒目圆睁,潮红满面,抬手将近处珍奇异宝尽数摔打在地。
凤仪宫中摔打怒骂之声经久不绝,众宫女俯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娘娘,您消消气。”魏嬷嬷上前拉住方岫澜,却被其推倒在地,瓷器碎片扎入手掌,顿时鲜血直流。
“别碰本宫!”
魏嬷嬷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娘娘,老奴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方岫澜口干舌燥,喘着粗气坐回榻上,欲伸手拿茶杯,这才发觉方才茶具也被自己摔碎在地。
“墨画,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给娘娘煮茶备点心。”魏嬷嬷转头呵斥还跪在地上不做动弹的宫女。
“是,奴婢这就去。”墨画急忙从地上爬起,没走几步便被一地狼藉绊倒在地。
“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拖下去,乱棍打死。”方岫澜盯着面容清秀的墨画,眼底暗流翻涌,看不出情绪。
“娘娘,娘娘,饶命啊,墨画知错了。”墨画面上满是惶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娘娘,墨画还只是个孩子,没规矩,您手下留情,老奴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魏嬷嬷跪在方岫澜脚边,苦苦哀求道。
“既然魏嬷嬷都发话了,那······本宫就留她一具全尸。来人,拖下去。”
两个宫女上前扭住墨画的胳膊,面无表情地拖着她往外走。
“娘娘,娘娘!······”墨画拼命哭喊挣扎着,她才十三岁,还不想死,娘亲和弟弟还在宫外等着她呢。
木棍一下一下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墨画眼中的光亮逐渐暗淡。
娘亲,好疼。
行刑之人庄九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面不改色地说道,“死了。”这个月都第几个了,也不知犯了什么大错。
“娘娘,墨画死了。”宫女青柳上前来报。
“呵,是吗,本宫看她方才嗓门这么大,还以为能撑个一两个时辰,竟这般容易就死了?”方岫澜捻起碟中一块栗子糕,左右端详一番,冷冷开口。
“丢到城外乱葬岗,本宫一想到她方才的眼神就觉得恶心。”方岫澜皱了皱眉头,将栗子糕丢到碟中。
庄九用草席将墨画裹住,又将其掩在干草下,驱着板车出了城门,将她放于离乱葬岗不远的一所客栈附近。随后他扎了一个与墨画身形相似的草人,用草席裹住,丢到乱葬岗的一处。
生死各有定数,我也只能如此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进那虎穴深渊了。
“快到京城了,现下天色已暗,我们先找客栈住下,明日再进京。”姜云凌拨开车帷,看了看外面,开口说道。
马夫驱车驶至附近唯一一家客栈,姜梨清一行五人各自从前后两辆马车上下来。
夜空中,一弯明月被乌云遮住光辉,四下无人,寂静无声,只有客栈门前的灯笼闪着微弱的光。
“小姐,奴婢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听说这儿附近有一个乱葬岗,奴婢有点害怕。”锦书走到姜梨清身旁小声嘟囔道。
“怕什么?”姜梨清无意间瞥到树下有一个浅色的东西抽动了几下,她以为是因为天色太暗,自己有些失神。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树下的那个东西确实在动。
“锦书,你看,树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动。”姜梨清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棵树。
锦书顺着姜梨清指的方向望去,“小姐,您别吓奴婢······啊!鬼啊!”
“哪有什么神神鬼鬼,我们叫人去看看。”姜梨清拉住锦书,连忙安抚道。
“发生何事了?”陆曜华、陆思珩与姜云凌三人被锦书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她们面前。
“那棵树下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动,女儿就想着是否要找人去看看。”姜梨清又抬手为他们指了指方向。
陆思珩转身进了客栈,出来时,与一个店小二各提一个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