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今天不弹琴》瑶仔兽

5、第 5 章

　　凌晨4点23分，余漾在黑暗中骤然睁眼。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他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月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梦里那套缀满蕾丝的女装还黏在皮肤上，丝绸触感像蛇一样缠绕着他。

　　那只无名指戴着铂金戒指的手抓着他的手腕往裙带里塞，那个男人沉重的呼吸仿佛还在耳旁：“想要成为最顶级的音乐家，这就是必经之路……来，穿给爸爸看看。”

　　床头的手机突然亮起，一条微信好友申请浮现在屏幕上。

　　ID名：JazzOnTheRun，头像是一把斜靠在麦当劳24小时灯牌下的萨克斯，黄铜管身倒映着“24H”的红色光影。

　　申请备注栏却空空如也，莫名透着一股理直气壮。

　　余漾的拇指停在“通过验证”上方微微发抖，三秒后，他按灭屏幕，把手机反扣在胸口。

　　然后，他伸手去摸床头柜的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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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肖骋整个人陷进蓬松的羽绒被里，发出一声夸张的喟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他像只撒欢的大型犬般在床上左右翻滚。

　　“打扫卫生、做早餐……”
　　表哥清冷的声音从客厅飘进来，伴随着小提琴调音的细微声响，“还有生活用品采购，这些都由你负责。”

　　“知道了知道了~”

　　肖骋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连串未接来电通知弹了出来——老爸32个，老妈1个。这个数字对比让他忍不住笑出声，老爸的怒火果然如暴风雨般猛烈，而老妈永远像放养小动物般淡定。

　　他随手划掉通知，在点开微信界面时顿住。
　　聊天列表最顶端弹出一条新消息：【对方通过你的好友申请】。

　　ID名“诸境”，头像是夜色下店门口白色墙面上的招牌——一个竖体的木纹灯箱，上面写着“诸境”二字。

　　肖骋的嘴角不自觉勾起，在备注栏飞快地打字：老板。

　　“对了。”
　　外面的琴声停了，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姨丈说给你一天时间，再不回电话，他就要亲自来抓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
　　肖骋突然僵住，“等等，他什么时候说的？”

　　凌逸唯靠在门框上，琴弓轻轻抵着下巴思考了几秒，回答：“三天前。”

　　听到这个答案，肖骋像触电般弹起来，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在凌逸唯平淡的目光里，他迅速拨出一通电话。

　　“老妈！”
　　电话接通瞬间，他的声音变得又软又甜，“你在干嘛呢？哦哦，在买包啊？买包好啊。不知道选哪个所以全系列都买了？霸气啊！什么？帮我配了一车货？好呢只要是妈咪买的我都喜欢！对了，老爸呢？突然被抓去巡演？哈哈！哎我突然有事情，爱你妈妈byebye~~”

　　凌逸唯看着表弟瞬间放松下来的背影，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他太熟悉这套流程了——先斩后奏，撒娇卖乖，最后总能神奇地化险为夷。

　　“你真的把姨夫那把1734年的瓜奈里大提琴卖了？”
　　等通话结束，凌逸唯问道。

　　肖骋放下手机，露出招牌式的阳光笑容：“没办法，江湖救急嘛。”

　　“可惜了。”
　　凌逸唯叹了口气，“我惦记那把琴很多年了。”

　　“别不开心嘛。”
　　心情大好的肖骋，光着脚扑过来勾住自家表哥的脖子，“现在它正在某个交响乐团发光发热！比锁在老爸收藏室里积灰强多啦！”

　　琴弓精准抵住表弟额头，保持好距离，凌逸唯露出让对方不寒而栗的笑容：“可是，我更希望它躺在我的收藏室里。”

　　-

　　他们的排练室位于一栋三层自建房，传说中老板是一个热爱音乐的拆迁土豪，为了支持他们这些玩音乐的穷光蛋，以低于均价的租金把地方租给他们。

　　被深灰色隔音材料包裹严实的排练室里，肖骋盘腿坐在地上，萨克斯横在膝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管身，模仿鼓点。

　　程乐凡抱着吉他坐在一旁的旋转椅上，跟着他的节奏用脚尖打着拍子，皱眉盯着铺在地上的乐谱：“到底要怎么搞？没有鼓点，连基本的律动都出不来。”

　　“谁说没有鼓？”
　　肖骋突然抬起头来，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随即将萨克斯抵在唇边。

　　霎时间，82ZUL爆发出令人瞠目结舌的爆破音，爵士鼓就这样在铜管乐器上重生了。

　　黄铜管身在空气中震颤，肖骋的指尖飞速按压键钮，精准复刻了爵士鼓的踩镲、军鼓、底鼓的层次。他的脸颊因气息控制而微微鼓起，眼睛亮得惊人，整个人像是正在燃烧。

　　这不是旋律，而是纯粹的、充满生命力的节奏。

　　程乐凡的嘴巴张得老大，片刻后伸手按回自己的下巴。

　　“你这样的神……”
　　他声音发颤，“到底为什么要下凡来？”

　　“没有办法，这只是暂时的替代品啦～”
　　肖骋放下萨克斯的时候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他随意地用手背蹭掉脸上的汗珠，右脸颊的酒窝随着笑容深深陷下去，“等厉奇加入，这段就该他发挥了。”

　　“可是……然后呢？”
　　程乐凡指着乐谱中钢琴独奏的部分，“这里缺了整整八个小节的键盘solo，总不能也靠萨克斯糊弄吧？”

　　肖骋神秘地眨眨眼：“我表哥答应来客串。”

　　“哦？你的迷糊鬼表哥回来了？”
　　程乐凡刚想说恭喜你不用再蹲麦当劳了，突然反应过来，“你表哥也是玩音乐的？不是我说，你家不会是什么音乐世家吧？？”

　　肖骋忽略了最后那个问题，笑了一笑。

　　“他是伦敦皇家音乐厅交响乐团的～”
　　他故意拖长音调，“前首席。”

　　程乐凡表情凝固了一瞬，在确定肖骋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后，他猛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妈呀！我这都是要跟一些什么神人合作啊！！”

　　肖骋被他的反应逗得前仰后合，笑声在排练室里回荡。

　　“话说。”
　　程乐凡突然停止了抓狂，难得一脸正色地直视肖骋，“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之前的乐队？”

　　随着他这个问题，空气凝固，浮尘似乎也停止了舞动。

　　沈彦恰好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大袋零食，感受到房间里异样的气氛，他敏锐地停下脚步，靠在门框上静静观望。

　　回头看了沈彦一眼，程乐凡马上接着追问：“小罗给我看过你们以前的演出视频，牛逼到可以直接出专辑开巡演的程度，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肖骋低下头，专注地擦拭着萨克斯，铜管映出他微微收敛的笑容：“因为我不想做完美的演奏机器。”

　　“啊……”
　　程乐凡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肖骋突然抬起头。

　　黄昏的光落进他的眼里，化作熊熊燃烧的火星：“我想跟真正享受音乐的人一起，做一支全世界最强的爵士乐队。”

　　程乐凡感到一阵电流从脊背窜上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听到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那个。”
　　沈彦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晃了晃手中的零食袋，“番茄味的薯片没有了，黄瓜味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