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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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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闹成这样,实在难看。
方樾胸前一阵剧烈起伏,将戒尺横在腿上,扭过脸看车窗外面,不说话了。
钟毓差点喜极而泣,但一颗心依旧高高提起,希望车子能开得再慢点,永远别停下才好。
“我腰酸,你让我靠着椅背。”秦溪忽然说。
她两只手撑在他后腰上,没两分钟就脱力软绵绵,他双腿使不上力,后背又悬空,很辛苦。
钟毓一点一点挪,秦溪嫌慢,捉住她一只手将人顺着往边上推。
他身体摆正了,两人黏在一起的手却没分开,钟毓手心被捂出汗,她试着挣了挣,没甩开。
秦溪察觉到,转头对她眨了眨眼。
她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将两人的手藏到更隐蔽处,湿朝潮的汗意也不嫌弃了。
她和秦溪越挨越近,像分配到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他笑了一声,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我保护你,别怕。”
在逼仄的车内搞小动作,还窃窃私语,方樾忍无可忍骂秦溪一句,他不仅不收敛,反而问:“怎么回事,你朋友和蕾蕾一样,好像更喜欢我。”
方樾目光冷冷的。
他看向钟毓,后者眼神怯怯的,眼珠子慢慢地转,移到眼尾用余光轻轻瞟他,做错事时躲躲藏藏的样子跟顽劣的小孩没什么两样。
下车时,秦溪牵着她,“让你朋友跟我一起在楼下住好了,我房间旁边就是客房。”
钟毓再笨也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矛盾重重。
她是方樾的朋友,应该无条件站在他那边,可是他脸色好黑,捏着戒尺的手青筋都浮出来了。
他现在应该享受独处冷静一下,朋友也不是非要时刻黏在一起的。
再说……她上辈子还帮他抓小三了。
钟毓说服自己,推着秦溪的轮椅往里走,按照指挥打开客房门,里面装修粉粉的,云朵灯、儿童床。
看起来像是这俩人替未来宝宝准备的儿童房。
她立刻清醒,总觉得一个成年人睡在这里怪怪的,“还有别的房间吗?“
“楼上那间跟这大差不差,都是方樾替他小外甥收拾的,跟他的房间挨着,你要去?”
方樾刚才上楼的时候,都不带瞧她一眼,明显是没消气,她才不要去触霉头。
脚步声消失,感到彻底安全之后,钟毓目光不自觉被摆在房间里的油画吸引,小小一副,很迷你,一共十多张。
她看得入神,没注意秦溪一直在旁边打量她。
欣赏完,看见他好整以暇撑着下巴,钟毓反应过来,“我送你回房间。”
“你喜欢?”他问。
钟毓好歹在艺术馆熏陶了几个月,虽然看那些展的时候还是狗屁不通,觉得没有漫展热闹,但也从游客那学了些形容词。
这会儿照本宣科地念出来,“色彩很漂亮,蛮厉害的。”
秦溪蓝眼睛亮起,像才被打磨过的宝石,璨璨然。
“其实这都是我的画的。”他说,像他们这种搞艺术创作的人,很容易就灵感枯竭,这几幅涂鸦是画来哄孩子的。
能挂出去展览的正经作品,他已经很久没有产出了。
钟毓听得似懂非懂,所以艺术家就需要缪斯,他身边的人才总是换?
秦溪的手按在她手背上,语气诚恳,“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你愿意协助我完成作品吗?”
她?她又没读过好多书,连绿色有几种都分辨不清。
不行的,她悄悄使劲,想把被握住的手抽回来,她又不是没见过秦溪对秘书室的人发脾气。
万一她太蠢笨,惹了他生气……她才不要。
她小小的抵抗,秦溪像下午塞名片时一样,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张银行卡。
黑卡硬硬的边角抵住她手心,钟毓反应过来,他要的不是普通助理。
这……这不行的。
万一方樾知道了,动起手,她承受不了他一拳的。
钟毓摇头,把东西推回去,她不想被打进医院。
而且,谁知道这卡里有多少钱,够不够她刷的。她已经跟在元衡身边见过世面,没这么容易被小恩小惠骗走。
万一这钱还不够她在一家店里刷成VIC的呢。
心里抱怨的话不小心咕哝出声,秦溪扑哧一声笑,和她保证肯定够花的,“你真有意思,钟小姐。”
钟毓面皮发热,忙把卡扔到他怀里,将他推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她心里装了事,整晚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之前在奢侈品店挥金如土的画面,当季新款直接把不喜欢的挑出来,剩下的整货架全包。
明明不久前还过着那种生活,现在却隔了一辈子。
钟毓抓心挠肝的想花钱。
第二天早上,早饭吃得心不在焉,三个人心里各有想法,餐桌上静悄悄,偶尔一声响,是她的筷子不小心碰到碗。
吃完饭,方樾送她回家,昨天那几条不让她穿的裙子,静静的放在后座。
他好像真的气狠了,不打算管她了。
小时候她做错事,她妈就会这样威胁她,钟毓都28了,早就不怕这种威胁,但并不妨碍她觉得委屈。
为了方樾,她拒绝了那么多钱。
方樾却不像以前一样对她好。
她委屈得不行,下车时故意把那些东西落下,方樾看见她泪光粼粼的脸,叹气,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钞拿给她。
“找个正经班上,别再搞成昨天那样了。”
方樾以这句话作为结尾,在钟毓心里,跟绝交也没什么两样了。
她原本想把钱也扔回去给他,想到自己被冻结的户头,忍住了,“算我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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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分别,方樾好久没有听到钟毓的消息,同学聚会自然是没去成。
他也在那个群里,那天好多人问,钟毓愣是一个字都没回,他想了想,发了几轮大红包,等热闹结束,再一看,她退群了。
她找到工作了吗?
钱花完了来找他服个软就这么难吗。
他盯着手机魂不守舍,方父方母顿时没了挑衣服的兴致,手一撒,老不高兴地皱眉:“你既然不是诚心陪我们出来逛,就直接回去。”
方母见不得他这副眼珠子都要黏到屏幕上去的舔狗劲,“你真就一秒钟都离不得小秦啊?我看你就差把人家拴裤腰带上了。”
“妈——”
虽然现在提倡恋爱自由,但儿子找了个alpha男媳妇,这事搁谁身上都觉得烦,更别提对方还是个瘸子。
虽然比不得秦家有钱有势,但他们方家也是体面人家。
火气上来,方母顾不得旁边还有柜姐,劈头盖脸的骂:“这回暑假,你又打算把蕾蕾接来?你慕残也就算了,怪我跟你爸没把你生好,可你也不能天天上赶着给人当保姆啊。”
方父在旁边给她顺气,他不劝,因为他见了儿子的贱样也烦。
她又说:“亲戚朋友背后说得那么难听,你就是死性不改。”
“你要真这么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我跟你爸也不拦着你找残废了,你找个残疾omega,总好过找个成天打架的alpha呀。”
方母早就想骂了,只是儿子大了,不好像训孙子似的说那么难听。
方樾这孩子从小就拔尖,样样都出挑,不用父母下重手管教,夫妻俩走到哪都只有被羡慕的份。
谁知道青春期时突然跑偏,在家找资料的时候,把方母从前的产检档案翻出来了,她原先怀的是双胞胎,后面弱的那一个,在娘胎里被方樾吸收了。
从那时起,方樾就不大正常了,喜欢帮助弱小。
方父方母没觉得善良是坏事,直到他带了个瘸子男朋友回家,说要照顾人家一辈子。
方母骂到一半,抬眼看到他那张没有表情的死脸,烦得不行,“跟你逛街也是逛不自在……”
方樾忽然跟她对上视线,冷不防问了一句,“我找个带孩子的您也不反对?”
她哽了一下,脸都气红了,差点把柜姐给的水泼他脸上,“你有病吧方樾,我跟你爸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方樾不想继续讨骂,走到另一边儿童区,给蕾蕾和家里其他小孩子挑礼物。
下周小长假,亲戚朋友会飞到这边来玩。
他抢在父母之前结账,签名的时候看见一男一女相携着走进来。
应该是大客户,几个柜哥柜姐说要封店,挤挤挨挨地迎上去,其中那个名牌加身的男的是个熟人,钟毓的丈夫。
他看发呆的事件有点久,方父方母在一旁催促,他接过卡,陪二老走出去,“你跟我爸先上去点餐,位子已经订好了,我等会就来。”
两老的现在看见他都觉得腻歪,哼了声直接走人。
方樾一直等那两人买完东西,不远不近跟在后面,下到地下停车场,女的先被车接走,赵钧则边打电话边找车。
方樾正要上前会一会那个负心汉,忽然看见个纤瘦身影出现在他车边。
钟毓上了车,一直警觉地往车外张望,“你非约我到这来见面干什么,出差出完了?“
“我就是想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最近过得多辛苦……算了……”赵钧刚想吐苦水,不知想到什么,最后含混带过,“那天晚上一直在加班,没接到你电话,有急事吗?”
赵钧是真的忙。
跟元衡独处一室真的好可怕,每分钟都像过了一年那么久,虽然没有亲密接触,但他是个贤惠解语花的定位。
她彻夜加班,他就像大太监一样在旁边候着,随时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不见一下老婆,赵钧真的撑不下去。
老婆就是他的维他命。
“没什么。”钟毓不想提那天的事,都解决了,他才来马后炮。
“你……”她本想问问赵钧身上有没有钱,想了想,还是把嘴闭上了。
他赚钱也不容易,别等下又进去了。
赵钧倒挺乖觉,知道两人见面不易,赶紧拿手机出来给她转账,“有一万是给妈表孝心的,你跟她说说好话,别让她对我有意见。”
他自己还截留了一部分,存着当彩礼。
他现在不像以前没头苍蝇一样瞎买了,买的都是保值易转手的,转了半天总是转账失败,“怎么回事?”
钟毓顿了一下,没推迟,让他往自己新开的卡里转。
明明是正常见面,两个人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样子,搞得好背德。
一夜夫妻百日恩,赵钧脸上肉都少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你自己多保重身体。”
他抬手把她手按住,连日来的思念终于抑制不住,伸手将她抱住。
钟毓总觉得心中不安,立刻把人推开,正好赵钧的手机响起,他把音量调到最低接电话,“喂……你文件落车里了?”
“我看看。”
钟毓让他身子向着自己,俯身去看他衣服上有没有留下可疑的痕迹,她今天长发披散,没扎,怕不小心沾到他衣服上。
“别别……你不用过来,我直接给你送过去就是了。”赵钧一惊一乍,“你已经让司机开回来了?”
他语气大变,着急忙慌看向外面,先前载着元衡离开的那辆车,又开了回来。
车头从拐角出来。
然后是车身。
赵钧和钟毓脸色同时一白,他还在想说辞,元衡已经下车。
“啊!”钟毓没忍住,将夫妻恩情都抛到脑后,扭脸看赵钧,“哥,哥你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