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纸片人》长不长

5、第五章

　　陆晦将相框轻轻搁在玄关桌，金属边框磕出闷响。
　　他拖着发麻的双腿跌坐在沙发上，阖眼的刹那，方才混乱的记忆如潮水翻涌——
　　火场的浓烟、掌心的疤痕、周既白破碎的呢喃，像错位的拼图在脑海里横冲直撞。
　　再睁眼时，暖黄的落地灯晕开柔和的光，周既白正蜷在对面单人沙发上，苍白的手指笨拙地缠着绷带。
　　碘伏棉棒滚落在地毯上，渗血的纱布歪歪扭扭裹着指尖，像朵蔫掉的白菊。
　　"啧，故意的吧？"陆晦咬着后槽牙起身，帆布鞋踢过地板发出闷闷的声响。
　　他夺过对方手里的医药箱，金属扣硌得掌心生疼，"手伸过来。"
　　周既白睫毛轻颤，腕骨顺从地落进他掌心。陆晦垂眸盯着那道新鲜的伤口，酒精棉球刚碰上皮肤，怀里的人就轻轻吸气。
　　"装什么装？"他骂骂咧咧地扯过绷带，余光却瞥见少年泛红的耳尖，"之前火场的疤都没见你喊疼......"
　　话音戛然而止。陆晦的手指骤然收紧，绷带在周既白腕间勒出红痕。空气瞬间凝固，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敲碎寂静。
　　"你怎么知道？"周既白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重重砸在陆晦心上。少年突然倾身，雪松气息裹着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你刚才...说火场？"
　　陆晦猛地推开他，后背紧紧抵着沙发靠背。医药箱里的镊子滚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盯着周既白腕间交错的旧疤，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突然刺痛太阳穴——
　　焦黑的梁柱轰然倒塌，有人用染血的手臂死死护住他的头，耳畔是混着硝烟的嘶吼："陆晦，别怕......"
　　"我不知道！"陆晦抓乱头发，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喘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既白却突然笑了，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伸手覆上陆晦冰凉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灼烧着神经：
　　"没关系。"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对方手背上的青筋，"这次换我来告诉你，我们的故事。"
　　陆晦愣了，什么叫我们的事。
　　周既白垂眸凝视着陆晦，镜片后的目光像是被揉碎的星子，带着某种近乎虔诚的执念：
　　"我叫周既白，这是我数不清的第几次重生。"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陆晦手背上的血管，"但第五次轮回，我记得每分每秒——因为那是我等到你的唯一一次。"
　　陆晦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将周既白眼下的青黑照得愈发明显。
　　"我们在一起后，你总说我像只炸毛的猫。"周既白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却带着苦涩，
　　"会凶我，会故意气我，会在我熬夜时把电脑抢走，骂我的语气都和现在一摸一样......"他的睫毛剧烈颤动，"可后来，绑架、车祸、火场......所有危险都冲着你来。我怎么查也查不到，明明该我保护你的......"
　　尾音破碎成抽气声，少年猛地抓住陆晦的肩膀，"你在我怀里没了呼吸，我抱着你冰冷的身体，直到世界重新倒带。"
　　陆晦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突然疯狂闪回：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周既白崩溃的哭喊、还有自己逐渐冰冷的手指......他下意识抓住对方的手腕，却摸到凸起的旧疤——和自己锁骨处的疤痕形状一模一样。
　　"这次不会了。"周既白突然将他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发顶，声音闷得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
　　"我把所有危险的节点都记下来了，换座位、让你远离周既墨、甚至清禾里的密码......"
　　他的手指深深陷进陆晦后背，"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一定能改变结局，我一定会救你的，相信我！”
　　陆晦挣扎着抬头，却撞进周既白通红的眼底。少年额头渗出冷汗，呼吸急促得像是溺水者：
　　"所以求你......别再推开我。"月光映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陆晦鬼使神差地抬手，擦去对方脸颊滑落的泪珠，掌心传来的湿润让他心脏猛地一颤。
　　陆晦猛地推开周既白，后背重重撞上沙发扶手，金属扣硌得生疼。他抓乱头发，眼底翻涌着烦躁与不安：
　　"你疯了吗？"声音里带着破音的颤抖，"我不是你记忆里的陆晦！我是莫名其妙穿书过来的，连原主的记忆都不全！你守着具空壳算什么？"
　　周既白僵在原地，指尖还保持着攥住他衣角的姿势。台灯暖黄的光晕里，少年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
　　"穿书？"他突然笑了，笑声破碎得像玻璃碴，"原来连世界都是假的......"苍白的手指抚上陆晦的侧脸，却在触及皮肤时猛然颤抖。
　　"可为什么，你的体温、你的声音、你皱眉的样子，都和他一模一样？"
　　陆晦别开脸，脖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记忆深处突然闪过零碎画面：
　　周既白在火场里护着他的背影、医院走廊尽头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无数次轮回里绝望的独白，这些到底是谁的记忆，怎么老往我脑子里跑。
　　"你以为我分不清吗？"周既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掌心按在自己胸口
　　"每次重生，我都要经历你在我怀里断气的瞬间。"滚烫的眼泪砸在陆晦手背上
　　"但这次......"他突然低头，鼻尖几乎擦过对方颤抖的唇瓣，"你的心跳，和他留在我记忆里的频率，分毫不差。"
　　窗外惊雷炸响，陆晦感觉自己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周既白染着碘伏气味的手指探进他后颈，滚烫的呼吸混着哽咽：
　　"管你是穿书者还是转世，这具身体里住着的灵魂，就是我跨越无数时空也要抓住的人。"
　　少年突然吻住他颤抖的唇角，带着近乎偏执的眷恋，"除非你这里——"他重重叩击陆晦的心脏，"停止跳动。"
　　陆晦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这人偏执的模样让他脊背发凉。
　　可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又陌生得可怕，像是被强行塞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他猛地推开周既白，后背紧紧抵住沙发边缘，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你发什么疯？"
　　周既白踉跄着后退半步，镜片后的眼睛红得骇人，却固执地伸手想要触碰他："我没疯，我只是......"
　　"够了！"陆晦突然大吼，抓起一旁的靠枕狠狠砸过去，"什么重生轮回、什么上一世的恋人，我通通不想听！"
　　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就算我和他再像又怎样？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不是你记忆里的幽灵！"
　　房间陷入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碰撞。周既白垂着头，发梢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陆晦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他别开脸，声音不自觉放软：
　　"想不起来的就别想了。"抓起医药箱扔给对方，"先把伤口处理好，再这么折腾，破伤风都找上门了。"
　　见周既白依旧呆站着，他烦躁地起身夺过绷带，"手伸过来，丑得我眼睛疼。"
　　指尖触到周既白冰凉的皮肤时，陆晦的动作顿了顿。少年手腕上交错的旧疤硌得他掌心发麻，那些破碎的记忆又开始刺痛神经。
　　他咬着牙加快包扎动作，嘴里嘟囔着："珍惜现在不行吗？非要把人逼疯才开心，都什么毛病啊....."
　　周既白突然轻笑出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任由陆晦粗暴地缠着绷带，低声呢喃：
　　"好，听你的。"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只要你在我身边，等你多久都没关系。"
　　陆晦脖颈青筋暴起，嘴角却扯出讽刺的弧度："周既白，你是被轮回折磨得失忆了？"
　　他猛地扯开对方刚缠好的绷带，看着伤口重新渗出的血珠冷笑，"上一世被虐得不够，这辈子还想继续？"
　　周既白任由他动作，苍白的指尖突然抚上他泛红的眼角。这个亲昵的举动让陆晦呼吸一滞，却听见少年带着蛊惑的低笑：
　　"痛也好，疯也罢，只要是你给的，我都甘之如饴。"染血的绷带从指间滑落，他突然倾身咬住陆晦颤抖的下唇，"不信？你可以再虐我一次试试。"
　　陆晦踉跄着后退撞翻茶几，玻璃杯碎裂的声响里，他看着周既白慢条斯理地舔去嘴角血渍。
　　这人眼底翻涌的偏执爱意，比窗外炸响的惊雷更让他心惊。"彻底没救了。"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安，却发现自己的心跳乱得一塌糊涂。
　　陆晦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沙发边缘的褶皱，强迫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
　　"周既白，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他猛地攥住对方手腕，将人拽到身前，"你爱的究竟是记忆里的陆晦，还是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我？"
　　暖黄的灯光在周既白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少年突然伸手扣住他后颈，温热的呼吸几乎擦着唇角落下：
　　"你问我爱谁？"他的拇指轻轻抚过陆晦紧绷的下颌线，"是蜷缩在火场里抓着我不放的你，是在医院病床上冲我发脾气的你，也是现在，这个满心戒备却还会为我包扎伤口的你。"
　　陆晦瞳孔微缩，想要挣脱的动作僵在半途。周既白突然低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轻得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你以为我分不清吗？"湿润的吻落在他颤动的眼皮上，"每一世的你，都是崭新的你。但只要这具身体里跳动着你的灵魂——"他突然用力将人搂进怀里，勒得陆晦几乎喘不过气
　　"我就永远都会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