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我青春里的你》壹安然

37、兄弟模式全开中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洒进来，将房间照得暖意融融。秦逸倚靠在电脑桌前，无奈地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动，□□群的对话气泡如泉涌般不断跳出。

　　“我们真的要五个人挤一间房吗？”

　　他一边输入，一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对他这种习惯独处、对安静有着执念的人来说，和四个活力四射的大男生同处一个空间过夜，简直称得上是一种社交折磨。

　　屏幕轻轻一震，云栋的回复立刻跳了出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伊然找的其中一个酒店刚好有三床房啊！我们五个人挤一起才能聊天聊通宵啊！兄弟！”

　　秦逸的眼角轻微抽动。他早该想到，云栋这家伙，从初中起就像一台充电不停的马达，六年过去，活力值丝毫未减。

　　而提到“伊然”这个名字时，他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那份波动如微澜掠过心湖。

　　屏幕再次亮起，是三木发来的消息：“我们五个人猜拳，看看谁可以自己睡！”

　　秦逸低头，唇边逸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仿佛已预见到三木此刻隔着屏幕那跃跃欲试的神情。

　　“我先订房，去了再分配。”一向稳重的鹏飞适时出声，总是把事情安排得面面俱到，反倒不给人留下纠结的空间。

　　秦逸松开鼠标，望向窗外。这趟旅行，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六年同窗，并肩走过最漫长、最热烈的年少时光。如今毕业在即，命运的列车即将驶向不同的方向，这场旅行，是青春最后的狂欢，也是他们与中学生活最郑重的告别。

　　他忽然想起伊然——那个女孩在夜里对着电脑认真查找资料时的模样，她的眉眼专注、话语开朗，仿佛她的细心和热情，早已一点点渗入他的世界，给那片始终克制的灰色带来了一抹明亮。

　　?

　　洋深列车平稳地在铁轨上滑行，车轮碾过铁轨接缝处发出规律的声响，低缓而富有节奏。窗外的景物不断向后退去，田野、房屋、远山，如同他们即将展开的新生活，充满了未知与期许。

　　“到站了！”云栋第一个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背着那个被零食塞得鼓鼓囊囊的大背包，眼睛里闪着孩子般的光芒，声音洪亮。

　　秦逸站起身，从容地整理了一下深蓝色的T恤和背包。谢玮揉了揉膝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惯有的轻松调侃：“终于到了，我的腿都快麻了。”

　　五个大男生肩挎行李，踏上深市的土地。盛夏的烈日高悬，阳光炙热得几乎晃眼，照在柏油路上泛着一层白光，也清晰地照亮了他们每个人脸上难以掩饰的笑意。

　　“啊，终于自由了！”三木张开双臂，迎着热浪高声喊出，“再也不用担心高考成绩了！”

　　“你那成绩，可能要担心一下大学能不能顺利毕业。”鹏飞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中满是笑意。

　　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连一向沉稳的秦逸，此刻也被这无拘无束的气氛感染，唇角难得地勾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阳光下，五道身影被拉得很长。他们肩并肩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脚步轻快，言语飞扬，此刻，他们共享着同一份青春的喜悦。

　　?

　　酒店的房间比他们预想中还宽敞，三张大床一字排开，床铺洁白整洁，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落地窗边的浅色窗帘被自开启缝隙溜进的微风轻轻掀起一角，午后阳光便斑驳地洒落在淡黄色的地毯上，添了几分慵懒。

　　“三床房！猜拳猜拳，最后赢的自己睡一张床啊！”三木一进房间便兴奋地挥舞着胳膊，像只猴子般跳上其中一张床垫，整个人像一团跳动的火。

　　“来吧来吧！”鹏飞也被气氛点燃，一改往日的沉稳，多了几分放飞自我的轻快。

　　五个少迅速年围成一圈，握拳贴在一起，像回到儿时最熟悉的时刻：“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

　　笑声、叫喊声、懊恼声此起彼伏，房间里洋溢着热烈又带着些许顽皮的少年气。最后还是云栋运气爆棚，赢得了那张象征“特权”的单人床，他激动得直接从床垫上跳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兴奋得像个得了小红花的幼儿园孩子。

　　“我赢了我赢了！”他高举双手，像拿着冠军奖杯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

　　鹏飞和三木分到了一张床，谢玮和秦逸自然成了最后一组。

　　秦逸不着痕跡地看了谢玮一眼，心底竟划过一丝庆幸——还好是谢玮，安静理智，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和他同睡，大概率不会让他那敏感的“社交疲劳”警报响起的对象。

　　“走吧！去吃午饭吧，伊然找的那家海鲜餐厅就在附近。”云栋跳下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着门把，语气急切得像下一秒就得饿晕过去。

　　“好啊好啊！”三木永远是第一个响应美食号召的，其他几人也纷纷起身，拿起随身物品，笑闹着走出房门。

　　秦逸走在最后，静静听着前方几人讨论着伊然推荐的餐厅菜品和等会儿要点几道主菜。他没有插话，唇边却始终有一抹极淡的笑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夕阳缓缓沉落，深市的夜幕在金红色天光中铺展开来。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街道两旁霓虹灯交相辉映，像是一场为了夏天和少年们专属点亮的烟火。

　　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与玩乐，五个大男生终于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回到酒店。洗澡水声此起彼伏，雾气蒸腾间，属于青春的躁动仍未散去。

　　云栋已经洗完澡，穿着T恤短裤，随意地坐在窗边接电话。手机紧贴着耳朵，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平日里少见的温柔，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嗯，我们今天去了很多地方……对，他们都很好……你放心，我没乱花钱……”

　　他那份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傻气的细腻语气，任谁都能听出，电话那头，是他心上的人。三木一边用毛巾擦着湿发，一边对着云栋的背影露出既嫌弃又羡慕的复杂表情，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吐槽：“哎，羡慕云栋啊！甜得发腻了！”

　　鹏飞刚洗完澡出来，笑着拿起自己的手机，说：“我也打，我给我妈打。”

　　三木立刻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这是不甘寂寞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挤兑起来，房间里充满了男生之间那种特有的喧闹与松弛。

　　而秦逸，独自一人安静地倚坐在床角，微垂着头，镜片后的目光落在自己那部诺基亚翻盖手机屏幕上。屏幕幽幽地亮着，显示着“伊然”两个字。他的手指修长，此刻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像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低声自语："我打个电话给伊然吧，她做计划那么认真，会想着我们的。"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打闹的三木立刻像嗅到腥味的猫，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充满八卦的眼睛亮得惊人，"是想'我们'，还是想'你'啊？"

　　秦逸给了三木一个白眼，内心却莫名地有些慌乱。他按下拨号键，心跳，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等待铃声，一下，又一下，在安静中被悄然放大。

　　“喂？伊然？”电话接通，他的声音比平常低了些许，也轻柔了不少。

　　电话那头，伊然的声音依旧清亮，带着甜甜的笑意，像夏日里刚打开的冰镇汽水，那些欢快的泡沫和清新的果香扑面而来：“你们到了深市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秦逸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到了，一切都很顺利。”

　　“那今天你们玩了什么？”伊然的语气轻快，带着暖意，仿佛能驱散旅途的疲惫。

　　“今天就去周围逛了一下，吃了你选的海鲜餐。”秦逸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大概是她的声音太有感染力，让他的语调也带上了一丝平日不轻易流露的温度。他其实很想告诉她，她选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总能不动声色地照顾到每个人的喜好。

　　正当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时，鹏飞忽然凑了过来，对着手机大声喊道：“伊然！很好吃，下次你也一起来，我们和你一起去吃！”

　　三木也不甘示弱，硬从旁边挤过来抢着说：“伊然！老逸说怕你想他了，所以打电话给你！”

　　秦逸想躲已是来不及，耳根处有些发热，只能无奈地推了还在胡闹的三木一把。连谢玮也加入了“战局”，一本正经地对着话筒问：“伊然，你除了老逸，还有没有想我们？”

　　伊然在那头被他们吵得笑出了声，声音清脆又温柔，像风铃被晚风轻撞。她一边笑一边柔声地回应：“你们几个玩开心点，好好享受你们的毕业旅行，我在姑妈家想着你们啊！”

　　听着她带着安抚意味的温软话语，秦逸那因朋友起哄而有些躁动的心，像是被轻轻覆盖了一层薄荷叶，清凉而熨帖。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你在姑妈家这几天也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找时间打给你。”

　　“好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随时告诉我哦！”伊然的声音在电流的微弱嘶声中依旧贴心，“晚安囖！”

　　“伊然晚安！”几位男生齐声大喊，声音此起彼伏。

　　“晚安。”秦逸的声音在所有喧嚣之后轻轻落下。

　　他挂断电话，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都市灯光染得有些失真的深蓝色夜空，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和。那些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也说不出口的陌生情绪，似乎正在心底某个角落，悄悄生根、发芽。

　　?

　　时间在无拘无束的欢笑声中悄然滑过，快得让人几乎抓不住。转眼，便到了毕业旅行的最后一天。这几天里，他们用脚步丈量了深市的许多角落，留下了无数属于少年的印记。

　　游乐园里，他们像回到了孩童时代，在过山车上尖叫，在海盗船上大笑；购物中心里，他们为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挑选行头，互相评价调侃；科技馆里，他们又会一脸认真地研究那些新奇的展区，仿佛那些宇宙奥秘也与他们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一般，闪闪发光。

　　而今天，是他们此行最期待的一站——电动游戏世界。

　　而今天，是他们此行最为期待的一站——电动游戏世界。
　　店内灯光明亮，各式游戏机的荧光屏幕跳跃闪烁，熟悉的背景音效与角色配音，仿佛有种魔力，能将人瞬间拉回到他们常去的那个网吧。三木一进店便像上了发条，拉着每个人体验各种他垂涎已久的新款街机。云栋和鹏飞则一头扎进了任天堂游戏主机专区，眉开眼笑地比拼着分数。

　　谢玮相对安静，独自在策略类游戏的货架区挑选，时不时还会翻看一些当时流行的游戏杂志上的评测。而秦逸，则静静站在一排PS2游戏的货架前，手里捏着两张与他平日风格不太相符的游戏碟，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老逸，这两张是什么？《块魂》，《最终幻想X》，你玩这类型游戏的吗？”谢玮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秦逸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微微一愣，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才故作淡定地说道：“就试试。”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两款游戏的画风和类型，的确都不是他平常会主动接触的那种。他只是，在阅读光盘背面的介绍时，脑海里毫无预兆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想起了伊然。他几乎能立刻想象出，那个平日里总是活力四射的女孩子，窝在沙发上，操控着《块魂》里的小王子，因紧张而全身绷紧地推着彩色小球，又或者在看到《最终幻想X》的动人情节时，会激动得眼眶泛红的模样……只是这么一想，他就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把这两张游戏碟都买下来，当作礼物送给她。

　　直到那一刻，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已经在他的生活里悄悄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

　　当夜幕再次降临，深市流动起一片迷离而暖黄的灯光。结束了一天的行程，他们五人随意找了一家氛围安静的小酒吧，为这次毕业旅行画上句号。灯光昏暗，背景音乐是舒缓的爵士乐，与他们平日的喧闹形成对比，此刻却也觉得别有风味。

　　桌上摆着五杯刚端上的冰镇啤酒，细密的泡沫正缓慢翻涌。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五个人一起来这种成年人的场所，某种意义上，也象征着他们少年岁月的分水岭。

　　“兄弟啊！我们初一认识到现在不容易，以后虽然大家都在不同的学校，但是也要多聚聚啊！”三木率先举起酒杯，眼眶因为激动和酒精的催化，微微有些泛红。

　　“每个月怎么也得约一次。”谢玮也推了推眼镜，语气郑重，“做兄弟，一辈子的啊！”

　　云栋笑着大声附和：“等以后我们都有女朋友了，我们就五对人一起聚！”

　　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秦逸的心，毫无预兆地重重一震。脑海中，清晰地闪过伊然的笑脸——她眉眼弯弯地说“我想你了”的样子，还有电话那头轻柔的“晚安囖”。

　　他低下头，轻抿了一口酒，微苦的气泡炸在舌尖上，却不及心里那一瞬复杂的悸动。

　　“好啊！说好了啊！”鹏飞高高举杯，热情回应，语气像宣誓一般坚定。

　　秦逸深吸一口气，也缓缓举起杯子，目光逐一扫过眼前这四个陪他走过整整六年中学时光的兄弟，眼神中渐渐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与珍视：“好，多聚。”

　　五只玻璃酒杯在灯光下重重碰撞，发出清脆一响。那声音，像是少年们彼此间无声的誓言——无需立字据，只要青春仍在，情谊不散。

　　?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轻松，话题也渐渐转向了一些平日不轻易触及的个人心事。一直若有所思的谢玮，忽然转头看向身边安静喝酒的秦逸，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和认真：“老逸，其实全世界都知道伊然喜欢你，那你对伊然呢？”

　　秦逸闻言，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下意识低下头，目光有些失焦地盯着杯中不断冒着细密气泡的啤酒，修长的指尖在冰凉的杯壁上无意识地摩挲。他没有立刻回答，包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因此安静了些许。

　　他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对伊然，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他从小就不习惯表达情绪，也不擅长处理这种朦胧暧昧的男女之情。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每次看到伊然那明媚如光的笑脸，或听到她清脆的笑声时，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拽了一下——那并非疼痛，而是一种莫名的柔软与悸动，一种想要靠近的、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渴望。

　　“其实老逸如果没感觉，谢玮上啊！”三木唯恐天下不乱地打趣插话，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眼神在秦逸和谢玮之间来回扫动。

　　他的话音刚落，秦逸那原本因饮酒而略微舒展的眉心，几不可察地，却又实实在在地狠狠皱了一下，原本在杯壁上轻轻滑动的指尖也在瞬间顿住。他不明白那一刻从心底升起的不悦与烦躁是什么，但他发现他不喜欢听到任何人，把他潜意识中与“伊然”相关的归属感，和除他之外的异性联系在一起。

　　“你们不要拿我妹开玩笑啊！”一向疼爱伊然的鹏飞，立刻板起脸，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兄长”口吻打断了他们的胡闹，“我没有打算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做我妹夫！”

　　众人笑成一团，酒意也在笑声中渐渐弥漫开来。但秦逸没有笑，他低头喝了一口酒，望着窗外星群，想起深市科学馆的陨石标本——有些星体早在亿万年前就已陨落，却仍以光的姿态抵达地球。就像他对她的心意，或许早已在某个未察觉的瞬间发生，此刻才珊珊来迟地照亮他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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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然日记小结：

　　2005-08-15

　　你说——
　　科学馆的陨石标本，
　　要跋涉多少光年
　　才能被看见。
　　那我这份喜欢，
　　是不是也要穿越宇宙，
　　才等来你
　　抬头辨认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