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情敌》奶油冬瓜

4、第 4 章

　　外头的风一吹，顾言辞一个激灵。

　　楼上喝的那两瓶，大半都进了他胃里，刚刚还能撑着，出了门，风一打，酒劲直往脑门子上冲。

　　他走到车边，靠着门等代驾，一边点了根烟。

　　烟抽到一半，胃里翻腾，脑袋发晕，他仰头骂了句：“操。”

　　后几天，他都没去学校。

　　混在各大会所，打牌，飙车，胡吃海喝，乱七八糟玩了个遍。换了几拨人，几种酒，几摊局。女人也换着来，长得艳的，冷的，骚的，全试过了。

　　比林墨好看的多得是，身材也辣，他甚至特地点了那种冷美人。

　　结果呢？

　　一开口就腻了，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顾言辞烦躁地推开腿上坐着的女人，手指用力揉了揉发根，心里那股又躁又闷的火气，怎么都压不住。

　　他认了。

　　他被林墨勾了一年，就像闻着腥味儿、偏咬不着肉的猫。

　　喜欢不喜欢？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狗屁。

　　江辰有一点说得对，他心最硬。

　　他这种人，根本不会真喜欢谁。从头到尾，全他妈是不爽。

　　林墨凭什么？凭什么对他爱搭不理？凭什么不把他当回事？

　　越这样，他那股该死的征服欲越蹿得厉害。

　　说实话，暑假那阵子，没见着人，他心里那点劲儿都快散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被自己他妈追了一年多没追上的，要真被沈湛那个毛都没长齐的穷小子叼走了——

　　那就是把他脸按地上踩。

　　想明白了，顾小少爷连夜踩着油门，飙回了学校旁边的公寓。

　　次日一大早。

　　沈湛还在睡梦里，就被电话吵醒。

　　下楼，刚出宿舍门，就看到门口站着笑得灿烂的某人。

　　对方见了他，弯了弯眼睛：“小学弟，有没有想我啊？”

　　沈湛脸色微冷：“什么事？”

　　顾言辞几步上前，一把搂住了他肩膀。

　　“周末嘛，”

　　他侧着头，嗓音懒洋洋的，“你顾哥我今天有空，带你逛逛北城，熟悉熟悉环境。”

　　沈湛下意识想挣脱，肩膀刚动一下，顾言辞就顺势收紧了手臂，把人按在怀里。

　　沈湛皱了皱眉，不情愿地道：“我等下还有篮球赛。”

　　“什么篮球赛？你不是才来没几天？”

　　“林学姐知道我喜欢打篮球，帮我报了名。”

　　顾言辞的笑，僵了半秒。

　　果然。

　　只要他稍微松点手，他们就能像藤蔓一样缠到一起。

　　是他大意了。

　　“行啊——”

　　他笑着接话，声音还是懒散的，可尾音带了点冷：“那总还能陪哥吃个早饭吧？”

　　“我晚点送你回来，正好也想去操场晒晒太阳。”

　　沈湛没接话，像是在思索怎么拒绝。

　　顾言辞偏头看了他一眼，笑意不改，声音却沉了几分：“怎么，上次你还请我吃了中饭，我请你吃个早餐的面子都不给么？”

　　沈湛沉默了一瞬，还是跟着他上了车。

　　顾言辞一向挑嘴。

　　要不是陪着林墨那个吃货闺蜜，油辣甜腻的东西，他都不沾。

　　既然是沈湛，他也懒得迁就，方向盘一拐，径直把人带去了自己常去的早茶店。

　　店是九十年代初开的老字号，装修用的都是当时最讲究的风格。水晶灯错落着垂在半空，朱红木栏盘着楼梯，墙上浮雕细腻繁复，二楼每一桌一椅也都雕着精细花纹。

　　如今光景虽旧，底子却还在，别有一番滋味。

　　顾言辞入座，连菜单都没接过，张口报了一串菜名。

　　点完才像随口想起似的，扭头问沈湛：“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湛简短地应了句：“够了。”

　　“行吧，就这些。”顾言辞靠回椅背上，动作松散。

　　他正想着开口，套两句沈湛和林墨这几天的情况，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喊：“哎，言辞，还真是你啊！”

　　顾言辞偏过头，只见江川正站在楼梯口，一手搭着栏杆，像是刚到，身后还跟着个白净的小男生。

　　江川是江辰的堂哥，家里也做生意，但底子远不如江辰硬气。挂着个江家的姓，却在圈子里排不上号，自然也玩不到一块去。

　　最主要的是——

　　他还是个走后门的。

　　他们这圈子里，玩得花的不少，但顾言辞向来对这套路数犯膈应。好好的，干嘛非得走旱道。

　　他自己不是，自然也下意识排斥别人。

　　江辰也是，出去玩的场子，几乎从不带这个堂哥。免得看见他抱着一男的啃，心里膈应。

　　所以顾言辞和江川，关系也就点头之交。

　　没想到今天还能撞上。

　　他目光一转，掠过江川身后的小男生，一副干干净净的学生模样。

　　这一大早的，江川一个混社会的，在北城高校区晃荡。顾言辞心里大概有了数，十有八九，是昨晚觅食，顺手带出来吃早茶的。

　　心里一阵膈应，眉眼却还是吊着懒懒的弧度，勾了勾唇：“好巧啊。”

　　“这位是？”

　　江川笑着寒暄，目光顺势滑到他旁边的沈湛身上。他是南通眼里看人基，眼里顿时多了点不加掩饰的暧昧。

　　顾言辞看着他那点精亮的眼神，沉下了脸：“我朋友。”

　　又咬着尾音强调：“普通朋友。”

　　江川听了，心里反倒更是起了兴致。目光毫不客气地在沈湛身上来回打量，从利落的下颚线，到白皙结实的小臂，再一路扫到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上。

　　眼睛恨不得把人衣服扒了，当场捏两把才解痒。

　　原本以为自己找的已经够养眼了，这么一对比，简直天上地下。

　　他舔着脸笑道：“言辞啊，我也好久没见你了——拼个桌呗？”

　　顾言辞抬眼，笑意还挂在嘴角，声音却冷到了极致：“不太方便。”

　　“我跟朋友有要事谈。”

　　这下，江川也终于听出了不耐。

　　他讪笑着寒暄两句，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又朝沈湛扫了一眼，这才搂着自己带来的小男生往里走。

　　沈湛自然也察觉到了。那种直白又露骨的打量，像脏手隔空划过一身，让人想抡起椅子直接招呼过去。

　　他动了动，原本想直接起身走人。

　　还没动作，就听顾言辞一声低咒：“真他妈晦气。”

　　顾言辞靠回椅背，手指敲了敲桌面，没好气地问：“没恶心到你吧？”

　　沈湛怔了怔，抬眼看了他一眼。

　　“还好……”

　　顾言辞嘴角终于不绷着了，面色阴翳，却比以往显得真实得多。

　　沈湛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认真斟酌过，低声开口：“没觉得恶心。但……我不是那种人。”

　　话音刚落，旁边服务员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你们的芙蓉羹到了。”

　　顾言辞没听清他最后那句，偏过头问了句：“你说什么？”

　　沈湛垂下眼睫，顿了顿：“没事。”

　　顾言辞也没追着问。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来吃早茶了。

　　大一那会儿，通宵泡完会所，常跟一帮朋友疯到天亮，顺道过来吃一顿。没想到今天一吃，味道竟还是那个味道。

　　特别是那盘刚上桌的虾饺皇，晶莹剔透的薄皮里包着滚烫的大虾仁，一口咬下去，嫩滑弹牙，鲜甜得让人心头一松。

　　连带着心里那点不快，也跟着散了。

　　沈湛胃口也不错，夹了块点心，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这人嘴角带笑时，总让人生出几分膈应。可眉眼一松，五官倒是顺眼了不少。不得不说，确实长了副好皮相。

　　沈湛这么想着，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他手臂上一颗浅色的小痣上。

　　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脸色瞬间黑了几分，嫌恶地收回了视线。

　　吃完早茶，顾言辞就把沈湛送到了球场。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就朝球场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观众席上坐着的林墨。

　　还没走近，就有女生围了上来，问他要联系方式，看着都是大一新生模样。

　　顾言辞笑了笑，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墨：“看到了吗？那是我准女朋友。”

　　几个女生悻悻地散开了。

　　顾言辞这才几步上了观众台，随手一靠，坐到了林墨身边。

　　林墨递给他一瓶水：“又拿我当挡箭牌呢？”

　　顾言辞顺手接过，挑眉笑着：“兄弟嘛，不就是这么用的么。”

　　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随意地顺着林墨的视线扫过去，目光落到了场上的沈湛身上。

　　场上已经开始热身了。

　　沈湛换上了球衣，挺拔结实的身形包在白色球服里，肩膀宽阔，背脊笔直，线条流畅有力。整个人蓬勃着少年的朝气与力量感。

　　哪怕是顾言辞直男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挺扎眼的。

　　旁边女生随着沈湛的动作躁动了起来，低声细语。

　　顾言辞心里窝着一股子说不清的烦闷。

　　这一周跟着瞎跑，喝了一堆酒，健身也拉下了。

　　不行，今晚得练。

　　原本想着趁这机会跟林墨聊聊天，顺便打发打发时间。

　　可场上的动作越来越激烈。

　　肢体碰撞，肆意奔跑，吹哨声和欢呼声混杂着砸进耳朵里。顾言辞下意识地前倾了些，水瓶搁在指尖，目光不自觉地跟着场上的沈湛走。

　　沈湛起初位置尴尬，球传得不多，跑动也被压着抢。但他腿长灵活，转身干脆，一有机会，一记抢断，干脆利落地摘了对方手里的球，长腿迈开，快攻上篮。

　　整个动作连贯流畅。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

　　高中毕业后，顾言辞就再没碰过篮球。

　　但看着场上少年流畅漂亮的动作，肆意冲撞和腾跃，胸腔里那点躁动，竟像是也被撩了出来。

　　手心发热，指尖发痒，忍不住想上去打两把。

　　就在这时，沈湛又抓住一个空档，接球，脚步调整半秒，抬手，投出一个漂亮的三分。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进篮筐。

　　“唰——”

　　全场沸腾。

　　顾言辞没忍住，脱口而出一句：“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