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纸片人》长不长

3、第三章

　　闷热的空气在两人之间凝滞，陆晦垂眸盯着帆布鞋尖，许久才缓缓抬眼："周既白，别皱着眉。"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说过不会理他，就一定做到。"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在少年睫毛上镀了层金边，却掩不住他眼底蔓延的血丝。
　　周既白喉结滚动，突然上前半步，温热的呼吸扫过陆晦泛红的耳尖：
　　"如果有一天..."他的手指悬在对方肩头，终究还是攥成拳垂落
　　"必须在我和周既墨之间做选择呢？"话音未落，陆晦已经毫不犹豫地抬头，目光像淬了火的箭："选你。"
　　这个答案快得让周既白瞳孔骤缩。陆晦别开脸，耳尖烧得通红："我讨厌他那副假惺惺的样子。"
　　他踢开脚边的粉笔头，却没注意到自己无意识摩挲校服衣角的动作，早已暴露了内心的局促。
　　蝉鸣声突然震耳欲聋，周既白盯着少年泛红的后颈，突然觉得他这个时候太像自己把他拉出深渊后的样子了。
　　下巴抵着对方发顶，声音闷得发颤：“你要记得。”
　　陆晦埋在周既白肩头轻轻颔首，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他感受着少年胸膛传来的震动，鼻尖萦绕着雪松混着皂角的气息，心底泛起一阵微妙的暖意。
　　与周既墨那深不见底的温柔相比，此刻拥着自己的周既白，那些不加掩饰的慌乱与偏执，反倒让他觉得安心
　　至少，这份情感炽热得足够真实，不是自己怎么越想越想打周既墨一顿呢！！不行不能想了。闭眼睁眼缓缓开口
　　“周既白，我、我要去上课！”
　　周既白缓缓松开箍在陆晦腰际的手臂，镜片后的目光褪去冰霜，露出难得的柔和：
　　"还有十分钟下课。"他抬手理了理陆晦微乱的领口，指尖擦过皮肤时带起细碎的痒意，"等铃响再回教室？"
　　陆晦强装无奈地抿了抿唇，低垂的睫毛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他暗自在心里欢呼雀跃——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棒呢！周既白你他妈的真是太棒啦！
　　表面上只是敷衍地点头，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下节课怎么演了！有时间想怎么演
　　连带着看周既白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隐秘的赞叹：这人怎么能这么懂我！
　　周既白注视着陆晦的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灼热。他轻轻开口："陆晦，你愿意和我做同桌吗？"
　　陆晦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你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他张了张嘴，刚想拒绝，却在看到周既白眼底那抹近乎偏执的紧张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少年微微发白的指节，还有刻意维持的平静表情，都在无声诉说着这个请求背后不为人知的执着。
　　"我......"陆晦艰难地扯动嘴角，脑子里疯狂运转着拒绝的理由，可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他清楚，以周既白的性格，一旦提出就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自己现在顶着原身的身份，贸然拒绝反而会引起怀疑。
　　"好。"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看着周既白眼中亮起的光芒，陆晦在心里默默哀嚎——这下好了，每天和这位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人朝夕相对。
　　周既白唇角刚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又迅速抿成冷硬的直线。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课桌棱角，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只要陆晦远离许棠，周既墨就少了接近他的借口，这样陆晦就不会在爱上他了。
　　陆晦望着对方骤冷的神色，他又发什么疯！我都同意了，他还在想什么！
　　清脆的下课铃骤然撕裂凝滞的空气，周既白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陆晦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却只攥住一团空气。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垂眸盯着掌心残留的余温，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陆晦望着少年骤然落寞的神情，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阳光斜斜切进教室，将周既白微蜷的手指镀上一层金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活像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犬。
　　他抿了抿唇，刚要开口解释，却见对方突然转身，背影裹着令人心疼的孤寂。
　　"等等！"陆晦鬼使神差地拽住周既白的衣角，触感像攥住了一团浸过水的棉花。
　　少年回头时，眼睛湿漉漉的，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他喉咙发紧，
　　"我、我不是不让你拉..."他涨红着脸别开视线，余光瞥见走廊外涌动的人潮，"外面太多人了，我怕..."
　　周既白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喉结滚动了两下，原来不是讨厌我！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扯下校服外套，利落地系在陆晦腰间，布料垂落的下摆恰好遮住两人相触的手。"这样就看不到了。"
　　少年的声音闷得发紧，却固执地将陆晦的手指扣进自己掌心，"抓紧。"
　　陆晦被拽得踉跄半步，鼻尖撞上对方后背，闻到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他又羞又恼地抬头，却在撞上走廊里投来的惊呼声时愣住了——周既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视线，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外界的窥视与议论隔绝在外。
　　"别怕。"少年的声音混着心跳声传来，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手背，"有我在。"
　　陆晦心里想：周既白，你真的好的让人哭死，不过你拉着往办公室走又干什么啊！少爷！想换座位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陆晦被拽得踉跄着撞进飘着墨香的房间，正撞见班主任扶了扶眼镜，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意味深长地停留片刻。
　　"既白，这次来办公室有什么事吗？"班主任扶了扶金丝眼镜，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稍作停留，"你和陆晦这是......"
　　周既白脊背绷得笔直，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换座位。我要和陆晦坐同桌。"话音落地的瞬间，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班主任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推眼镜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他盯着周既白执拗的神情，又扫了眼陆晦震惊的表情，突然轻笑出声："去吧。换完觉得不适应，随时可以调整。"
　　说着，他从抽屉里抽出张表格，大笔一挥就签了字。
　　陆晦瞪圆了眼睛，感觉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偷偷瞥向身旁的少年，发现对方紧绷的肩膀已经放松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指却还微微发颤，像是刚经历完一场大战。
　　不是这对吗？直接同意了，不过周既白你这么紧张干嘛？！
　　"愣着干什么？"周既白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
　　陆晦这才如梦初醒，机械地跟在周既白身后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风卷着桂花香掠过鼻尖，他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觉得很熟悉。
　　又是原身的记忆？不对啊，他不是喜欢周既墨吗？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这到底是哪本书啊—！我平时都不看小说的啊，虽然自己的喜欢男的吧！
　　踏入教室的瞬间，陆晦望着课桌上陌生的课本，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那个跑的许棠是她同桌而且此刻正歪头打量着他，眼尾的泪痣随着笑容轻轻颤动。
　　陆晦攥紧书包带，刻意垂眸整理文具，生怕眼底的慌乱泄露分毫。就在他将课本码成整齐的方阵时，耳畔突然响起甜腻的嗓音：
　　"你脸色好差，周既白没欺负你吧？"许棠撑着下巴凑近，柑橘味的香水混着油墨气息扑面而来，"听说你要和他做同桌？明明周既墨又温柔又体贴......"
　　哗啦一声，陆晦手中的铅笔盒重重磕在桌面上。金属碰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他捏着橡皮擦的指尖微微发白
　　却在抬头时扯出个冷淡的笑："周既白挺好的，别这样说他。"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周既白要他换座位了，这人是周既墨的真爱粉啊！
　　喉间滚过酸涩，他望着走廊尽头周既白正在擦拭新座位的身影，镜片后的目光像团烧不熄的火，"不要只看表面好吗？"
　　许棠脸上的笑意凝固成僵硬的弧度，眼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颤。她歪着头打量陆晦，语气里带着探究的意味："短短时间，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陆晦握着的手猛地收紧，他张了张嘴，准备编织几句搪塞的借口，却见许棠突然又绽开甜美的笑容，像春日里转瞬即逝的樱花：
　　"算啦！变成这样还挺好的！"她亲昵地拍了拍陆晦的肩膀，起身时马尾辫扫过他的手臂，柑橘味的香水气息随之散开。
　　陆晦望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这里的人都这么聪明的吗？！
　　周既白到陆晦那里，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在陆晦的课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收拾完了？"他的目光扫过陆晦桌面上寥寥几样文具，镜片后的眼神微微一动。
　　陆晦攥着钢笔的手指发紧，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小声开口："周既白...我能坐靠窗的位置吗？"他垂着眸，刻意将声音压得很轻
　　"里面人少..."话没说完，周既白已经伸手抓起他的课本，动作利落地搬到靠窗的课桌，转身时外套衣角带起一阵风："过来。"
　　陆晦望着少年俯身整理书本的背影，阳光斜斜洒在他微卷的发梢，将轮廓镀上金边。
　　攥着笔的手不自觉收紧，他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挪了过去。刚坐下就听见周既白压低的声音："别怕，有我在。"
　　陆晦感觉后颈瞬间窜起细密的电流，连握着笔的指尖都跟着发烫。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翻书声中，他脑子里却炸开一团乱麻——这莫名其妙的暧昧氛围是怎么回事？！
　　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安，陆晦刻意垂眸避开对方探究的视线，压低声音扯谎：
　　"周既白，我想睡会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课本边角，心跳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昨晚兼职到凌晨，实在撑不住了。"
　　钢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歪斜的墨痕，周既白停顿的动作泄露了短暂的怔忪。他垂眸盯着少年发顶柔软的碎发，眼神暗了暗，最终只吐出个低沉的"嗯"。
　　陆晦刚将脸埋进臂弯，纷杂的思绪便如潮水般涌来。原身藏在心里的单恋，此刻却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刃
　　本该倾心于周既墨的人，如今想打他的冲动。许棠探究的眼神、周既白偏执的守护。？都像细密的蛛丝将他困在局中。
　　"要不一点一点改变？"他在心底自嘲地冷笑，指节无意识抠着桌面纹路。
　　喉间泛起酸涩，他蜷缩着身子，试图将不安尽数藏进阴影里："不会演也得演，演好了我就去当演员！”
　　窗外蝉鸣渐渐模糊成一片嗡响，周既白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混着空调运转的嗡鸣，竟意外成了催眠曲。
　　陆晦在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周既白替他挡住刺眼阳光的身影，以及校服外套上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