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广平记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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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半夏拉着宣夜回县尉府，迅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全家人。
大家一通商量后，将婚期定在了下下个月十五。
十五的前一天，是无忧境新一次开启界门的时间，到时候宣夜可以带半夏去跟自己的父亲兄长见一面。
离开柟阳前，段英恒突然宣布——以后他们一家人将长期定居到广平城去。
后来在去往广平城的路上，宣夜才知晓，段英恒之所以要住到广平，一是因为那边经济繁荣，适合经商料理家业；二是半夏说的，离地下城最近，宣夜可以缩短往返无忧境的距离；三是……
宣夜还有一些亲人就住在广平城的赶山堂里。
半夏和宣夜，曾陪同那位大理寺司直到广平赴任，后来他们便在广平城中居住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他们租了赶山堂旁边的房子，宣夜每每经过赶山堂，就会停驻许久。
他告诉半夏，药铺里住的，都是他上一世的亲人。
半夏那时才知道，宣夜原来有两位父亲、两位兄长，还有母亲、小兔子。
只是，赶山堂的人都不记得他了。
“他们不记得你，但你可以回去找他们啊。”
马车内，半夏抱住宣夜的胳膊，笑眯眯地畅想着。
“这次去广平，我们又住他们隔壁，以后你会有大半辈子的时间，跟他们培养感情。”
半个月后，广平城内一片繁荣。
半夏发现，宣夜最近有些不一样了。
宣夜长大后的这些年，总是沉稳又平静，好像什么事在他眼里都起不了波澜。
但现在，他时不时就会露出一股莫名的笑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心情很不错。
他偶尔还会出现紧张慌神的模样，就比如，给她挑选婚服、在家准备红帐的时候……
原来，宣夜也有知识盲区啊。
在广平城的这些日子，养在赶山堂里的兔妖，经常上半夏家里蹭吃蹭喝，他还骗走了汀州锈的香囊，日日戴在身上招摇过市。
后来宣夜将他拎去城外教训了一顿，回来时，汀州手中却多了好几套宣夜给他买的衣服。
宣夜常常去河畔下游钓鱼，一条傻乎乎的音鳗总是在被宣夜放生后，又回到了他的鱼钩上。
后来，半夏就让宣夜将音鳗带了回去，养在院中的鱼池里。
音鳗在池子里游上游下，欢腾不已，看样子对这里很满意。
他们还认识了爱买梨吃的许枝枝，许枝枝是流水轩的舞姬，她说流水轩是白先生的产业，白先生乐善好施，将广平城中落魄但有才华的人，都聚集到了流水轩中。
在那里，大家不用为生计发愁，只需要尽情地施展自己的魅力就好了。
同许枝枝一起在流水轩跳舞的，还有季离。
季离已经很老了，但她的舞姿动人，常常令人看入了迷。
听说季离特别喜欢照镜子，她常常说——镜子里有她的郎君，等有一天她老死了，郎君就会带着她的尸骨，住到镜子里去。
通过许枝枝，半夏还认识了一个叫杏仙的姑娘。
可惜，还没等她们熟识，就听说杏仙在一日夜里，拎起菜刀，与家暴他的夫君张璞，同归于尽了。
知道这件事后，流水轩的白先生郁郁了很久。
白先生擅琴，那段时间，他弹奏的琴音都很凄凉。
半夏来流水轩只坐了小会儿，就听得流下眼泪。
她还看到白先生身边，始终追随着一只小蝴蝶。
白先生不开心的时候，小蝴蝶的翅膀就会扇得很急促，它紧张地扑腾在白先生周围，担心得不得了。
白先生开心的时候，小蝴蝶的翅膀又会扑腾得很轻快，它还总是凑近与白先生贴贴，有时候贴的是头发，有时候贴的是肩膀，还有时候贴的是耳垂。
后来，它似乎趁白先生不注意，居然贴贴了他嘴唇旁边的皮肤。
半夏在不远处看得目瞪口呆。
宣夜笑了笑，告诉她：“白先生是一只蛇妖，那小蝴蝶，是它的伴生妖。”
“伴生妖是什么？”半夏好奇。
“就是认准主妖后，就会一直追随对方，并永远对对方忠诚。”
“宣夜，那有妖认你当主妖，一直追随你吗？”
“没有吧。”
半夏想了想：“不对，那只音鳗不就是吗？”
宣夜一怔。
倒也是。
距婚期越来越近了。
半夏除了比往常开心些，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她还是那么大大咧咧。
宣夜无奈猜测，她应该是根本不知道成婚意味着什么吧？是不是该找人教教她，入洞房是什么意思？
罢了。
这些事，也不该他来找人教，成婚后一切该怎么样，不如顺其自然吧。
这天，许枝枝硬拉着半夏去法恩寺中求姻缘。
半夏郁闷：“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求什么姻缘啊？”
“得求！”许枝枝将寺中的觉明师傅介绍给她，“让师傅帮你看看，你和你未婚夫八字如何，到底般不般配啊！”
半夏觉得，她和宣夜当然般配。
宣夜不配她，还能配谁？
不过，来都来了。
那就还是抽签算算吧。
她摇动签筒，木签彼此碰撞发出“哗哗”声响，搞得半夏都有些紧张了。
最后，一只签掉到了面前的案桌上。
半夏拾起签，将它递给觉明。
觉明看完签文，抚摸着胡须一脸慈笑：“恭喜贵人，这是观音第四签，签中最好的上上签，‘玉莲会十朋’，寓意‘破镜重圆，失而复得’。你与你夫君，从此姻缘圆满，天作之合，恩爱一生！”
破镜重圆，失而复得；
姻缘圆满，天作之合，恩爱一生。
半夏不知道为什么，抽到这么好的签文，她居然想哭。
仿佛这一世的种种，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
***
比半夏先成婚的，是大理寺司直司马令赢和楚幽篁。
宣夜和半夏去参加婚宴时，还结识了衙门的捕快温剑、燕李，以及从东北来的三名刀客。
那三名刀客跟宣夜简直一见如故，偏要与宣夜结拜，认他做大哥。
还让宣夜成婚的时候，一定要叫他们来帮他抬轿。
宣夜无奈之下，只得顺从。
半夏成婚前日，无忧境界门开启，宣夜带她去见了自己的父亲兄长。
半夏乐呵呵地答应，以后每十二年都会跟着宣夜，到无忧境中看他们。
从无忧境出来后，他俩却在地下城中，被怯月虫修炼而成的蜃妖叫住了。
“听闻二位明日就要大婚，小生准备了一份薄礼，愿祝二位喜结连理、婚姻性-福、此生无忧。还望二位笑纳。”
……
蜃妖送来的礼物，是一本画集。
宣夜是第一个翻开它的人。
却只看过一眼，就瞬间将画页阖上。
“里面都画的什么？”半夏好奇往他跟前凑。
宣夜面色一沉，随即将画集举过头顶：“这不是你该看的。”
什么啊？
“我怎么就不该看了？”
她踮起脚尖去够它，“你给我！”
宣夜转了个身，偏不给。
他不能给。
二人在房中闹腾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最后竟闹腾到床上去了。
“啧啧啧。”隔壁院的迟雪，靠坐在二楼的窗户上，一边吃坚果，一边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我说，你们年轻人还是应该消停点，这还是大白天呢！”
宣夜脸上难得出现尴尬之色，他推开半夏，爬起来将窗门全都关上了。
虽然，他和半夏，什么也没做。
刚刚其实是因为半夏硬要抢他手中的画集，才跳到他身上，推推嚷嚷间，他就不小心坐到了床榻上。
关好门窗后，他刚回身，半夏就站在她眼前，踮起脚极近地打量他。
“做什么？”他垂眼，心里很不自在。
“宣夜，你脸怎么红了？”她惊奇地伸手触摸他的耳廓，“这里也好烫。”
宣夜握住她手，将其掰下来，“别闹了。”
“你把画集给我，我就不闹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那里面到底画了什么啊，让你这么如临大敌的？”
宣夜别开眼。
半夏摇了摇他胳膊：“你说呀。”
他低低叹了口气：“你真想知道？”
半夏猛猛点头。
视线却突然变暗，她的唇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吐息，然后是蜻蜓点水的触碰。
！
半夏睁大了眼。
宣夜，宣夜他……
他他他什么时候这么……
“现在知道了吧？”宣夜别开眼，脸色更加不自在了，“画集里画的都是这个。”
嘤。
居然是这个。
半夏的心跳一声盖过一声。
宣夜又加了一句：“而且还远不止这个，你还想知道吗？”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了。
她结结巴巴回他：“还、还能有什么……最那个也、也不过是……两个人躺在一张、一张床上罢了……”
“……”
宣夜错愕地回眼凝视她，他要给气笑了，“你真是……要我说你什么好？算了，你现在不懂就不懂吧，以后总会懂的。”
其实半夏还是有懂那么一丢丢的。
前不久，司马令赢不是刚结婚嘛，就跟她讲了些她从没听过的闺房乐事。
咳咳。
当然啦，半夏每次都是捂着耳朵听的，所以懂得也并不太清晰。
但对有些事，还是挺好奇的。
傍晚，她终于趁着宣夜去隔壁帮忙，翻出了他藏好的画集。
画集一页一页翻开，半夏瞪大眼，感觉自己的视觉和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宣夜回来时，见她坐在窗前摇扇子，如墨的长发披散在后背，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
“你不冷吗？小心着凉。”宣夜将外衣披到她肩上。
半夏别别扭扭将外衣掀了，“我有些热。”
“热？”宣夜看向窗外的风景，此时院里微风习习、春意盎然，实在称不上热。
但他还是将半夏手中的团扇拾过来，坐到她身侧，帮她扇风。
半夏却突然偎进他怀里，软软地贴着他，声音也柔柔的：“宣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得真好看。”
宣夜起先还有些僵硬，半夏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
还是说……她开窍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广平记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