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瞎子》兵马钤辖

4、第四章

　　“别急，慢慢说。”赵重熙轻声安抚着，将这个瑟缩的小哑巴带回了温暖的家中。小哑巴并未对赵重熙心生疑虑，仿佛有一种莫名的信任，竟乖乖地跟随着他回到了家。
　　赵重熙的直觉犹如一道锐利的光芒，直指这小哑巴背后隐藏的秘密。他总觉得这个小哑巴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或许他背后的家庭更是错综复杂。从小哑巴对那个满脸刀疤的男子的畏惧态度，以及当日在楼道下所目睹的一切，赵重熙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放弃寻找这个小哑巴。
　　小不语接过赵重熙递来的热牛奶，先是用手势向赵重熙表达了深深的感激。紧接着，他的眼眶中泛起了层层涟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头一酸，所有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泪腺里倾泻而出。
　　赵重熙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陪伴着。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小哑巴的啜泣声，赵重熙仿佛成了一个透明的存在，一时间他竟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来家里做客的鬼魂，无声无息。
　　几分钟后，感受到背后隔着衣物传递而来的温暖，小不语渐渐止住了啜泣，开始用断断续续的手语诉说着他的遭遇。
　　“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人是你的大伯，他叫时大宝？”赵重熙看着小不语的手势，轻声确认着。
　　小不语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不是你的大伯？你是被人贩子卖给他的？”赵重熙凑近了一些，目光锐利地继续追问，“那你是在几岁的时候被时大宝买下的？”
　　小不语颤抖着手，比划着“十二岁”。
　　“那你父母呢？”赵重熙关切地问。
　　小不语的神色更加哀伤，他比划着：“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妈妈呢？”
　　提到妈妈，小不语的眼眶再次湿润。
　　他卷起了自己的衬衫袖子，上面躺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和淤青，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继续比划着，有些激动，动作更快了，赵重熙不得不集中精力去破译他的手势，“有一天我在外面玩，有两个叔叔说带我去找爸爸，我就跟着他们走了。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醒过来就在时大宝家……”
　　待小不语一气儿比划完，赵重熙握住他的手臂看了又看，伤口有些触目惊心：“这些伤痕……”他抬起头来认真地望着小不语，然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谁打的？”
　　小不语恐惧地缩在沙发里，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拼命地摇了摇头。
　　感受到小不语的抗拒，赵重熙又凑近一些，几乎将他整个圈在怀里：“不语别怕……如果不语不想再继续遭受这些，就说出来！”
　　在赵重熙的再三劝慰下，时不语终于从喉间呜呜咽咽地吐出三个字：“时——大——宝！”
　　赵重熙完全猜对了。可是他来不及替自己的直觉得意和高兴：“不语，收买被拐卖儿童并故意伤害至伤处六年以上有期徒刑，明天你和哥哥去一趟派出所好不好？”
　　时不语奋力地摇了摇。
　　“不语乖，我们把时大宝绳之以法之后，就不用担心他来找你了。不语就可以回家找妈妈了。”
　　时不语仍然摇头，继续比划：“他出来以后还会找我的。”
　　赵重熙沉默了。
　　是啊，时不语身上眼下来看并没有重伤，时大宝也并未用过分暴虐的手段致时不语伤残，可就算届时体检查出内伤又能如何呢？总不过是加上几年的差别，时大宝无论如何都是会被放归的，时不语害怕报复，他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
　　就连赵重熙自己都觉得惩罚过轻，一时间只能提前保证：“就算他出来，哥哥也会继续保护不语的，有哥哥在，就不会让时大宝碰到不语……”赵重熙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冒昧，继续保护到什么时候呢？人家孩子是有监护人的。
　　时不语看着赵重熙良久，疑惑地比划着：“那哥哥要保护不语到什么时候？”
　　赵重熙回过神继续道：“等到不语找到妈妈，等到不语有能力保护自己。”
　　“不语会努力的，不语听哥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