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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兰因 ...


  •   “是一个姑娘!”店小二转头高声呼喊道,抬起的灯笼随即摇摆了几下,忽明忽暗的光亮有些晃眼。

      姜梨清一行人走上前去,只见那草席之中躺着一个年纪十三四岁模样的姑娘,发丝凌乱,后背上布满血痕,身上淡粉色的服饰到有些奇特,不似寻常人家所穿的样式。

      墨画似是感受到灯笼的光亮,她费力地抬起眼皮,朦胧中瞧见几个模糊的身影。她抬起血肉模糊的右手,想抓住面前唯一的希望,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就又昏死过去。

      姜云凌仔细瞧了瞧那姑娘身上的服饰,愈发觉得眼熟,宫中之人?

      他抬手示意店小二叫人把这位姑娘抬进客栈,去附近请个郎中,又递给他一个荷包,示意他此事不要声张。

      “今晚我们暂且在此住下,明日再进京。”

      姜梨清见姜云凌未曾过多解释,但也知晓此事并不简单。

      五人随店小二走进客栈,只见客栈之中,虽设施陈旧,但也算干净整洁。

      “掌柜的,开四间上房,其中一间让刚才那位姑娘住。”姜云凌从袖中掏出银锭放于桌上。

      “贵客啊,来福,还不快领路。”客栈掌柜连忙收起银锭,示意店小二来福好好招待。

      “得嘞,客官这边请,随小的去楼上的上房。”来福满面堆笑,在前方引路。

      几人来到房间,只见那房中陈施具备,布置简约大方,没什么问题,便让店小二来福自己先去忙了。

      随后,几人又来到墨画的房间,郎中已为她上好药膏,客栈的女伙计也已为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如何?”陆曜华上前询问道。

      “姑娘是被杖刑所伤,虽看着血肉模糊,但未伤及根本,许是年纪尚小,又有些营养不良,才昏迷不醒,夫人不必忧心,姑娘明日便可醒来。”郎中说罢,留下三瓶膏药,便转身告辞了。

      “你们先随我过来。”姜云凌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姜梨清让锦书先回房间等她,便随姜云凌、陆曜华与陆思珩三人来到姜云凌、陆曜华夫妇的房间,开始商讨此事。

      “那姑娘是宫中之人?”陆思珩开口问道。

      “思珩也看出来了?”姜云凌整理一下衣衫,坐到圆桌前。

      “儿时与父亲、姐姐一同参加宫宴时见过宫女穿那样的服饰。”

      “那如何安置那位姑娘?”姜梨清开口问道。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给她多交几日客房的钱,再多给她留些银两吧。”陆曜华叹了一口气。在那冰冷的深宫之中,又有几人能选择自己的生死?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那便听你母亲的吧。思珩、清儿,你们回房好好休息,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累了。”

      姜梨清微微颔首,与父亲母亲道了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那位姑娘如何了?”锦书见姜梨清推门进来,便上前问道。

      “并无大碍,明日便可醒来。”姜梨清端起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锦书端来刚兑好温水的铜盆置于盥架上,“那便好,小姐快些洗漱,今日早些睡吧。”

      “好。”

      夜深人静,姜梨清躺在榻上,却毫无睡意,月光透过纸窗在地上留下点点清辉。她从枕下掏出那块玉佩,将其举至光亮处,见其外黯内莹,迎月生辉。

      山遥路远,天各一方,上次一别也许已是永诀。

      一时手滑,玉佩跌落到身上,姜梨清猛然清醒。

      姜梨清,你在想什么?你与他也仅有几面之缘,何时开始有这种情绪了?

      她将玉佩又放回枕下,抬手拍了拍脸颊,用被子蒙住脑袋,想让自己别再多想。一阵困意席卷而来,姜梨清终是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姜梨清梳洗完毕,便准备叫父亲、母亲与舅舅一同用膳。她刚踏出房门,便被人撞倒在地。

      “小姐,您没事吧。”锦书匆忙跑过来扶起姜梨清。

      “我没事。”姜梨清拍了拍衣裙,这才注意到正准备逃跑的墨画。

      锦书一把抓住墨画的胳膊,“哎,你跑什么?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就到处乱跑,当心落下病根。”

      这是昨日那位姑娘?姜梨清见她还在拼命挣扎,便示意锦书将她松开。

      墨画满脸惊恐,眉眼间透着些许不安。姜梨清看着她稚嫩的脸庞,甚是怜爱,便欲抬手安抚。

      “别······别打我!”墨画瑟缩着躲过,蹲在地上抱成一团。

      “说什么胡话呢?是我家小姐救了你,要不是昨晚我家小姐发现你在客栈旁的树下,你现在可能都没命了。”锦书不禁皱起眉头。

      墨画迟疑地将头抬起,这才看清面前天仙似的人儿,她面上的笑容像是春日的一缕清风,清澈而又温暖。

      “是小姐救了我?”墨画试探性地问道。

      “是啊,老爷和夫人还给你留了不少银两,也够你安稳度日了。”锦书无奈地蹲下,轻握住墨画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也只是凑巧发现,你们俩快起来吧,别蹲着了。”姜梨清笑着拉起锦书与墨画。

      还没等锦书站稳身形,墨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请您收下奴婢,奴婢现下无处可去,想留在小姐身边伺候。”

      这可如何是好?“你快起来,我们今日便要进京了,这件事我也无法做主。”姜梨清扶着墨画的胳膊想让她起身,但她执拗地趴在地上不愿动弹。

      “发生何事了?”姜云凌与陆曜华夫妇二人刚推开房门便看到眼前这一幕。

      “求老爷、夫人让奴婢留在小姐身边,以报救命之恩。”墨画转身又对姜云凌、陆曜华二人跪下。

      姜云凌看着面前瘦弱的姑娘,叹了口气,“进来说吧。”

      “既然想留在清儿身边,你便要把自己的身世说清楚,之前在何处当差,还有你受伤的原因又是什么?我不会将任何隐患留在清儿身边,你可知晓?”

      墨画抓了抓衣角,迟疑片刻,便开口说道:“奴婢叫墨画,家中有母亲与幼弟,自小家境贫寒,食不果腹。一年前,恰逢魏嬷嬷带人到村中挑选宫女,奴婢听说进宫后家中就可每年得到一笔赏银,便去寻了魏嬷嬷,这才入宫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昨日因奴婢莽撞,摔倒在地,惹了皇后娘娘不悦,便被赐死,但奴婢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可还有其他事未曾交代?”姜云凌从木椅上起身,周身的威压让墨画不敢直视。

      “奴婢知道的事都交代了,若有欺瞒,不得好死。”墨画的声音发颤但又带着一丝决绝。

      陆曜华与陆思珩对着姜云凌微微颔首,并未发声。

      “那便留在清儿身边吧,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小姐是最重要的。”姜云凌叮嘱道。

      “是,多谢老爷成全。”墨画双膝跪地,俯身长叩。

      “好了,清儿,你先与你母亲带这位姑娘一同去用膳,为父与你舅舅给锦书交代一下入京后府中的一些注意事项。我们稍后便去寻你们。”

      “好,那我们先去。”姜梨清将墨画从地上扶起,便与陆曜华一起下了楼。

      “老爷,有何吩咐?”锦书抬手将房门关上,转过身恭敬地问道。

      “锦书,你在清儿身边已有十余载,老夫自是相信你的衷心,现在你要盯紧那个姑娘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异样,立刻告知我们。”

      “是,奴婢一定保护好小姐。”小姐就是我的一切,我也绝不会让他人伤小姐分毫。锦书在心中暗自发誓。

      “好,那便这样吧。”

      稍作准备,一行六人来到马车前。

      “锦书,方才你们聊了何事啊?”姜梨清见平日里活泼好动的锦书现下却一言不发,觉得很是反常。

      “也没什么,老爷和奴婢说了丞相府最近要准备的事宜,奴婢方才在心中默记呢。”锦书抬手摸着脑袋,眼神飘忽地说道。

      “是吗?”

      看着自家小姐脸上毫不掩饰的怀疑,锦书心中更加惊慌,但仍装作未曾发觉的样子,“是啊。”

      傻丫头,连谎话都不会说。姜梨清笑着点了点锦书的鼻头,“好,你说没有便是没有。”

      与锦书嬉笑打趣时,姜梨清无意瞧见客栈那棵树下,一株墨兰迎寒傲放,实属罕见,亦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进京途中,姜云凌、陆曜华与陆思珩共乘一辆马车,姜梨清、锦书与墨画则共乘一辆。

      “小姐,奴婢斗胆请小姐重新赐名。”墨画奉上一杯新茶,开口说道。

      重新赐名?是啊,了却过往伤心事,也应重新开始新生活。姜梨清抬手接过茶杯,思索片刻,答道:“你昨日所在之处有一株墨兰,你似得其庇佑,古人云,君子如兰,善因善果,便叫兰因如何?”

      “多谢小姐赐名,日后兰因定当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兰因语气诚恳,满面肃容。

      姜梨清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姑娘,心疼又无奈,“不必为我赴汤蹈火,大家平平安安便好。”

      锦书假寐片刻,半眯着眼睛,暗自观察兰因的表情与动作,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

      她抬手打了个哈欠,掀开车帷向外看了一眼,“小姐,前面就是城门了!”

      彼时,姜梨清的心情很是复杂,明明是期盼已久的地方,为何到达时却觉得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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