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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原来这样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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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满心失望与不甘,颜词意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牵挂。她攥着衣角,在走廊徘徊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拦住了和顾屿同班的学姐,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学姐...能问问顾屿最近...怎么样吗?”
林小轩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冷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颜词意:“学妹呀,你跟他什么关系?”尾音拖着漫不经心的调子,像是早已看穿一切,就等着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颜词意攥紧校服下摆,指甲几乎要在布料上抠出褶皱,却仍咬着牙,硬撑着让语气平稳:“他是我对象。”话落,她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下,目光躲闪着不敢与林小轩对视,只有微微发红的耳尖泄露了内心的慌乱。
林小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尾弯起的弧度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嘲讽,镜片后的目光流转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她轻轻甩了下长发,语调慢悠悠的:“哼,你哪个班的呀?你先回去,等会儿下节课我让他来找你。”
颜词意垂着脑袋,声音小得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高一(二)班,谢谢学姐。”说完,她攥着衣角后退半步,转身时发梢扫过泛红的脸颊,细碎的发丝间还藏着忐忑不安的局促。
林小轩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书包重重砸在桌上震得书本乱颤。她一把勾住袁晓晓的肩膀,眼底翻涌着看戏的兴奋:“宝子!你家那位顾屿又惹桃花了!高一(二)班有个学妹堵我问他近况,张口就说自己是正牌女友——”尾音故意拖长,指尖在袁晓晓手背点了点,“要不要下节课杀过去,给这丫头点教训?”
袁晓晓猛地把笔拍在桌上,艳丽的指甲在木质桌面敲出清脆声响。她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暗芒:“哼,有意思,我倒要去看看是哪个小贱人这么有魅力。”说罢甩了甩烫卷的长发,抓起镜子补了补口红,那架势仿佛要上战场般气势汹汹。
袁晓晓气势汹汹地走到顾屿桌前,双手重重地拍在桌上,杏眼圆睁:“你是不是有毛病?哎呀,你又勾引人家小姑娘了?人家都找上门了!”
顾屿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脸上满是无所谓:“别生气嘛,我只是跟她玩玩,又没做什么,你这么激动干嘛?要不要我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袁晓晓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狠狠瞪着顾屿:“行,我不跟你掰扯,我找她算账去!”
顾屿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随便!”
下课铃清脆地响起来,靠窗边的同学扯着嗓子喊:“颜词意,外面有人找!”颜词意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着起身,脚步有些迟缓地走出教室。
刚一露头,就看见林小轩带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学姐堵在门口。颜词意下意识攥紧衣角,目光有些躲闪。
袁晓晓双手抱胸,上上下下打量着颜词意,脸上满是嫌弃:“你就是颜词意啊?长得真丑,那脸又圆又胖,恶心死了。”
颜词意气得脸涨得通红,不甘示弱地回怼:“你谁呀?你没照过镜子吗?”
袁晓晓叉着腰,下巴一扬,眼神带着轻蔑:“我,顾屿女朋友!就是你勾引的我男人,是吧?”
林小轩在一旁假惺惺地开口:“学妹,不好意思哦,谁让你招上我闺蜜的男人。”
颜词意心里猛地一震,像被重锤击中,没想到自己竟成了第三者,心情如乱麻般复杂。可她还是硬撑着,昂起头:“你长得也挺一般的,连自己男人也管不好,让他到处沾花惹草。”
袁晓晓被气得跳脚,作势要冲上去动手,就在这时,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袁晓晓恶狠狠地瞪着颜词意:“下节课,给我等着,你跑不掉的,一下课我就会在这里堵着你。”
此时,躲在角落里的梁枳,身着笔挺的高三校服,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目睹了这一切。她微微扬起下巴,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探寻的光芒,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静静地看着袁晓晓张牙舞爪,颜词意强撑着倔强。那模样,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戏,而她,正期待着剧情的进一步发展。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仿佛隔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的。颜词意眼神发直,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乱划。刚才那股子逞强的劲儿褪去后,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那两个学姐,浓妆艳抹,一头烫得夸张的头发,露出的纹身嚣张至极,一看就是在学校里不好惹的。她咬着嘴唇,心乱如麻。
她无助地揪着衣角,脑子飞快地转着。这要是真打起来,自己哪是对手啊。出了校门,说不定人家就是染着黄毛的小太妹。要是真被揍一顿,就算老师事后管了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已经吃亏了,而且就算这一次管了,下一次在宿舍,在校外堵自己呢,一旦惹上了那就是无尽深渊,校园霸凌从不是说说而已。
她偷偷瞥了眼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又看了看教室门口,心里愈发慌了。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可到底该怎么办呢?她急得鼻尖微微泛红,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却怎么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颜词意猛地举手,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报告,老师,我想上厕所。”不等老师回应,她已经起身,脚步匆匆地出了教室。
一路小跑着,她直奔班主任的办公室。推开门,脸上堆出一抹讨好的笑,随便编了个理由,伸手向班主任要请假条:“老师,我有点不舒服,想请个假。”班主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把假条递给了她。
攥着假条,颜词意如获至宝,连声道谢后,转身就往校门跑去。到了门卫那里,她气喘吁吁地把假条递过去,门卫看了看,挥了挥手,她头也不回地出了校门,心里想着离那两个学姐越远越好。
下课后,袁晓晓气势汹汹地刚准备下楼去找颜词意算账,却在楼梯间被梁枳堵了个正着。梁枳身后还跟着两个眼神凶狠的高三学长,那阵仗让袁晓晓心里“咯噔”一下。
梁枳双手抱胸,眼神冰冷:“顾屿是你男朋友?”
袁晓晓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怎么了?是啊。”
梁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现在马上过去,把他给我叫过来,不然我弄死你,快点哦,不然等一下上课了。”
袁晓晓哪敢违抗,只能不情不愿地去叫顾屿。顾屿一来,看到梁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顾屿强装镇定:“阿枳,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梁枳冷笑一声:“当然是发现了一些你有意思的事呀,我不知道、没看见的也就算了,你可以呀,在自己班还搞了个对象,咋的?是我不够漂亮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是个人物?还想三妻四妾?”
顾屿慌得六神无主,刚想开口辩解,还没等说话,梁枳身后的两个学长就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对着顾屿和袁晓晓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顾屿本能地想要反抗,却被学长一脚踹倒在地。袁晓晓吓得尖叫起来,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被打得趴在地上的顾屿和袁晓晓,鼻青脸肿,疼得直哼哼。梁枳居高临下,眼神冰冷,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
梁枳冷哼一声:“以后给我安分点,把身边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自己给我理干净。”她微微俯身,眼神里满是不屑,又说道:“还有,我新谈了个对象,你没事最好别出来刷存在感。”
顾屿捂着肚子,抬起头,脸上满是懊悔和不甘,嗫嚅着:“阿枳,我……我知道错了。”
袁晓晓则是又气又怕,嘴唇颤抖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在心里默默咒骂顾屿。
梁枳直起身子,甩了甩头发:“哼,最好是真知道错了,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乱来,有你好受的。”说完,她转身带着两个学长,趾高气扬地走了,只留下顾屿和袁晓晓在楼梯间,又疼又怕,不知所措。
颜词意垂着头,心不在焉地走着,原本热闹的街道在她眼里也变得模糊。就在这时,一辆破旧的踏板电动车缓缓停在她身边。
罗文博挑眉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痞气的笑:“哎,今天不是上学日吗?你怎么不在学校?”
颜词意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失落:“心情不好,逃个学咯。”
罗文博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心疼,努努嘴道:“那上车,带你兜风去。”说着,拍了拍车后座,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
颜词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紧紧抓着罗文博的衣角,任由风拂过脸颊,心里的烦闷似乎也被吹散了一些。
颜词意攥着衣角,把顾屿劈腿、袁晓晓找茬的事一股脑倒了出来。罗文博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电动车突然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啊,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啊?我认识他,在酒吧见他左搂右抱穿吊带的女生,酒瓶子都堆成小山了——早该说的,让你白白受委屈。”
电影院的冷气裹着血腥音效袭来,颜词意蜷缩在座椅上,屏幕里女鬼的指甲刚戳破镜头,掌心突然被一股暖意包裹。罗文博的手指扣住她发凉的指尖,呼吸扫过耳畔:“别怕,我在。”爆米花桶在膝盖上摇晃,她慌乱间撞翻的,还有那颗不受控的心跳。
霓虹灯光在罗文博脸上明明灭灭,他摩挲着电动车钥匙,喉结上下滚动:“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觉得我怎么样?”颜词意盯着他鞋尖的磨损痕迹,夜风卷起头发缠住脖颈,像无数根发痒的丝线。打小独来独往的她,连拒绝别人递来的零食都要犹豫半天,此刻被炙热的目光灼得发烫。
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太过陌生,恍惚间她又想起那天,黄笙笙把草莓味牛奶塞进她课桌时的温度。“好......”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踩碎了满地月光。罗文博突然笑出声,发动的电动车震得她往前一倾,后背撞进带着烟草味的怀抱里,原来答应一个人,比想象中还要轻易。
罗文博的眉眼在路灯下弯成月牙,唇角勾起得逞的弧度:“我带你去个地方,那只有我知道,是我的秘密基地。”颜词意刚跨上后座,车身便猛地窜出,风呼啸着掀乱她的发丝。城市的霓虹在身后渐渐缩成光斑,沥青路消失在碎石子的颠簸里,最后一盏路灯熄灭时,四周浓稠的黑暗仿佛能将人吞噬。
她攥着罗文博外套的手指发白,山风裹挟着腐叶与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车轮碾过枯枝的脆响惊飞夜枭,黑影擦着车顶掠过。“你带我去哪?好黑呀,乌漆麻黑的,我有一点怕。”颜词意的声音被引擎声撕成碎片,远处山崖边晃动的树影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怪物,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罗文博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引擎声在寂静的山道上轰鸣。他回头露出个安抚的笑,却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模糊:“别怕,马上就到了。”风灌进颜词意的衣领,她抱紧他的腰,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张牙舞爪的树影。
山路愈发颠簸,电动车碾过碎石的声响让她心跳加速。当车灯扫过前方断崖边的废弃木屋时,颜词意猛地拽住他的衣角:“我们回去吧!这里太阴森了......”声音发颤,带着强装镇定的尾音。罗文博却没有减速,车头一转扎进更暗的林间小道,扬起的尘土混着腐叶味扑进鼻腔。
罗文博的声音混着呼啸的山风传来,带着几分蛊惑:“你抱紧我吧,我们马上就到了。”他的后背在夜色里成了唯一的依靠,车身颠簸间,手掌似有若无地覆上她环在腰间的手,滚烫的温度穿透衣料,让颜词意愈发不安。黑暗中,不知何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惊得她下意识将脸埋进他后背,却嗅到一缕陌生又刺鼻的气息,混着山风灌进鼻腔,令她心头警铃大作。
双脚刚触到实地,罗文博的手掌便轻轻覆上颜词意的眼睛,带着薄茧的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先闭着眼睛哦,我叫你睁开再睁开。”他的呼吸扫过她的发顶,温热的气息裹着若有似无的烟草味。台阶冰凉的触感从鞋底传来,她数着石阶的纹路,心跳随着攀登的脚步愈发急促。
突然,蒙眼的手撤离,大片温柔的光晕骤然涌进眼帘。漫山遍野的芒果树挂满星星般的暖黄小灯,夜风拂过时,光点在枝叶间摇晃,如同坠落人间的银河。颜词意下意识捂住嘴,睫毛颤动着倒映着璀璨灯海:“哇,这也太好看了吧,像星星一样,这是什么呀?”
罗文博倚着露台围栏,喉结在月光下滚动:“这是我们村的芒果树,每棵树都挂着补光灯。”他抬手指向远处连绵的光带,指尖划过的轨迹缀满星芒,“那片是我家的果园。每次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我就来这里。”他望着仓皇逃窜的黑影,嘴角笑意渐深,“现在,也想带你来看看。”
颜词意还沉浸在灯海织就的绮梦中,山风卷起她耳畔碎发。忽然,罗文博温热的掌心托住她的下巴,指腹带着薄茧的触感令她呼吸一滞。在她错愕抬眸的瞬间,他的身影已笼罩下来,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银边。轻柔的吻落在唇上,带着山间草木的清冽,又似裹挟着他刻意压抑的炽热,惊得她睫毛剧烈颤动,漫山星灯在眼前晕成一片朦胧的光雾。
空调外机的嗡鸣混着远处车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颜词意躺在柔软的床垫上,裹紧被子侧身背对罗文博,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被褥。浴室蒸腾的水汽早已消散,只留下沐浴露淡淡的柑橘香在空气中萦绕。
她盯着墙上投下的树影,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黑暗中,罗文博翻了个身,手臂不经意间擦过她的后背,像是一道电流窜过全身。颜词意僵着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从被袁晓晓刁难到此刻躺在同一张床上,命运的轨迹似乎在那一瞬间拐了个弯。
颜词意并不知道爱是什么,但她好像不讨厌罗文博,但讨厌的反义词是喜欢,所以她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吧。
罗文博喉结剧烈滚动,在黑暗中攥紧床单,声音沙哑得带着蛊惑:“我……想要,把你交给我,好吗?”空调出风口的风掠过耳畔,颜词意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往头顶涌,攥着被角的指尖微微发颤。
“不行,我们还小呢。”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却被罗文博翻身逼近的动作碾碎。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混着他急促的心跳:“我会娶你的,这只是早晚的问题,难道你不爱我吗?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孩,你就是最后的女孩,你是我的初恋,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可是这个第一次对我很重要的。”颜词意眼眶发烫,看着月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突然想起那片梦幻般的芒果灯海。此刻的温柔与威胁交织,让她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
罗文博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语气冰冷得像淬了冰:“好吧,看来你果然不喜欢我,我走了以后也不必要联系了。”床头灯亮起的瞬间,他转身拿外套的动作刺痛了她的眼睛。颜词意慌乱地抓住他的衣角,所有犹豫在恐惧失去的瞬间崩塌。颤抖着闭上眼时,她听见自己如坠深渊般的声音:“别……别走。”
她突然就急了,她想挽留他,但除了身体以外好像没有其他筹码了,很少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她怕会像失去顾屿一样失去罗文博,于是她从了他。
廉价的窗帘漏进细碎月光,在纠缠的肢体上切割出斑驳光影。颜词意死死咬住下唇,鼻腔里满是陌生的汗味与消毒水气息,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倒影刺得她眼眶发酸。那些小说里描写的灼热与悸动并未降临,只有钝痛从腰腹蔓延,像被生锈的刀片反复剐蹭。
罗文博急促的喘息混着含糊的呢喃砸在耳畔,她却盯着床头摇晃的开关贴纸,数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爱心图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时,忽然想起他带自己看的芒果灯海——此刻那些温暖的光点仿佛都成了遥远的幻影。
“疼吗?”沙哑的询问裹着滚烫的呼吸。颜词意机械地摇头,伸手环住对方汗湿的后背,喉咙发紧得几乎说不出话。她告诉自己,这是他想要的,就像他把秘密基地分享给自己一样,是某种特殊的“给予”。
潮涌退去后,罗文博翻身点燃香烟,橘红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颜词意蜷缩在床角,床单的褶皱勒进皮肤,生疼。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交出的或许不是爱情,而是一份笨拙又孤注一掷的安全感。
晨光透过纱帘,在罗文博棱角分明的脸上镀了层柔光。他半倚着床头,指间夹着未点燃的香烟,目光温柔地落在蜷缩在被子里的颜词意身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呀?你赶紧回去读书吧,如果他们找你麻烦的话就告诉我,我会尽我全力保护你的,好不好?”他伸手轻轻捋开她额前的碎发,语气愈发缱绻,“你好好读书,我去挣钱,你上学我上班,我等你,好不好?”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晨光里,他的承诺像裹着蜜糖的丝线,将颜词意彻底缠绕。
颜词意蜷在被子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角,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际线。城市的晨雾裹着汽车鸣笛渗进房间,她的声音带着未睡醒的沙哑:“我还不太想回去,要不过两天再回去呗?”睫毛轻轻颤动,她转头看向罗文博,眼底藏着一丝雀跃,“我还挺喜欢外面的世界,平时天天锁在学校里,都没空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晚上的城市。霓虹灯一闪一闪的,比教室的白炽灯好看多了。”
罗文博跨上电动车,发动时车身微微震颤,他回头冲颜词意挑眉:“那等会带你去我家见见我爷爷奶奶呗。”颜词意握着塑料袋的手指紧了紧,里头水果碰撞出清脆声响,她抿唇点头:“好。”
电动车穿梭在菜市场蒸腾的烟火气里,讨价还价声、剁肉声混着新鲜蔬菜的清香扑面而来。当两人拎着满载的食材拐进幼儿园铁门时,颜词意望着彩绘斑斓的教学楼,突然攥住罗文博衣角:“我们来幼儿园干嘛?”
罗文博把菜挂在车把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幼儿园广播正播放着儿歌,成群的孩子像小鸭子般涌出来:“今天周五,接我小外甥女放学呢。”他声音不自觉放软,指尖蹭了蹭鼻尖,“我姐婚姻不太顺利,早早的就离婚了,那男的跟别的女的走了,孩子也不要,我姐出去打工了,我小外甥女就是我爷爷奶奶带,有空的时候我也会照看。”话音未落,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尖叫着扑过来,罗文博立刻蹲下身张开双臂,晨光里,他接住孩子时嘴角扬起的弧度,让颜词意的心跳漏了一拍。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来到罗文博身边,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颜词意。恬恬开心地笑着:“舅舅,是你来接我呀,耶,太好了,不用走路喽。”
罗文博笑着摸摸恬恬的头,朝颜词意眨了眨眼睛,随后对恬恬说道:“舅舅给你找了个舅妈,喜不喜欢呀?快叫舅妈,说舅妈好。”
恬恬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颜词意,眼神里透着一丝羞涩。她扭捏了一会儿,才细声细气地开口:“舅妈好。”说完,脸上泛起了红晕,躲到了罗文博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瞧着颜词意,模样可爱极了。
电动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风里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恬恬坐在前面,兴奋地指着远处的山峦。很快,小村落出现在眼前,几间低矮的瓦房错落有致,烟囱里飘出几缕炊烟。
奶奶听到电动车的声音,从门口抬起头,手里还撒着玉米粒,一群鸡围在脚边。看到他们,脸上绽开了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罗文博停好车,颜词意跟着下了车,有些紧张地揪着衣角。
奶奶嘴里说着本地方言,语气轻快,虽然听不懂,但颜词意能感觉到那份热情。奶奶走过来,粗糙的手轻轻拉住颜词意,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像是在说着欢迎的话,还指了指屋里,示意他们进去坐。恬恬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抱住外婆的腿,罗文博在一旁看着,嘴角噙着笑,眼神里满是温柔。
罗文博指了指那红木沙发,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你坐这儿看会儿电视吧,我去做饭,等着吃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别客气。”颜词意轻轻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在屋里逡巡。那红木沙发虽破旧,却透着年代的质感,毛坯的墙面粗糙却质朴。
颜词意内心一阵翻腾:“哇哦,他们家竟然有沙发诶,而且还是红砖砌的房子,听他们说红砖很贵,比我们家的水泥砖要贵,而且他们家还有宽带,比我们家有钱多了,我会不会配不上他呢?”电视里传出恬恬喜欢的卡通音效,颜词意却没心思看,起身朝厨房走去。
厨房不大,罗文博正挽着袖子杀鸡,手法娴熟。颜词意走上前,拿起水管帮他冲洗着案板上的血水。水溅起来,罗文博侧头看她,目光里有一丝诧异,很快又化作温柔:“小心点,别溅到身上。”两人配合着,默契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邻居路过厨房窗口,投来羡慕的目光,颜词意脸颊微微发烫,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心里的不安也淡了几分。
灶火映红了罗文博的侧脸,锅里的饭菜香气四溢。很快,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满了桌子。
颜词意望着罗文博,犹豫了一下开口:“哎,你爸爸妈妈呢?叔叔阿姨他们不回来吃饭吗?”
罗文博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低沉:“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早已经找了新的家庭,我妈也有了新的家庭,所以他们都不会回来的,我从小跟爷爷奶奶还有姐姐一起长大的。”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不过没关系,有爷爷奶奶和姐姐陪着我,还有现在有你,我觉得也挺好的。”说完,他看向颜词意,目光里带着一丝期待。
颜词意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咬了咬嘴唇,眼神里满是歉意:“我多嘴了,我们吃吧。”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却有些食不知味。
罗文博看出了她的局促,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快吃吧,菜要凉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恬恬在一旁大口吃着饭,时不时抬起头看看他们,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奶奶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用方言说了几句,虽然听不懂,但颜词意能感觉到那话语里的关心。
屋子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偶尔传来恬恬的笑声,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颜词意偷偷看了一眼罗文博,心里的愧疚慢慢消散,一丝温暖涌上心头。
晚上,罗文博把姐姐的房间收拾妥当后,颜词意走进房间。灯光柔和,墙上贴满了各种奖状,桌上摆放着一些旧玩具。
她看到床头摆放着几本相册,翻开后,里面全是罗文博小时候的照片。有他骑在爷爷肩头的照片,有他拿着奖状咧嘴笑的样子,还有他和姐姐一起在院子里玩耍的画面。
颜词意盯着照片里那个青涩的少年,想象着他小时候的模样。看着那一张张照片,她突然好想参与他的童年。她轻轻抚摸着照片,仿佛能感受到照片背后那些温暖的时光。
这时,罗文博在门口探了探头,看到她专注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小时候挺傻的吧。”颜词意抬起头,目光温柔:“不傻,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罗文博走进房间,站在她身边,一同看向照片:“现在也不晚。”
月光从窗棂缝隙间漏进来,在斑驳的水泥地上切割出细长的银痕。罗文博确认恬恬的房间熄了灯,木门轻响发出吱呀声,他的影子像猫一样滑过堂屋,沾着泥土的胶鞋在瓷砖上留下潮湿的印记。
颜词意蜷缩在被子里,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喉咙发紧。床沿突然下陷,带着体温的手掌覆上她颤抖的肩头,罗文博呼出的热气掠过她耳后:“别怕。”未等她回应,带着青草气息的吻便落下来,混杂着白天杀鸡时沾染的血腥味。老旧的木床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呻吟,窗外的蟋蟀声突然停了,只剩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膨胀。
月光被云层吞没的瞬间,颜词意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指甲深深掐进罗文博后背。她想起白天灶火映红的他的侧脸,想起照片里那个咧嘴笑的小男孩,此刻都化作滚烫的、令人窒息的浪潮,将她彻底淹没。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亮起刺目的光,颜词意盯着来电显示上跳动的“妈妈”,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迟迟不敢按下。滑动接通的瞬间,尖锐的斥责声像炸开的爆竹:“你还有脸接电话?学校都快把我电话打爆了!这么多天跑哪鬼混去了?是不是跟那个男的在一起?”
颜词意攥着被角的指节发白,喉咙发紧:“我……我就是想在外面待几天。”“待几天?你知道别人怎么说?说我养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母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混着电流声格外刺耳,“马上给我回来!再不回来就别认我这个妈!”
“可是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没什么可是!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你现在翅膀硬了,会顶嘴了是吧?”听筒里传来重物摔在地上的闷响,“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不是让你跟野男人私奔的!”颜词意眼眶发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是野男人!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我养你这么大还不懂你?明天必须回来!”母亲的怒吼震得耳膜发疼,“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去学校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干的好事!”挂断的忙音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颜词意呆坐在床上,眼泪无声地砸在手机屏幕上,倒映出自己扭曲的面容。
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热风裹着零食货架的甜腻气息涌来。颜词意攥着薯片的手突然僵住——黄笙笙抱着饮料瓶站在门口,眼尾挑着冷笑,指甲在铝罐上刮出刺耳声响。
“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啦?”黄笙笙歪着头,发梢的蝴蝶结随着动作轻晃。罗文博浑然不觉火药味,手臂自然搭上颜词意肩头:“是啊。”话音未落,黄笙笙突然嗤笑出声,马尾辫甩得嚣张:“原来你这么多天不回学校,就是在外面跟野男人鬼混呢?”
货架上的棒棒糖包装纸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颜词意感觉罗文博的手臂骤然收紧,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怒意。“你再说一遍?”他往前半步,带起的气流掀动黄笙笙的衣角。黄笙笙却不退反进,脖颈扬起挑衅的弧度:“我说她是个□□,跟不三不四的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炸响在便利店。颜词意发麻的手掌还悬在半空,看着黄笙笙通红的脸颊上迅速浮现五道指痕。罗文博愣住的瞬间,黄笙笙突然尖叫着扑过来,两人扭打间撞倒了堆叠的泡面箱,面饼散落一地,混着泼洒的饮料在瓷砖上滑出黏腻的痕迹。
推开酒吧的瞬间,声浪裹挟着浓烈的烟酒味扑面而来。颜词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炫目的紫色射灯在头顶流转,将罗文博的轮廓切割成忽明忽暗的碎片。舞池里人群随着DJ鼓点疯狂晃动,金属质感的电子音震得胸腔发麻,她攥紧罗文博的衣角,高跟鞋在黏腻的地板上打滑。
“别紧张。”罗文博贴着她耳畔说话,温热气息扫过耳垂。他带着她穿过拥挤的卡座,真皮沙发还残留着前客的余温。颜词意局促地扯了扯裙摆,看着不远处染着蓝发的女孩踩着桌子热舞,玻璃杯碰撞的脆响混着欢呼刺破耳膜。
可当躁动的旋律钻进耳蜗,某种陌生的兴奋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她望着光影中肆意摇摆的身影,指尖无意识跟着节奏轻敲沙发扶手。罗文博递来的鸡尾酒在高脚杯里泛着荧光,她抿了一口,酸涩的滋味混着鼓点在舌尖炸开。原来藏在文静外壳下的自己,竟也会被这种滚烫的喧嚣点燃,心脏随着低音炮震颤,像挣脱牢笼的飞鸟。
凌晨的街道飘着细雨,霓虹灯在水洼里碎成斑斓的光斑。颜词意死死撑住罗文博沉甸甸的身体,他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酒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你为什么要喝这么多?”她咬牙将人往墙边推了推,鞋陷进松动的地砖缝里,“你喝醉了,万一有人欺负我怎么办?你就不能动脑子考虑一下吗?”
罗文博突然甩开她的手,后背撞上斑驳的砖墙,发出闷响。他仰头大笑,喉结在路灯下剧烈滚动:“去酒吧不喝酒,难道看电视剧吗?”笑声戛然而止,他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你装什么清高?白天在便利店扇人巴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胆小?”
冷风卷着垃圾掠过脚边,颜词意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她后退半步,高跟鞋磕在路沿上:“所以这就是你喝成烂泥的理由?拿我当借口发泄?”罗文博摇晃着站直,伸手去够她的手腕,却被她侧身躲开。“颜词意!”他的怒吼惊飞了路边的野猫,“你根本不知道我每天在工地搬砖有多累!我就想痛痛快快醉一场,不行吗?”
雨丝不知何时变得细密,打在颜词意裸露的皮肤上泛起凉意。她盯着罗文博通红的双眼,听着他失控的咆哮,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你只想着自己痛快!”她的声音被呼啸的风扯得破碎,“可我呢?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罗文博踉跄着又往前扑了一步,伸手去抓她的胳膊:“你别无理取闹!”这一举动彻底点燃了颜词意的怒火,她狠狠甩开他的手,后退时差点摔倒:“我无理取闹?罗文博,你清醒一点!”泪水混着雨水滑进嘴角,咸涩得发苦。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唯有远处传来车辆驶过积水的哗哗声。罗文博突然冷笑一声,伸手抹了把脸:“行,不欢而散就不欢而散!”
罗文博垂眸摸出烟盒,金属打火机擦出的火星在雨雾里明明灭灭。颜词意突然冲上前,冰凉的指尖夺走他指间的烟,纸卷在拉扯间弯折变形:“你就不能不抽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睫毛上凝着水珠,“你不知道这对身体有害?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为我戒了,行吗?”
罗文博盯着她紧攥香烟的手,胸腔里翻涌的烦躁突然决堤。他弯腰抄起脚边的啤酒瓶,瓶身还凝着冰凉的水珠,喉结剧烈滚动间,玻璃瓶裹挟着风声狠狠砸向地面。“砰——”脆响撕裂雨幕,玻璃碎片如银蛇般朝四面八方飞溅,颜词意本能地尖叫着后退,后背重重撞上身后的电线杆。
锋利的玻璃碴扎进柏油路面,泛着冷冽的光。罗文博粗重的喘息混着雨声,额前碎发被雨水黏在脸上,他猩红的眼睛里烧着失控的火苗:“别管我!你凭什么管我?”颜词意捂着狂跳的胸口,指尖还残留着香烟的余温,此刻却被恐惧浸得发冷。
尖锐的玻璃碴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像无数把小匕首扎进颜词意眼底。她看着罗文博因暴怒扭曲的面孔,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指尖还在不受控地颤抖。风裹着细雨扑在脸上,却不及心口蔓延的寒意。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被雨声吞没。记忆里那个在菜市场细心挑选食材的少年、抱着外甥女温柔浅笑的罗文博,此刻与眼前青筋暴起的男人重叠又撕裂。破碎的玻璃倒映着摇晃的路灯,她突然觉得,自己拼命想要靠近的温暖,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颜词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脖颈,混着滚落的泪水滑进衣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声音发颤:“所以你现在是要跟我分开吗?我把第一次都给你了,你不是说会娶我的吗?”
罗文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嗤笑一声,眼底满是冷漠:“你都没见红,谁知道你是不是第一次,你总不能框我,让我对你负责吧。”这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剜进颜词意的心口。
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好,你滚,你滚!”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泪水不受控地奔涌而出。这一刻,所有的期待与信任轰然崩塌,只剩无尽的绝望与愤怒在雨中蔓延。
路灯的光晕在雨幕里晕染成模糊的圈,颜词意跌坐在湿漉漉的马路牙子上,校服裙摆沾满泥污。她恍惚想起开学那天自己攥着课本走进高一教室,后排男生窃窃私语“这转学生看着好大”,此刻那些细碎的议论声又在耳边炸响,与罗文博冰冷的话语绞成乱麻。
因为她从小家里穷,五岁了家里条件才好起来,爸爸才送她去上幼儿园,所以她的年龄总比同学要大,高一的她已经十八岁了,都说十八岁是人生的转折,没想到还真转了。
夏日的风十分燥热,颜词意的胃袋在饥饿中痉挛,双腿因一整天未进食而发软。她攥着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朝着街尾亮着暖光的便利店挪动脚步。身后突然传来皮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几个浑身酒气的身影从酒吧门廊的阴影里晃出来,西装领口歪斜,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美女,一个人啊?”为首的中年男人扯着领带逼近,古龙水混着酒精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颜词意僵在原地,便利店的招牌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却像隔着银河般遥远。她攥紧衣角继续往前走,鞋却在松动的地砖上打滑。“别这么冷淡嘛,哥请你吃宵夜!”另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吹了声口哨,伸手要搭她肩膀,她猛地侧身躲开,后背撞上冰凉的电线杆。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颜词意几乎是踉跄着往前跑。奶茶店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推门瞬间,温热的奶香混着音乐声涌来,却冲不散她发颤的指尖。她盯着价目表,指甲在塑料板上划出细小的声响,余光瞥见那几个人堵在玻璃门外。黄毛男人用打火机敲着门框,金属撞击声和他们的哄笑穿透玻璃,在她耳膜上碾出尖锐的痛。
手机从掌心滑落三次,终于解锁时,锁屏还停留在与罗文博最后的聊天界面。电话拨通的瞬间,她咬住下唇才没让呜咽溢出:“我在......在转角的奶茶店,他们......”话未说完,身后的玻璃门突然被撞得哐当作响。罗文博的声音在电流里炸开:“别挂电话!站到收银台后面去!”
十二分钟后,罗文博的电动车甩着泥水冲进雨幕。他的头发被雨水糊在额前,工装裤膝盖处沾着工地的水泥渍,却三步并作两步撞开奶茶店的门。看到颜词意蜷缩在角落的身影,他眼底腾起的怒火几乎要实质化。那几个男人见状骂骂咧咧地后退,黄毛还想叫嚣,却被罗文博挥起的拳头逼得连连后退,泥水溅在他们锃亮的皮鞋上。
“滚!”罗文博的怒吼震得奶茶店的风铃叮当作响。直到那几个人消失在街角,他紧绷的肩膀才骤然松懈。转身时,颜词意已经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眼泪混着雨水浸透他的衣领。他听见她压抑的抽噎,像是受惊的幼兽,一下下撞在他心口。
奶茶店暖黄的灯光下,罗文博的胸膛随着剧烈喘息起伏,沾着水泥渍的手指却轻柔地抚上颜词意颤抖的后背。她埋在他肩头,呜咽声渐渐平息,只余断断续续的抽气。“对不起……”罗文博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发颤,“刚才不该说那些混账话。”
颜词意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倒映着对方眼底从未有过的慌乱与心疼。罗文博伸手擦去她脸颊的泪痕,指腹却被她突然咬住,力道很轻,像小猫的试探。“疼吗?”她闷声问,声音里带着鼻音。罗文博不躲不闪,反而将她搂得更紧:“疼,但更疼的是看你害怕。”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只剩细密的雨丝敲打玻璃。罗文博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纸巾,仔细帮她擦净脸上的水渍,又解开工装外套裹住她发凉的肩膀。“其实那天在酒吧……”他别开眼,耳尖泛红,“我是故意喝多的,因为看你盯着舞池里的人发呆,突然就怕自己配不上你。”
颜词意愣了愣,破涕为笑,拳头轻轻砸在他胸口:“笨蛋。”罗文博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浮动的不安与隔阂悄然消散。奶茶店老板轻咳一声,提醒打烊,他们才发现店内只剩他们二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踏入重新变得温柔的雨夜。
奶茶店的冷气轻轻拂过,罗文博的工装外套还带着体温,裹着颜词意发颤的身体。她埋在他颈窝处,眼泪洇湿了他领口的布料,混杂着雨水与咸涩的委屈。罗文博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喉间哽咽得说不出话,只是不断收紧双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好怕……”颜词意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传来,指甲无意识地揪着他后背的衣服,“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她的抽噎声一下下撞在罗文博心口,像是钝重的鼓点。罗文博喉结滚动,眼眶发红,声音沙哑得发颤:“是我浑蛋……我真该死。”他颤抖着亲吻她的发旋,“以后再也不会了,绝对不会。”
泪水模糊了视线,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颜词意抬起头时,罗文博的脸也满是泪痕,平日里坚毅的眉眼此刻被懊悔与心疼浸透。他们就这么对视着,又同时扑进对方怀里,哭声混着压抑的抽气在空荡的奶茶店里回荡。这一刻,所有的争吵、误会与恐惧都化作滚烫的泪,冲刷出彼此心底最真实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