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访后室》德警d

5、废弃办公室

　　我摔进Level 4的时候，浑身是血，右手虎口上那个USB接口形状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

　　这里和Level 3完全不同——没有那些扭曲的电子幽灵，没有数据污染的嗡鸣，只有一片死寂的废弃办公室。天花板高得离谱，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闪烁，像是某种垂死的生物在喘息。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发霉纸张的气味，偶尔还能听见远处打印机突然启动的咔嗒声，然后又归于沉寂。

　　我踉跄着站起来，环顾四周。办公桌整齐排列，电脑显示器全部黑屏，键盘上落满灰尘。这里像是某个公司突然撤离后的现场，连咖啡杯都还摆在桌上，只是里面的液体早已干涸成褐色的污渍。

　　“林雨……”

　　我下意识摸向口袋，指尖触碰到那块冰冷的芯片——她的数据备份。在Level 3的最后时刻，她把自己变成了代码，只为了让我逃出来。而现在，她被困在数据层里，而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带回来。

　　“啪嗒。”

　　远处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文件夹被丢在桌上。

　　我立刻蹲下，屏住呼吸。

　　“啪嗒……啪嗒……”

　　脚步声。

　　缓慢、沉重，像是皮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

　　我悄悄从办公桌缝隙间望去——走廊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我站立。它穿着破旧的西装，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嗅探空气。

　　“职员”实体。

　　Level 4的版本比Level 3的更陈旧，更……腐烂。

　　它的脖子突然180度扭转，露出一张被霉菌覆盖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漆黑的空洞。

　　“新员工……需要登记……”

　　它的声音像是从老式录音机里播放出来的，带着沙哑的电流声。

　　我缓缓后退，但就在这时——

　　“咔。”

　　我的脚踩碎了一片玻璃。

　　职员的头猛地转向我这边。

　　跑！

　　我狂奔过走廊，身后的职员实体发出刺耳的尖啸，接着是更多脚步声——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我拐进一条岔路，撞开一扇标着“档案室”的门，迅速反锁。

　　房间里堆满了发黄的文件夹和旧式电脑，空气中飘浮着尘埃。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实体们徘徊的脚步声。它们的声音渐渐远去，但我知道它们不会放弃。

　　我喘着气，环顾档案室，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台老式CRT显示器，屏幕上闪烁着微弱的雪花点。

　　“林雨？” 我低声试探。

　　屏幕上的雪花突然扭曲，变成一行模糊的文字：

　　“别出声……它们在听。”

　　我心跳加速，靠近显示器。

　　“你在哪里？” 我无声地用口型问。

　　屏幕闪烁，新的文字浮现：

　　“数据层……被困……找到终端……”

　　终端？Level 4也有核心终端？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把手突然转动。

　　“新员工……需要登记……”

　　我猛地转身，抓起桌上的金属订书机，准备拼命。

　　门被推开一条缝——但外面站着的不是职员实体，而是一个穿着M.E.G.制服的男人，手里举着手电筒，警惕地打量着我。

　　“你是人类？” 他低声问。

　　我愣了一秒，然后点头。

　　他松了口气，迅速闪进来关上门。

　　“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他自称卡尔，是M.E.G.在Level 4的侦察员。他带我穿过几条隐蔽的通道，来到一个加固过的会议室——M.E.G.的前哨站。里面有五六个幸存者，墙上贴满了地图和笔记。

　　“这个层级的职员实体最近变得异常活跃，”卡尔解释道，“我们怀疑是Level 3的数据污染扩散了。”

　　“数据污染？” 我问。

　　卡尔点头：“Level 3的核心AI在尝试扩张，它想吞噬更多层级。”

　　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走过来，盯着我右手虎口的疤痕。

　　“你被标记了。” 她说。

　　“什么意思？”

　　“Level 3的AI在你身上留下了接口，”她严肃地说，“它会通过你找到我们。”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我。

　　卡尔皱眉：“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异常物品？”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掏出林雨的芯片。

　　“这是……她的备份。”

　　戴眼镜的女人接过芯片，插入一台老式电脑。屏幕闪烁，代码滚动，最终定格在一张模糊的图像上——林雨的脸，被困在数据流中。

　　“救我……”

　　她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电子杂音。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这不可能……” 卡尔低声说，“人类意识不可能在数据层存活这么久……”

　　突然，整个前哨站的灯光开始闪烁。

　　电脑屏幕上的林雨猛地睁大眼睛。

　　“它们来了！”

　　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封锁入口！” 卡尔大喊，M.E.G.成员迅速行动起来。

　　但已经晚了。

　　走廊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蓝光。墙壁上的电路纹路开始蠕动，像血管一样鼓胀。

　　“数据污染在扩散！” 戴眼镜的女人惊恐地说。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职员实体站在门口——但它的身体已经半数据化，皮肤下闪烁着代码的光。

　　“新员工……需要上传……”

　　卡尔开枪射击，子弹穿过它的身体，却只溅出像素化的“血”。

　　更多的实体从黑暗中涌出，它们的动作不再僵硬，而是流畅得可怕，像是被某种高级AI控制着。

　　“我们必须撤离！” 卡尔拽着我往后门跑。

　　电脑屏幕上的林雨突然大喊：

　　“去服务器机房！摧毁核心终端！”

　　“什么终端？！” 我吼道。

　　“Level 4也有一个……它正在被激活！”

　　我们撞开后门，冲进一条维修通道。身后，数据化的职员实体紧追不舍，它们的身体开始分解重组，像病毒一样感染沿途的电子设备。

　　“服务器机房在主控室下面！” 卡尔喘息着说，“但那里已经被污染了！”

　　“没得选了！” 我咬牙冲向前方。

　　服务器机房的门被厚重的电缆封住，像是某种生物组织。卡尔用匕首割开一道缝隙，我们挤了进去。

　　房间中央，一个球形终端悬浮在半空，周围连接着数十具插着数据线的躯体——M.E.G.的失踪成员。

　　“天啊……” 卡尔颤抖着说。

　　终端的核心闪烁着林雨的脸。

　　“齐岳……救我……”

　　我冲向终端，但卡尔拦住我。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陷阱？”

　　“因为她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挣脱他，把手按在终端的接口上。

　　剧痛袭来，我的意识被拉入数据洪流。

　　刹那间，我看到了林雨——她被困在代码的牢笼里，正在和某种庞大的AI意识对抗。

　　“你必须摧毁终端！”她喊道。

　　“那你怎么办？！”

　　“我已经是数据的一部分了……但你还可以逃！”

　　我挣扎着回到现实，看到卡尔正和入侵的实体交火。

　　没有时间了。

　　我抓起地上的消防斧，用尽全力砍向终端的核心电缆。

　　“不！！！”

　　AI的尖啸震碎了所有显示器，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职员实体们僵在原地，然后像断电的机器一样倒下。

　　卡尔喘着粗气：“结束了？”

　　我看向终端残骸，那里只剩下微弱的蓝光。

　　林雨的声音最后一次从扬声器里传出：

　　“去Level 5……找到‘后室之眼’……”

　　然后，永远地消失了。

　　Level 4的污染停止了，但M.E.G.前哨站已经被摧毁。卡尔决定留下帮助其他幸存者，而我必须继续前进。

　　“Level 5的入口在电梯井，”他说，“但要小心……那里比任何层级都危险。”

　　我点点头，握紧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样东西——林雨的指南针，指针现在牢牢指向“NW”。

　　“后室之眼”……那是什么？

　　我踏入黑暗的电梯井，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下降。

　　Level 5，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