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剥衣》鸷鸟羽光

28、第028章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电筒光从门口照进去，客厅凌乱不堪，壁挂电视反扣在地面，餐桌横移到客厅与餐厅的交界处，厨房的玻璃门四分五裂，地面散落数不清杂物。

　　扯开拉住后背衣服的手，袁媛一步步往屋内走，身后的袁爸想阻止又胆战心惊。

　　阳台的镂花窗帘在风中飞扬，一块篮球大小的墨黑随风若隐若现，袁父记得肖理家阳台的窗帘是半透明的白色，那上面不会是血迹吧，他心底打鼓。

　　冷风凉飕飕，袁父开始后悔这么贸然上楼，他应该报警，至少也等到天亮有光再来。回头再看，袁媛已走上楼梯缓缓朝主卧靠近，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他只得咬牙跟上。

　　越靠近主卧咀嚼声越清晰，咯嘣脆响的咀嚼声微顿，像是咬断了坚硬之物，下一秒，粘腻的滋啵声再次响起。血腥气浓到呛鼻，袁媛想都没想直接拿住袁父手中的拖把要冲进去。

　　袁父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握在手中不仅不松手，还下意识往回拉，拖把棍与门框撞击发出一声闷响，房间里的声音立即停止，下一刻，他只感觉拖把棍脱手，自己被一股巨力甩开。

　　手机电筒光一晃而过，袁媛只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下那副虫类的身躯朝她扑来。金属质地的拖把棍扎向人虫的身体，棍身霎时折断弯曲，人虫丝毫未受阻碍的往袁媛面前袭来，腥臭的气味扑了她一脸。

　　脚下微沉，手臂的肌肉瞬间绞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拳风撕裂空气，袁媛用最原始的力量一拳砸向人虫头下七寸位置，闷响炸开的同时麻痛感从拳头向她的手臂蔓延。

　　这一拳力道极大，袁媛用了十成的力，她的整个右臂阵阵发麻。

　　怎么可能这么硬？袁媛难以置信，即使只是以她目前的形态，十成的力道也足以砸穿一面墙，而对面这只长着人脸的虫的外壳居然只是龟裂开。

　　人虫仰头，脸上人嘴的地方发出刺耳的尖啸。袁媛趁它吃痛没来得及反攻时再次出拳，力道明显比第一下弱了些许，手下触感从坚硬变为柔软，她能感觉到硬壳底下柔软的组织的破碎了。

　　人虫立在原地不动，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四对虫腿在空中颤了颤缓缓垂下。

　　确定人虫彻底死了，袁媛甩了甩右手，捡起飞到地面的手机，电筒的光照向人虫，她的身后“嘶”一声抽气。

　　人虫的脸是袁家的熟人，肖理的妻子的面容。她眼睛里的瞳仁和眼白不见了只余一片棕黄，裂开的嘴角里牙齿被一对坚硬的上颚取代。头以下本该是人的躯体却长着虫的身体，最底下一对如螳螂步行足般的后肢支撑身体，双手则由三对虫足替代。

　　主卧的床被撞到墙边，地面躺着一壮一少两具男性尸体，正是肖理和他的儿子。他们的身体被啃得坑坑洼洼七零八落，之所以还能分辩出来，是那两颗与脖子断开的人头还相对保持完整。

　　“我的天哪，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东西？是它把他们吃了吗？媛媛，我们赶紧回家，你妈和小宝还在家呢。”袁父牙齿打颤，主卧的情形几乎把他吓破胆。

　　“回家。”确定屋子里除了她和袁父再无活物，袁媛转身离去，袁父手麻脚软地跟在身后，在跨出大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到家时袁小弟已睡着，袁媛回房，袁母拉住袁父瞥了眼紧闭的房门问。“你自己去就算了，干嘛拉着女儿？”

　　“她要去我有什么办法。”袁父惊魂未定，心不在焉地说。

　　“是两口子打起来了？”袁母推了袁父一把，往上指了指。

　　“不是，他们...”袁父怕吓着袁母吞吞吐吐。

　　“你倒是说啊，给我卖关子是吧。”袁母掐了袁父一把，隐隐起了怒意。

　　“哎呀，总之不是好事，明天还不知道要怎么弄呢。对了，家里的门窗关紧，以后除了我们四口谁都不给开门，千万别忘了。”骇人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袁父一哆嗦，略过袁媛的房间，神经兮兮地将家里的各处的门窗检查一遍才瘫软在床上，像是骨头被抽走了似的。

　　“老袁，楼上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袁母被袁父传染，也变得紧张兮兮。

　　“就是不想吓你才不告诉你。”袁父眉头深锁，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袁母三番两次想逼袁父说清情况，但袁父就是不肯开口，问急了就要到客厅睡，袁母只得忍气放过，这一晚谁都没睡安稳。

　　轻抚发红的指根关节，袁媛陷入深思。

　　十月起，先是水出问题，接下来是大批量的人生病，再然后断电断网，现在又出现了长着人头的虫。楼上的一家三口只有两具被啃食破碎的尸体，结合人虫的模样不难推测出女主人的去向。

　　袁媛很清楚哪怕只是目前的状态，她的身体强度已超越现代所有人类和绝大多数动物，而连她都需要连续全力以赴的两拳，可想而知人虫外壳的强度已达到普通武器已无可奈何的地步，甚至可能普通口径的枪都无法穿透它。

　　她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就像她不明白当年是怎么进入云迷世界的，但她有预感再如此继续发展下去会非常危险。

　　心烦意乱地翻开绿气泡软件，备注为邢升的好友最后一条信息是五天前发的。‘姐，多囤些水，我的邻居这两天怪怪的。’

　　“烦死了。”袁媛从床上一跃而起，拿着门口的车钥匙匆忙出门。

　　*

　　邢升披着被子安静地坐在床角，房间内充斥着各种浓重的刺鼻气味，刺激的他直想咳嗽，但只能硬生生的憋住。

　　夜晚屋外的响动将他吵醒，他起身透过猫眼看见对面王奶奶家走出来的人虫时顾不上惊惧，立即将家里的杀虫剂、驱蚊液、消毒液等各种有刺激性气味的液体洒在门口、窗口，果然那摇摇摆摆的人虫拖着脚步路过他门前后顿了顿就离开了。

　　但它没有走远，不到三个小时人虫已闯入楼上数户屋内展开杀戮。邢升本是想趁着它在楼上时赶紧偷跑的，甚至为此还将最后一点杀虫剂喷到自己衣服上，谁知刚下了半段楼梯就亲眼见到另一只人虫闯入楼下刘伯伯的家中。前后都被堵住，他只能返回看起来还算安全的自家，将门窗死死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