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瞎子》兵马钤辖

3、第三章

　　赵重熙已经有五天没有再见过小哑巴不语了——最近他频繁地开始做梦，做关于那个枯骨新娘的梦，醒来后不自觉地将那个人与那天在楼道里见到的小哑巴不语进行联系，所以，时不语有些磨人地让他魂牵梦萦了。
　　赵重熙希望见到那个可爱可怜的小哑巴，他每天会抽出一段时间来对手语进行再次且全面的学习，希望凭借学到的内容能够与那个小哑巴更好地交流，然而土黄色的居民区去了，楼道外也等了、望了，没有，挤碎他的鸡蛋的故居外也去了，没有，甚至他买鸡蛋的那家超市，赵重熙也颇有些不着痕迹地“顺路”探过，依然没有。
　　赵重熙有些失望了，也许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小哑巴了。
　　对了！报警！
　　赵重熙掏出手机，打开电话界面的时候却犹豫了。
　　他是个注重逻辑和证据的人。
　　毕竟那晚听到的动静和自己的直觉，都没有得到印证。万一人家小哑巴活得好好的呢？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数秒，最终他还是将手机放回口袋。
　　赵重熙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然而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哑巴的模样实在让有些脸盲的他难以忘却。
　　好在赵重熙并没有放弃等待小哑巴的出现。
　　离上次在楼道里第二次见到那个小哑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这天赵重熙又绕远“顺路”地来到当初他购买鸡蛋的这家超市，希望从熙熙攘攘攒动着的人群中定位到那个可爱的小哑巴。
　　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小哑巴时不语的模样在赵重熙的脑海里极其明晰，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和显得苍白的脸蛋。
　　所以当时不语挎着一篮鸡蛋向自己走来时，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急切而焦虑地希望隔了一周才出现在他面前的小哑巴证实自己的直觉。
　　“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待时不语来到自己身边，赵重熙空着一双手，好似专等着他一样，连手语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小哑巴原有些黯淡的目光在此刻变得明亮，也激动而拘谨地向赵重熙打招呼。
　　“一周没有见你，你还好吗？”赵重熙没有多想，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小哑巴的眸子暗了暗，也只是一瞬，便礼貌而微笑着回以一个“还好”的手势。
　　赵重熙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失落，这个小哑巴真的过得很好吗？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可是自己的直觉一向是准确的。
　　赵重熙不甘心，看着小哑巴付完钱，与他并肩而行，继续道：“我已经一周没有见过你了，我去过你家附近的那个楼道，去过我们第一次认识的那个故居，也来过刚才这家超市，可是都没有找到你。”
　　小哑巴不禁一愣，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如此在意自己。但他只能继续打手势：“我很好，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你是想要和我成为朋友吗？不语从来没有过朋友。”时不语抬起头，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赵重熙。
　　赵重熙有些迷糊地点了点头，接着像是回过神来道：“我想问你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时不语心头一沉，点了点头。
　　“那天在你家楼道下面，我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是邻居家在吵架。”时不语打着手势道。
　　“那为什么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出来以后那些声响都没有了？”
　　赵重熙问得有些急切，时不语正在思索着如何回答，赵重熙又脱口而出道：“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是你什麽人？我看见他一出来你整个人都蔫了吧唧地跟着他走了。之后我又听到了那些声音！我问过周围路过的人，还有保安亭里的保安，可是他们要么支支吾吾，要么漠不关心……”
　　时不语脸上的表情就像天上变幻着的云朵。赵重熙仔仔细细地盯着，看着他的神色变得愈发畏缩，觉得自己的猜测对了大半，就等着他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
　　然而跟着他走了一路，时不语也没有半个手势以作回答，赵重熙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还是让赵重熙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离土黄色的居民楼越近，小哑巴的脚步也越来越慢，很明显他是并不愿意回到那个家的。赵重熙的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救救我……”时不语终于在一路的权衡与归家后的遭遇的压力面前崩溃了，这次他没有打手语，而是用呜呜咽咽的喉咙硬生生挤出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