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野》童林不晚

12、陨落和失控

　　许父破解陨石吊坠的规律，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

　　许沐阳被刺眼的台灯晃醒时，父亲正站在床边，手里捏着那条项链。监听器在书桌上嗡嗡运转，屏幕上跳动着加密波段分析图。

　　"瑞士进口的军用级屏蔽器？"父亲冷笑，"你妈倒是舍得。"

　　许沐阳的指尖陷进掌心。吊坠被粗暴地扯断，金属链在他后颈勒出一道红痕。高频震动中，陨石碎片"啪"地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微型电路板的反光。

　　"明天起住校。"父亲关门前最后说，"再让我发现你联系那个小混混......"

　　监听器的红灯像血滴般闪烁，吞没了后半句威胁。

　　老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发生一件坏事，就会发生更多，循序渐进。

　　祁野在电竞决赛现场被举报了。

　　大屏幕比分定格在15:0时，裁判突然宣布暂停比赛。有人提交了录像证据，显示祁野"使用非法外挂程序"。陈哥冲上舞台时，祁野正盯着那段视频——分明是便利店储物间的监控，却被剪辑成他调试外挂的画面。

　　"你阴我？"祁野揪住陈哥衣领。

　　"别犯浑！"陈哥压低声音塞给他一张车票，"有人要搞你，今晚就走！"

　　观众席突然骚动起来。祁野转头，看见两个穿制服的人亮出证件。他翻过护栏冲进安全通道时，手机震动起来——是许沐阳三天来的第一条消息：

　　「别回家」

　　许沐阳的宿舍门禁卡失效了。

　　他站在校门口，看着电子屏显示"该生已被设置宵禁权限"。路灯下，几个学生会干部正在查寝表上打钩，其中一人抬头瞥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那是林玥。

　　许沐阳绕到图书馆后墙，踩着防火梯翻进二楼厕所。隔间门板上有新鲜的刻痕——「监控死角：23:00-23:03」。他盯着腕表等到秒针归零，突然听见通风管道传来敲击声。

　　祁野灰头土脸地钻出来，手里攥着半包薄荷糖："操，这破管子硌得我膝盖疼。"

　　凌晨的锅炉房蒸汽弥漫，完美掩盖了监听器的收讯范围。

　　"你被通缉了？"许沐阳用气音问。祁野的掌心贴着他后背，在衣服上画了个问号。

　　"网吧举报是幌子。"祁野咬着他耳朵说，"他们想查的是这个——"

　　他从鞋底抽出一张内存卡，插进许沐阳的手机。监控视频里，许父正在和心理矫正中心的张教授交谈："......陨石屏蔽器的原理已经上报，下周开始全面排查金属饰品。"

　　视频突然跳转到某个加密文件夹，许沐阳瞳孔骤缩——那是三年前母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中父亲正篡改某项陨石研究数据。

　　"你妈当年不是自愿离婚的。"祁野的呼吸烫得惊人，"是被学术诬陷逼走的。"

　　许沐阳砸了宿舍消防栓。

　　玻璃碎裂的巨响中，他扯出消防水带缠住监听器，高压水流瞬间引发电路短路。整层楼的警报器疯狂嘶鸣时，他给祁野发了最后一条坐标

　　那是母亲曾经工作的坐标，也是陨石研究样本库的所在地。祁野在跨江大桥上被截住了。

　　警车堵住前后路口时，他反而放慢车速。江风灌进车窗，吹散那张被揉皱的车票——终点站赫然是瑞士的某个城市。

　　"跑啊！"陈哥在电话里吼，"老张的侄子带着人......"

　　话音未落，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斜插过来。祁野猛打方向盘的瞬间，看见后座车窗降下半截，许父的脸在路灯下像冰冷的石膏像。

　　陨石吊坠的残骸从口袋滑落，在刹车声中迸出最后一点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