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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番外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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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融感觉自己的呼吸好乱,心跳也格外快。他不敢去看薛珩的反应,就像刚才下意识先盖住了薛珩的眼睛。
但是他又不能放开,怕自己一旦放开就再也见不到薛珩了——和那张纸上说明的条件一模一样,薛珩会印在另外一张纸上,和那些繁复的数据躺在一起,作为实验不能向外披露的一部分。
他本来就说不清楚自己是谁了,不愿意看薛珩答应那些,也不愿意过上几年之后,自己开始恍惚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只是实验的副作用。
薛珩明明是真实存在的人,千年之前的薛珩换了新朝,千年之后的薛珩也带他渡过那些难熬的苦痛和纷扰记忆的东西。
他在慌乱之间咬出了血,却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自己的还是薛珩的血。腥甜的血被他咽进去,即使已经喘不过来气,还是执意贴着薛珩。
唇间的温度慢慢升上来,李融感觉到指尖有些微凉的触感。直到那只手攥上他的手腕,又慢慢摸索着,磕磕碰碰地将他唇边的血珠擦干净,他才意识到那是薛珩的手。
那是薛珩,他记忆里无法剥离的存在,也是他如今离不开的人。离不开,舍不得,又无可奈何,只能全凭本能要多留他一会儿。
能多留几刻便是几刻,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李融又有些慌乱,视线转向薛珩的眼睛,看见那条有些薄的布条才不至于慌乱过头。他先是有些庆幸,没有正对上薛珩的眉眼,随即又觉得自己荒唐,实在荒唐过了头。
他勉强喘了一口气,又很快贴近着吻上已经没有那么浅淡的唇。这回他贴得更紧了一些,努力撑着沙发想困住薛珩。
只是荒唐而已,比起那些他甚至都不愿意去设想的事情,已经好太多了。
薛珩好像迟迟没有反应过来,那只手还摸索着,从李融的侧脸划过,又找不到什么地方来阻止现在的事情,最后移动着指尖握住了那截温热的后颈。
李融不得不顺势退开一些,又实在受不住这些,伸手想要握住薛珩的指尖,继续自己的事情。
他听见薛珩轻叹了一声气,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又无奈地笑了一下,不用再进行任何别的猜测。
李融听见薛珩肯定的那半句话,没有疑问,没有猜测,笃定着,低沉的声线带着有些紊乱的气息说,“你都知道了。”
是啊,自己都知道了。他成功握住了薛珩的手,低顺地垂下头去寻刚才吻过的地方。直到重新贴上,才觉得自己安心一些。
他不在乎薛珩会说些什么了,只是想要挨紧他。
在薛珩推开他之前,再多留一会儿都好,怎么想自己都好。
薛珩还是动了,挣脱开被自己握着的手。李融想,大概下一秒,自己就该被推开了。
他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至少一会儿不用对上薛珩的眼睛,光听薛珩的声音就够了。他总归是留不住什么的,也无法留下薛珩。
只是等了两三秒,又没有出现自己意料之中的结果。薛珩好像只是伸出手来,将自己抱紧在怀里。
“李融。”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又感受到顺着他的脊背轻拍的力道,很服帖,要将他心里的郁结顺出来。
可是怎么会呢,只要面前的人还会走,他就永远不会平静下来。
李融还是睁开眼睛去握住了薛珩的手,带着他的指尖去碰自己才发觉流下的泪。又含进带着水意的指尖,尝过有些咸涩的液体。
他又听见薛珩轻念了一声,那好像是一声叹息,又好像不是——他听不清这些,只能看见薛珩蒙着眼的面容。
随即那修长的手指从他口中撤了出去,带着温热的涎液抚过他眼尾没有流干净的泪。又因为视线被遮挡,只能慢慢往下滑着,一寸一寸摸过他刚咬出血的细小伤口。
李融想,好像是有一点刺痛的,但那都不重要,薛珩方才说了什么也不重要。
他只知道,薛珩现在还肯为自己留下,留在自己面前。
李融脱掉自己的上衣,主动牵着薛珩的指尖摸过看不见的地方。从自己的脖颈滑落,先碰到了有些凸起的喉结,屋里的气温并不算高,但他还是跪起来,不顾自己有些轻颤的上身。
那只手刚开始滑得很快,摸过他的锁骨又往下去……牵着那比自己更修长的手指……
本应该没什么感觉的……李融又莫名感到一股燥意。生活在这样的时代里,他并非什么都不懂,但是实际上要做,又多少有些迟钝。
他只是尽可能地敞开自己,想让薛珩留得更久一些。好在薛珩从始至终没有想扯下那块白布……
李融抬眼去瞧对方还湿润的唇,想要去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不够方便……
又认清楚现在的事情荒唐至极,却实在不舍得薛珩移开指尖。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牵住那只手……
有些微凉的指尖摸着他有些凸起的脊骨,仅仅只是摩挲着,又很像是他惯常的性子,就好像仍旧在安抚着自己一般。
李融咬着自己的唇……他知道的,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他又不像自己想的那般果决……
可是他又看不到……
这时候他没办法不发出声音,甚至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发出来了什么样的声音。不过后来他听得很清楚,薛珩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就像方才一样也同样安抚过……
他贴上泛起更多血色的唇肉,将自己所要发出的声音都堵住了。被蒙着眼睛的是薛珩,此时此刻,李融觉得自己也看不见了一般。
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薛珩不断滑动的指尖,代替他有些鲁莽的动作,安抚着又继续着。
一只手牵着他方才尝试的那只手,十指相贴握得很紧……
……却没有方才的疼痛。
……
自己似乎被剖开了,一直以来无所适从的空荡也仿佛被补满了一般。
剩下的事情就全交由本能……他离薛珩再不会更近了。
这般就足够了,李融撑着沙发上的软垫,配合着薛珩的动作共赴云雨。
他是欢愉的,他是满足的,眼尾还是落下泪来……不像方才那般决绝。
……回响在空荡的房间里……
李融抬起指尖……的感觉是自己从未有过的,很奇怪,本该有一种本能的恐慌。
他抬着发颤的指尖,描摹上白布盖着的眉眼,从左边到右边,描了一遍又一遍。恐慌的本能只会被更重要的事情所取代。
他的声音也发颤着,却唤了一声又一声,夹杂着欢愉和痛苦,去唤自己面前的人。
“薛珩。”
“薛拙之。”
“薛从之。”
他被对方抱进怀里,贴着温热的躯体,也能同样听到趋于同频的心跳声。
李融听到薛珩应了一声,应了自己唤出来的每一声。他又伸手去牵薛珩的指尖,这次握得很紧。
不用他再倾身,薛珩便抬起头去寻带着血腥气的唇,吻去上面干涸的血迹,也吻掉滴落的泪珠。
风从没有关紧的窗子溜进来,吹开了已经被晒得半干的书页,又往里面吹了一些,送来江南冬日的寒凉。
还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却无暇顾及这点微不足道的寒凉,只是不断贴近着,不知到底是遂了谁的心愿,也不知太阳西斜。
“薛珩。”李融再唤了对方一声,拉着对方的手继续握在自己的腰间,“什么都可以,至少现在,不要停下。”
只是他没有听清楚薛珩到底有没有应声,享受着对方的纵容,又吻上原本浅淡的唇,将唇色磨得很红。
在情事昏沉间,李融还记得那件事,有关薛珩的事——其实后面还有很多事,但是他不着急去问,也不着急去想。
他抱紧了薛珩,应下他唤自己的那声,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和安抚的笑意。
薛珩,薛从之,应当是不会再走了。他应声的事情,从来没有主动食言过。
李融闭上眼,放任自己……被安抚,又弯下眉眼,不管因为欢愉流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