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剥衣》鸷鸟羽光

26、第026章

　　11月3日下午六点，宋颂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工作一天的她累得慌。

　　“吃水饺还是下个面呢？不想动了，点外卖吧。”白天整个脚不沾地，喝口水都要挤出时间，回到家宋颂是半点不想再动弹了。

　　低头浏览外面APP，到了家门口，宋颂从包里摸出钥匙，身后轻微的吱嘎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回头，原来对面李大爷家的门微敞开着。

　　宋颂迟疑片刻，轻手轻脚地靠近门边，透过门缝，房间里黑漆漆的，她提了提嗓子。“李爷爷，李奶奶你们在家吗？”

　　屋子里静悄悄，似乎老两口都出门了。

　　或许是李奶奶陪李爷爷去医院复诊了？前天宋颂听出门买菜的李奶奶说李爷爷身上的水泡消退了许多，已经开始痊愈了。

　　“那我帮你们关门咯。”宋颂又朝门里低声道，回应她的是屋子里沉重的倒地声。

　　握住门把手的五指收紧，宋颂疑心是老两口摔倒了发不出声来。毕竟李家老夫妻两个都快七十了，子女不在身边，若真有个好歹短时间内很难被人发现。

　　想到李爷爷李奶奶平日对她不错，李爷爷每日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李奶奶虽不那么爱笑，但做菜手艺好，知道她很少开火，时常送些做好的菜给她吃，宋颂到底做不到不管闲事。

　　摸了摸门口的开关，来回几下都没有反应，宋颂只好打开手机手电筒。客厅窗户被厚厚的纸板遮挡，一丝光线也不让进入。

　　这和宋颂记忆中的不一样，李奶奶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家里的窗帘都是带刺绣花纹的，窗台上总有几株嫩植鲜花装点，每次她来屋子都是敞亮敞亮的。

　　用力握紧手机，宋颂走向主卧，门口一米左右的地面有几个小黑点。光线打在上面，是几滴已干涸的血液。

　　霎时心提到嗓子眼，宋颂后撤一步，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若只是普通的独居老人受伤待救助她还能勉强应付，但要是有歹人入室抢劫甚至杀人，她自己也危险了。

　　恐惧战胜了理智，宋颂决定赶紧离开，她不能帮人反倒害了自己，退出去她一定马上拨打报警电话。

　　主卧内突兀地传出一声脆响，宋颂打了个哆嗦，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来。我报警了。”

　　主卧再次归于寂静，宋颂咬紧发颤的唇，鼓足勇气推开紧闭的房门。灯光落在房间正中，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楼层。

　　警察赶来时宋颂仍没从那极具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她全身发抖，回答警察的询问时语无伦次，事后她甚至回忆不起自己到底说过什么。

　　“你有没有碰尸体？”警察询问。

　　宋颂猛摇头。“没。”

　　“散落的血液呢？”警察继续问。

　　“啊，没有，我什么都没动。和我没关系，我不知道，昨天我还看到李奶奶出门的。”宋颂六神无主，咬得指甲都出血了也不停下。

　　“好，你先回去，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系你。对了，记得关好门窗。”警察将记录表递给宋颂。

　　宋颂胡乱填上姓名，她几乎是被警察推进家门的。大门合上前，她看到两个身穿防护服，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走进李大爷家。

　　*

　　到了十月底，天气渐渐转凉，袁媛偶尔会在小区附近遛弯。大多数时候她会买些吃的提到小区凉亭里，常常能把周围玩耍的小孩子都吸引过来，围着她奶声奶气地叫姐姐。

　　心里攒着火也不好对幼崽发，袁媛从袋子里挑出几样甜食散给那般小崽子们，便能获得片刻宁静。

　　还不如呆家。扫了眼看她投喂小崽子对她露出善意笑容的家长们，袁媛颇有些恼羞成怒。但想到近段时间袁小弟因不能和他的小黄鸭一起泡澡，到点就在家又吵又闹的，小孩的哭声既尖且细，她继续留在家里总会有忍不住打人的时候。

　　手里的食物都不香了，袁媛用力咀嚼，心里将围着她的小崽们挨个教训了一遍。

　　一辆白色医用车驶入小区，停在八栋二单元口，车上下来两个身着防护服的人，瞬间吸引了附近闲逛的、路过的、带孩子的居民。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下，穿防护服的人打开后备箱，摸出一个像是地雷扫描仪的工具和一把头部锃亮结实的钢叉。

　　从他们进入八栋二单元到开车离开，前后不足半小时。有人想和两人搭话，回应他们的却只有沉默。等二单元的住户下楼，身边立即聚集了几个爱凑热闹的人，真相也就很快被扒出来了。

　　“有脸盆那么大，黑黢黢的，长了一对那么长的螯，嘴里有根尖刺，怕得有一公分长，我的天，从没见过那么大的虫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还一次出现了两只。”那人连说带比划，唾沫星子溅了周围人一脸，整个人十分亢奋。

　　听八卦的人群抹了把脸，继续问。那人口若悬河。“208家发现一只，还有一只在天台上找到的。我当然知道啦，我住207，就在他家隔壁，这么大动静能听不到。就是他家报的警，我还和那两个白衣服打听了，他们说我们小区还算好，目前就只有这两只，但若是发现了虫子不要自行处理，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会有向他们这样的专人前来处理。”

　　八点半，小区的人群渐渐散了，袁媛套上外套，从楼梯口摸出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筋，悄悄融入夜色中。

　　虎口发麻，袁媛冷了脸。她用了七成力才捅穿那黑虫的甲壳，黑虫划动四对足挣扎，隔了几十秒才彻底不动弹。她怀疑白天那只钢叉是特制的，否则以普通人的力气很难对这种黑虫造成伤害。

　　又分别在草丛里和楼层外墙找到了两只虫子，它们的爬动速度很快，但听到人声不是逃走而是直接扑上来。两只都是一击毙命，袁媛没有给它们反扑的机会，恐怕两种虫子也没想到它们的生命在与她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冲掉钢筋上的粘液，放回原处，袁媛拍拍手回家，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