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访后室》德警d

4、电气室

　　消防门在我们身后自动锁死，将Level 2的管道轰鸣彻底隔绝。我喘着粗气靠在墙上，发现这里根本不是M.E.G.档案记载的标准Level 3入口。

　　"这不对劲。"林雨摸着墙壁上蠕动的电路纹路，那些发光的蓝色线条像血管般在墙纸下游走。她的伤口又开始渗血，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膝盖上方。

　　我们站在一条倾斜的走廊里，荧光灯管以不规则的频率闪烁着，照亮墙上那些不断变化的门牌号码。307室的金属门牌正在我眼前慢慢扭曲成310，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

　　"档案里说Level 3是规整的办公区。"我擦着额头的汗，这里闷热得像机房核心，"但这个版本..."

　　"被污染了。"林雨突然捂住右耳，黑色纹路在她太阳穴跳动，"它们在说话...那些机器..."

　　远处传来打印机启动的嗡鸣，紧接着是几十台机器同时运作的浪潮声。走廊尽头的黑暗里，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正背对我们站立，他的肩膀随着打印节奏规律性抽搐。

　　我摸到口袋里的螺丝刀，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镇定。那个身影突然180度扭转头部，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皮，接着像被无形线缆吊起般浮到天花板高度。

　　"新员工需要登记。"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同时所有办公室的门开始同步震动。

　　林雨拽着我冲进最近的茶水间，撞翻了一台冒着黑雾的咖啡机。她快速反锁上门，我们蜷缩在储物柜后面，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开门声。

　　"它们怎么找人的？"我压低声音问，注意到她小腿上的黑纹正在吞噬纱布。

　　"声音...还有热量..."林雨突然瞪大眼睛，指着我的右手。我低头发现虎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细小的黑色线条，正随着脉搏微微发亮。

　　储物柜的金属门突然凹陷，出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林雨从背包抽出绝缘胶带缠住我的右手："别碰任何电子设备，这个层级的污染会通过电路传播。"
　　我们通过通风管道爬到上层办公区，这里的隔间里坐满了静止的"职员"。它们的手指都插在电脑USB接口里，显示屏上滚动着乱码组成的笑脸。

　　"它们在往系统里写入什么。"林雨的声音开始失真，她的虹膜边缘泛出不自然的蓝光。当我们爬过某个服务器机柜时，她突然抽搐着说出串二进制代码。

　　我在管道分叉处强行把她拖进右侧通道。她的体温高得吓人，皮肤下隐约可见数据流般的闪光纹路。"坚持住，我们得找到..."

　　"核心终端。"她机械地接话，指向下方某个亮着红灯的房间，"它在召唤被标记者。"

　　透过通风栅栏，我看到一个球形终端被无数电缆悬吊在房间中央，周围跪着十几具插着数据线的躯体。他们的后脑勺都裂开着，里面伸出晶状体导管连接主终端。

　　林雨突然掐住我的手腕："我们得去那里。"她的指甲陷进我的血肉，黑色纹路从我们接触处开始疯狂增殖。

　　"不！"我掰开她的手，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开始数据化，皮肤下浮现像素颗粒。终端室的灯光突然变成刺眼的猩红色，所有跪着的躯体同时转头看向通风口。

　　管道开始剧烈震动，某种金属蠕虫从缝隙钻出，它由纠缠的数据线构成，头部是USB接口。我拖着半昏迷的林雨拼命往前爬，听到身后传来啃噬金属的声音。

　　在拐角处我们跌进一个配电间，撞翻了一架备用服务器。林雨摔在控制台上，她的血滴进键盘缝隙，整个楼层的灯光突然熄灭，随即切换成诡异的深蓝色。

　　"我看到了..."她喃喃自语，瞳孔完全被数据流占据，"它们不是要杀死我们...是要上传..."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配电间门口站满了无面职员。它们整齐地伸出右手，每只手掌心都裂开一个USB接口。
　　我抡起服务器砸向配电箱，爆裂的火花暂时逼退了那些实体。林雨突然清醒过来，从腰间抽出绝缘钳："跟我来！我知道怎么干扰它们了！"

　　我们撞开通往机房的后门，迎面撞上一团纠缠的电线蠕虫。林雨直接用手抓住它，黑色纹路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虫体，整条蠕虫瞬间僵直冒烟。

　　"它们在用我的数据对抗污染！"她拽断蠕虫，伤口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烁的代码碎片，"但撑不了多久..."

　　机房中央的主服务器像活物般脉动着，所有显示屏都在播放我们的实时影像。林雨跌跌撞撞地扑向控制台，把流血的手掌按在生物识别器上。

　　"警告：管理员权限激活"整个房间响起机械女声，所有屏幕突然切换成雪花噪点。林雨跪在地上痛苦蜷缩，她的脊柱轮廓在皮肤下亮起电路板般的纹路。

　　我扶起她冲向紧急出口，身后传来服务器爆炸的轰鸣。走廊的防火门正在我们眼前缓缓关闭，但那个黑影突然出现在门缝间，用非人的力量撑开了通道。

　　"它到底..."我话音未落，黑影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地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我们跌进消防楼梯间，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向下的阶梯，而是一条向上无限延伸的发光隧道。林雨瘫软在我怀里，她的皮肤正在半透明化，我能直接看到她胸腔里跳动的不再是心脏，而是一团数据漩涡。

　　"听我说..."她抓住我的衣领，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Level 3的核心...是活的AI...它想用我们修复自己的代码..."

　　头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整个楼梯间开始像软管般蠕动。我抱紧林雨跳向侧面的检修口，坠入一片黑暗。
　　我们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数据中转站，四周是由光缆构成的"树木"，地面流动着液态信息。林雨完全数据化了，她的身体时而实体时而变成像素团，黑色纹路已经覆盖全身。

　　"这是层级的后台。"她的声音变成合成音，"我们得找到..."

　　空间突然撕裂，那个球形终端从裂缝中浮现，伸出无数数据触须。它发出的不再是机械音，而是林雨声音的变调："为什幺要逃？我们可以永生生..."

　　我拖着林雨跳进一条光脉，被数据洪流冲进某个子服务器。这里堆满人类大脑的生物硬盘，每个都标着姓名和日期。我在某个闪着红光的终端前急刹，屏幕上显示着林雨的完整档案。

　　"不...这不可能..."档案显示她三年前就死于Level 3的数据同化实验。

　　"现在你明白了。"林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她的身体开始分解成数据流，"我是上一个被标记者...黑影是未完成的上传..."

　　球形终端突破墙壁冲进来，它的核心露出张由代码构成的人脸。我抓起地上的防火斧砍向主电缆，整个空间开始崩溃。在最后的数据风暴中，林雨推了我一把："跳进裂缝！"

　　我坠入虚空前最后看到的，是她完全数据化的身体扑向终端，以及从阴影中浮现的黑影伸出的人类手臂。
　　我摔在Level 4的混凝土走廊里，浑身是血但奇迹般地活着。右手虎口的黑色纹路消失了，只留下个USB接口形状的疤痕。

　　口袋里有东西在震动——是林雨的指南针，指针疯狂旋转后停在"NW"方向。当我翻开盖子，里面嵌着张微型芯片，上面刻着：

　　"数据备份#7 - 等我"

　　抬头看向走廊尽头，那个黑影静静地站在防火门前，第一次清晰展现出人类轮廓。它摘下兜帽，露出和林雨一模一样的脸，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远处传来Level 4特有的管道嗡鸣，但这次我确信听到了其中夹杂着熟悉的二进制敲击声。把芯片紧紧攥在手心，我向着指针指引的方向迈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