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恋爱怎么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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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室的窗户，在颜词意的课桌上投下一道金边。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课本崭新的封皮还带着淡淡的油墨味。周围同学三两成群地交谈，欢笑声像气泡般在教室里升腾，却独独绕开了她所在的角落。
课间，她总是最后一个起身，等大部分同学都走出教室后，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把文具收进书包。路过走廊时，她习惯性地贴着墙根走，目光低垂，像是害怕与他人对视。
食堂里，饭菜的香气四溢，喧闹声此起彼伏。颜词意端着餐盘，在拥挤的人群中显得有些局促。她的眼睛快速扫视着四周，寻找空着的座位，却又刻意避开那些坐满人的桌子。终于，她在角落找到一个空位，如释重负地坐下，默默吃着饭，耳边是邻桌同学的谈天说地，而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回宿舍的路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抱着书本，脚步轻快却又略显孤单。路过操场时，她忍不住瞥了一眼正在打球的同学们，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很快又被她藏进心底。推开宿舍门，里面同样热闹非凡，舍友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一天的趣事，看到她进来，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又沉浸在自己的话题中。
颜词意轻轻放下东西，坐在自己的床边，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试图用文字来填补内心的孤独。窗外的月光洒进来，为她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她的身影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安静，也格外寂寞。
午休时分，颜词意照旧抱着饭盒缩在食堂角落，筷子在餐盘里机械地戳着胡萝卜丁。突然，一道宽大的身影挡住了斜射的阳光，还没等她抬头，就听见清脆的笑声：“这儿有人吗？我要征用这片风水宝地！”
黄笙笙把餐盘重重一放，橘色运动服随着动作荡起活泼的褶皱。她舀起一大勺糖醋排骨，肉块颤巍巍挂着酱汁：“我跟那帮家伙吵架啦，说我吃太多像头河马！”话音未落，她已经把排骨咬得汁水四溅，“但河马多可爱啊，皮糙肉厚不怕扎！”
颜词意的筷子停在半空。眼前的女孩边说边比划，圆滚滚的胳膊在空中画出夸张的弧线，双下巴随着大笑轻轻颤动。阳光穿过她蓬松的卷发，在桌面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倒比窗外的梧桐树影还要生动。
“对了！”黄笙笙突然凑近，呼出的热气带着糖醋味，“我早就注意到你啦，总一个人偷偷漂亮！以后我们结盟好不好？我负责搞笑，你负责美，绝配！”她不由分说把半个卤蛋夹进颜词意碗里，转身又去抢邻桌男生的炸鸡腿，惊得对方连连求饶。
回教室的路上，黄笙笙揽着颜词意的肩膀，校服被她扯出歪斜的褶皱。“别怕别人眼光，”她晃着手里的奶茶，珍珠在杯底欢快跳跃，“像我这样走路带风，世界都会给你让路！”风掠过两人相贴的身影，颜词意第一次觉得，原来影子重叠时，连阳光都变得热闹起来。
晚自习下课铃撕开夜幕时，黄笙笙总是第一个撞开教室门。她橘色的运动外套像面小旗，在走廊白炽灯下猎猎作响：“颜词意！今晚食堂有红豆粥，晚了连锅巴都不剩！”颜词意慌忙合上笔记本，却在跑向楼梯时被黄笙笙一把拉住手腕——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口渗进来，像冬日里偷偷揣着的暖手宝。
宿舍楼的铁门在十点准时落锁。两人缩在洗漱间的隔间里，黄笙笙踮着脚举着手机打光，颜词意踩着板凳从通风窗往外够白天晒的外套。夜风卷着楼下香樟树的气息灌进来，她们捂着嘴憋笑，生怕惊动巡查的宿管阿姨。水珠顺着衣角滴在黄笙笙肩膀，她夸张地惨叫：“救命！颜大美人的‘天女散水’要把我淹成胖海豚啦！”
周末的自习室成了秘密基地。黄笙笙把偷偷藏在枕头下的辣条分给颜词意，油乎乎的手指在数学卷子上画着歪扭的箭头：“这道题肯定选C！上次月考就是这个套路！”窗外的操场飘来广播操音乐，她们却在堆积如山的练习册里碰了碰奶茶杯——塑料杯壁凝着水珠，在草稿纸上洇出小小的地图。
深夜的宿舍格外安静。颜词意被噩梦惊醒时，总能看见黄笙笙的床帘后透出微光。对方轻手轻脚爬过来，塞给她一颗草莓味奶糖：“别怕，我给你讲个笑话。”黑暗中，两人的床铺咯吱作响，压低的笑声混着月光从气窗漏出去，落在楼下沉睡的花坛里。
周日清晨的宿舍楼空荡荡的，颜词意趴在窗台上望着空荡荡的操场，风卷着几片落叶在水泥地上打着转。黄笙笙突然从背后蹦出来，蓬松的卷发还翘着起床气：“快看！”她举着手机晃到颜词意眼前，屏幕上是学校临时发布的放假通知，“停电停水的周末，总不能在宿舍数天花板吧？”
“可是...能去哪儿呢？”颜词意咬着下唇，目光扫过远处隐约可见的小镇轮廓。黄笙笙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床架都跟着晃：“开房！我们去街上开个标间，看电影吃泡面，把这两天过成神仙日子！”她掰着胖乎乎的手指算账，“车费都够开两间房了，不如把回家的钱花在自己身上！”
两个小时后，她们拖着从食堂“顺”来的火腿肠和饼干，站在街上的小旅馆前台。黄笙笙踮着脚把身份证拍在桌上，圆脸上写满兴奋：“一间标间，要带大电视的！”前台阿姨打量着她们的校服，颜词意紧张得攥紧衣角，直到黄笙笙掏出皱巴巴的钞票，大大咧咧地说：“我们是隔壁中学的，来参加竞赛！”
打开房门的瞬间，阳光正斜斜照在两张并排的床上。黄笙笙甩掉鞋子扑到床上，把枕头抛向空中：“自由啦！”她从帆布包里翻出偷偷带来的薯片，金黄的碎屑落在床单上。颜词意坐在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觉得这个原本平淡的周末，因为好友的大胆提议，变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哐当”一声，行李箱刚挨着地板还没站稳，黄笙笙已经风风火火套上外套，运动裤带在身后晃荡。“走！租电动车去！”她一把拽住颜词意的手腕，像拖着只懵懂的小猫往门外冲，“共享单车太慢啦，电动车才能追上自由的风！”
玻璃门推开时叮当作响，颜词意的目光瞬间被柜台后伸来的手臂钉住——深褐色皮肤上缠绕着青黑相间的花臂，龙鳞般的纹路顺着腕骨蜿蜒至袖口，脚踝处露出的刺青在工装裤下若隐若现。老板抬头时，金属耳钉在日光灯下晃出冷光，吓得她下意识往黄笙笙身后缩了缩。
“身份证。”老板嗓音像砂纸磨过金属，黄笙笙却利落地把证件拍在柜台上：“老板，租辆续航久的！”颜词意盯着对方手背盘踞的黑豹刺青，连呼吸都放轻了，直到听见打印机“嗡嗡”启动的声响。
“押金两百。”老板推过POS机，腕间的银链哗啦作响。黄笙笙正掏钱包时，颜词意瞥见柜台上摆着的相框——照片里，同样布满花臂的男人抱着穿粉色纱裙的小女孩，两人鼻尖相抵，笑得露出豁牙。她突然注意到老板按计算器的手指格外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拿好钥匙，路上小心。”老板把头盔递给她们时，手腕内侧的莲花刺青轻轻颤动。黄笙笙蹦跳着跨上电动车，颜词意却鬼使神差回头，正对上老板冲她点头的动作，那个瞬间，花臂上的猛兽仿佛都敛去了锋芒，只剩下满室蝉鸣里的一抹温柔。
当粉紫色的电动车驶出巷口时，颜词意紧紧攥着后座的扶手。黄笙笙的卷发在风中肆意飞扬，橘色外套被风鼓成饱满的帆。“冲啊——”她的呐喊混着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沙沙声，惊飞了路边梧桐树上的麻雀。风掠过耳畔，带着不知名野花的香气，颜词意望着前方好友宽阔的后背，忽然松开了手，让风从指缝间呼啸而过。
电动车沿着乡间小路飞驰，路边的稻田翻起金色波浪。黄笙笙突然一个急刹，轮胎在地上擦出长长的痕迹：“快看！”她指着远处山坡上的风车，夕阳把巨大的扇叶染成蜜糖色，“我们去那边！”不等颜词意回应，车子又轰鸣着向前冲去，惊起一片归巢的白鹭，洁白的羽翼在暮色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相处的这些日子，颜词意的事她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这时她社会群里有人说顾屿学长此刻正在飞鱼网咖，由于顾屿是舞蹈艺考班里的佼佼者，爱慕他的人上有高三的学姐，下有高一的学妹，中间还有同级的女同学，而顾屿也是颜词意喜欢的人。
记忆突然被拉回两个月前的操场，蝉鸣裹着九月的热浪，将塑胶跑道烤得发软。颜词意缩在队伍后排，脚尖机械地挪动，却总比前排慢半拍。余光里，其他同学的动作整齐划一，唯有她像误入队列的笨拙雏鸟，踩错的舞步成了不合时宜的节拍。
“同学，我来教你。”清冽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颜词意猛地抬头，撞进顾屿含笑的眼睛。他黑色T恤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发梢却依然利落，抬手时腕间银色护腕划出细碎的光。“曳步舞讲究重心转移，先左脚虚点，膝盖微弯......”他蹲下身，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鞋带，“跟着我的节奏。”
颜词意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顾屿温热的呼吸扫过手背，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扳正她歪斜的脚踝，“对，保持这个角度。”阳光穿透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将她的脸颊染成绯色。当她终于能连贯踏出三步，顾屿笑着击掌：“进步超快！”掌心相触的瞬间，她慌忙抽回手，却把这份悸动悄悄藏进了翻飞的校服衣角。
此刻微风掠过耳畔，电动车后座的颜词意望着前方黄笙笙晃动的卷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校服袖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当时被顾屿握住的温度。那些笨拙的、反复纠正的舞步，原来早就在心跳漏拍的瞬间，成了最隐秘的心事。
电动车在街角猛地急刹，黄笙笙差点把头盔甩出去：“颜词意！你家顾学长在飞鱼网咖！”她举着手机晃到好友眼前，聊天框里不断跳出“偶遇顾屿”的消息，配图里男生黑色卫衣的衣角在网吧蓝光里若隐若现。
颜词意的手指瞬间攥紧车座边缘，耳尖泛起薄红。自从开学在舞蹈室隔着玻璃窗望见顾屿旋转时飞扬的衣角，那份心动就像藏在抽屉深处的糖果，偶尔拿出来偷偷回味。此刻听到他的消息，心跳却突然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走啊！”黄笙笙已经调转车头，电动车发出欢快的嗡鸣，“本恋爱军师出马，保证让他注意到你！”她圆脸上写满兴奋，发绳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想想看，在全是烟雾的网吧里，突然出现你这么个清新脱俗的小仙女......”
飞鱼网咖里的灯光闪烁，黄笙笙的大嗓门还在空气中回荡，颜词意的脸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地在座位间搜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椅子。
“哎呀，怎么就走了呢！”黄笙笙跺了跺脚，圆脸上满是懊恼，“早知道就快点过来了。”她转头看向颜词意，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啦，说不定路上还能碰到呢。”
颜词意咬着下唇，心里有些失落，原本期待的偶遇就这样落空了。她看着网吧里来来往往的人群，顾屿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网吧的冷气裹着混合着烟味与泡面气息的热浪，黄笙笙握着鼠标的手用力下压，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如骤雨。“吃我一记闪现大招！”她的马尾随着身体前倾剧烈晃动，橘色发绳几乎要从蓬松的卷发里挣脱，屏幕蓝光映得圆脸上的汗珠闪闪发亮，“颜词意快帮我看着后面！有人偷袭就喊——”
颜词意慌忙摘下耳机，却见好友已经单枪匹马杀穿敌方阵营。她抿着唇重新点开《少年歌行》，将手机音量调低两格。弹幕在屏幕上纷飞，雷无桀的红衣在画面里跃动，可她的余光总忍不住飘向旁边——黄笙笙每一次兴奋的跺脚，都让共享的桌面跟着震颤，连手机支架都微微摇晃。
突然，隔壁桌爆发出欢呼。颜词意下意识转头，却只看见几个男生击掌庆祝的背影。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想起顾屿教她曳步舞时温热的呼吸，脸颊泛起薄红。这时黄笙笙的手肘突然撞过来：“快看！我五杀了！”沾着辣条油渍的手指重重戳向屏幕，惊得颜词意差点摔了手机。
“别光追剧啊！”黄笙笙扯过她的手腕，把备用耳机塞进她耳中，“来，我教你玩这个！顾学长要是看见你这么飒，肯定——”话没说完，敌方突然发起团战，她又立刻全神贯注投入厮杀，惊呼声混着游戏音效，将颜词意未完的心跳声彻底淹没在喧闹的网吧里。
游戏胜利的音效在耳畔炸开，黄笙笙猛地往后一仰，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她利落地摘下耳机，从裤兜掏出银色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橘色火焰将她下颌的绒毛镀上暖光。香烟点燃时腾起的白雾裹着薄荷味，在两人头顶氤氲成朦胧的云。
颜词意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屏幕里的剧情字幕在烟雾中变得模糊不清。她望着黄笙笙夹着香烟的动作——胖乎乎的手指捏着细长的烟杆，吞吐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完全不像那个在食堂抢糖醋排骨的大大咧咧女孩。
“来一根吗？”黄笙笙歪头递出烟盒，指尖残留的辣条油渍蹭在盒面上。烟丝燃烧的红光明明灭灭，照亮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不会。”颜词意慌忙往后缩了缩，后背撞上冰凉的椅背。她瞥见邻座几个男生投来的目光，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红。
“我教你。”黄笙笙弹了弹烟灰，火星溅落在键盘缝隙，“就含在嘴里轻轻吸气，像喝珍珠奶茶那样......”她示范的动作行云流水，白雾从唇齿间漫出，在网吧幽蓝的灯光里散成薄纱。
“不用了，不太想学。”颜词意盯着手机锁屏界面，那里还停留在顾屿跳曳步舞的偷拍照片。黄笙笙耸耸肩，把烟按灭在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是结束某种隐秘的邀约：“好吧。下局换你上，我教你Carry全场！”
颜词意：“不好意思啊，我也不会玩游戏，特别是这种大型激战游戏，对不起，扫你兴了。”
黄笙笙刚把耳机重新挂上脖子，闻言愣了半秒，随即伸手揉乱颜词意的头发：“说什么呢！扫兴的是那些猪队友！”她肥嘟嘟的手指戳向屏幕，战绩榜上鲜红的“败”字格外刺眼，“再说了，你往这儿一坐就是赏心悦目，哪来扫不扫兴的！”
颜词意垂眸揪着校服衣角，指甲在布料上划出细小褶皱：“可你刚才那么想拉我一起玩......”她声音越来越小，尾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网吧的空调突然嗡鸣着加大风力，带起桌上的烟蒂轻轻摇晃。
“害！”黄笙笙抓起半瓶可乐灌了一大口，气泡声咕噜作响，“游戏随时能打，朋友可就你这么一个！”她突然把电脑椅转过来，膝盖几乎撞上颜词意的小腿，“要不我教你玩消消乐？或者追剧也行，我知道超多甜到掉牙的剧！”说着，她已经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跳出二十多条未读消息。
颜词意看着好友圆脸上认真的神情，喉间突然发紧。她想起黄笙笙在食堂帮自己占座时的风风火火，想起对方手把手教自己骑电动车时掌心的温度，眼眶不觉有些发烫。“那......看你推荐的剧吧。”她小声开口，换来黄笙笙雀跃的击掌声，惊得隔壁桌的男生都侧目看来。
黄笙笙的眼神瞬间亮得像捕到猎物的猫，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侧对桌，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你看他，白衬衫，手腕上还戴着块手表，绝了！我们俩一起上去问他要微信吧。”她的马尾随着身体的晃动左右摇摆，圆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颜词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男生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细碎的刘海垂在额前，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声音有些发怯：“我不要，我要来干嘛？”
黄笙笙猛地转头，眼睛瞪得溜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颜词意：“哎呀，万一我没要到呢？你就当帮帮我嘛，说不定他喜欢的是你这类型！”她拽着颜词意的胳膊用力摇晃，座椅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可我真的不会……”颜词意的声音被网吧里的喧嚣声淹没，她的目光慌乱地在四周游移，试图躲开黄笙笙炽热的视线。
“别担心，我教你！”黄笙笙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走过去，笑一笑，说‘同学，能加个微信吗’，就这么简单！”她的声音清脆得像铃铛，惹得周围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黄笙笙攥着手机站在网吧过道，眼睁睁看着罗文博指尖在屏幕上轻点，颜词意的微信界面弹出新好友申请提示。男生推了推细框眼镜，露出温和的笑：“方便备注名字吗？”颜词意耳尖泛红，小声说出自己名字的瞬间，黄笙笙“嗷”地扑过来：“不公平！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罗文博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得后退半步，颜词意慌忙按住好友乱挥的手臂。黄笙笙气鼓鼓叉腰：“你是不是看我胖，故意不给我微信？”男生连忙摆手，耳尖涨得通红：“没有没有！我、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活力，和我妹妹很像......”
暮色透过网吧百叶窗斜斜切进来，在三人脚下拉出长短不一的影子。颜词意盯着手机里跳动的“罗文博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完全没注意到黄笙笙正和男生争论“妹妹和恋爱对象的本质区别”。直到黄笙笙突然转头：“颜词意，快把他朋友圈打开！我要看看他有没有养鱼！”
罗文博尴尬地挠挠头，从背包掏出薄荷糖分给两人。清凉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时，颜词意鬼使神差点开对方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张素描习作，画面里的街角咖啡馆洒满阳光。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被黄笙笙戏称为“意外收获”的好友，会在未来的某天，用画笔为她画出整个春天。
颜词意的手指悬在“添加好友”按钮上方，年级群里顾屿的□□头像泛着幽蓝的光。窗外暮色渐浓，网吧键盘的敲击声混着黄笙笙和罗文博争论游戏攻略的声音，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当“对方已通过验证”的提示跳出时，她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
消息对话框弹出的瞬间，颜词意差点把手机摔在键盘上。顾屿的头像在聊天框跳动：“小学妹，你是我的爱慕者吗？”简单直白的话语，让她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她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慌乱地敲击，又一次次删掉输入的内容。
黄笙笙突然探过头来，“哇哦”一声尖叫：“顾学长主动出击了？快回！快回！”她胖乎乎的手指戳着屏幕，“就说‘学长好眼力’！”
颜词意深吸一口气，打下一行字又迅速撤回。最终，她鼓起勇气回复：“学长...我很欣赏你的舞蹈。”发送键按下的刹那，她紧张地咬住下唇。
很快，顾屿的消息再次传来：“既然是欣赏，要不要周末来舞蹈室，我可以教你几招？”颜词意看着屏幕，心跳如擂鼓，连黄笙笙在旁边的欢呼都听不见了。网吧的灯光忽明忽暗，而她的世界，因这几句简单的对话，悄然发生了改变。
颜词意：“不用了，我对艺术没兴趣，而且我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我当艺考生，你艺考加油哦，我相信你棒棒的！”
颜词意盯着手机键盘，指腹在字母上反复摩挲，最终咬着唇将那句酝酿许久的话发了出去。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底泛起水光，想起家里斑驳的土墙、父母粗糙的手掌，喉间泛起酸涩的苦意。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黄笙笙凑过来的惊呼都变得遥远。她看见顾屿对话框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复闪烁，最终化作一句简短的“好”。颜词意迅速锁屏，把发烫的手机塞进书包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藏起那些破碎的憧憬。
网吧里依旧喧闹，罗文博和黄笙笙的争论声、键盘敲击声混作一团。颜词意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晚风裹挟着炸串香气从门缝钻进来，突然觉得眼眶发胀。她悄悄用校服袖口擦了擦眼睛，转头冲好友扯出个笑容：“走吧，去吃你说的隐藏菜单。”
黄笙笙狐疑地盯着她发红的眼眶，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重重揽住她的肩膀：“走！本大厨带你吃垮那条街！”两人跌跌撞撞挤过人群，身后传来罗文博慌乱收拾东西的声音，而颜词意始终不敢回头——怕顾屿新发来的消息，更怕自己藏不住的失落，会在夜色里碎成满地星光。
食堂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酸，颜词意攥着餐盘站在打菜窗口前。不远处，黄笙笙的笑声穿透嘈杂人声，她正被小团体的女生们簇拥着，马尾辫随着动作欢快晃动，手里举着刚抢到的糖醋排骨。颜词意的指尖微微发凉，看着自己餐盘里孤零零的青菜，突然觉得这碗热气腾腾的米饭都没了温度。
课间操时，她缩在操场角落数蚂蚁。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远处传来黄笙笙和朋友们的打闹声。颜词意抱紧双臂，校服宽大的袖口空荡荡地垂着，像两只失去生气的翅膀。曾经，她和黄笙笙也是这样并肩在跑道上追逐，如今却隔着整个操场的距离。
图书馆成了她新的避风港。木质书架间弥漫着陈旧的纸墨香，她总是选最角落的座位，把课本堆成小小的堡垒。有次抬头，正巧看见黄笙笙和小团体从窗外经过，对方瞥见她的瞬间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话，最后还是被同伴拽着走远。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她孤单的影子，随着秒针滴答声慢慢拉长。
网吧的玻璃门被推开，潮湿的晚风裹挟着烟味与键盘敲击声扑面而来。颜词意攥着书包带的手心沁出薄汗，校服裙摆随着急促的脚步轻轻晃动。她踮起脚尖，目光在一排排闪烁的电脑屏幕间急切搜寻，直到看见角落卡座里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顾屿戴着耳机，专注的侧脸被游戏界面的蓝光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腕间银色护腕随着操作节奏轻轻晃动。屏幕上，英雄正与敌方激烈团战，绚丽的技能特效映得他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顾学长！”颜词意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顾屿闻声转头，摘下一只耳机，唇角勾起淡淡笑意：“坐旁边等我一会儿吧，还有一会儿就打完了。”他指了指身旁空着的座位，耳机线随着动作垂落在桌面上。
颜词意小心翼翼地坐下，皮质座椅还带着余温。她偷偷瞥向顾屿操作的屏幕，密密麻麻的游戏界面让她有些眼花缭乱。但此刻，混杂着香烟和泡面味道的空气里，唯有他专注的侧影，成了她眼中最清晰的风景。她轻轻咬住下唇，满心的期待与紧张，都化作指尖无意识地揪着校服衣角的小动作。
水晶爆炸的特效在屏幕上炸开绚丽白光，顾屿后仰着靠向椅背，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摸向牛仔裤口袋，打火机“咔嗒”迸出火星，火苗照亮他下颌细碎的胡茬。青烟从他微启的薄唇间漫出，在冷白的灯光里蜿蜒成朦胧的雾，沾着薄荷与烟草的气息扑在颜词意发烫的脸颊上。
她盯着那支在他指间明明灭灭的香烟，看烟灰随着呼吸的节奏簌簌坠落。顾屿侧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吐出的烟圈恰好掠过他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银色项链。网吧里此起彼伏的键盘声突然变得遥远，颜词意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
“要来一根？”顾屿突然将烟盒递过来，金属烟盒边缘还带着体温。颜词意慌忙摇头，发梢扫过泛红的耳尖，却在低头时撞见自己映在桌面的倒影——眼睛亮得惊人，像缀满了细碎的星子，而那些光，分明是从身旁这个吞云吐雾的少年身上折射而来。
水晶炸裂的音效还在耳畔回荡，顾屿随手摘下耳机，银色链带在他腕间晃出冷光。打火机擦出的火苗跃动，他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烟草燃烧的焦香裹着薄荷味扑面而来。颜词意盯着他夹烟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指尖泛着淡粉，烟灰却在修长的指缝间摇摇欲坠。
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成朦胧的纱，顾屿忽然偏头，喉结滚动着吐出烟圈：“试试？”金属烟盒推过来时，边缘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颜词意慌忙后退，椅背撞在墙面发出闷响，“不、不用了！”她盯着对方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那里悬着的银色十字架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网吧顶灯在烟雾里晕开毛边，颜词意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顾屿笑着把烟按灭在堆满烟头的烟灰缸，火星迸溅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上周独自在图书馆的黄昏——那时她对着手机里学长的□□头像发呆，此刻真人却近在咫尺，连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都混着烟味钻进了鼻腔。
他歪头打量着局促不安的颜词意，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尾音像钩子似的勾得人耳尖发烫：“哦，竟然是个乖乖女？”染着烟味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打火机，蓝白火焰在他眼底明灭，“我好像挺感兴趣了。”
颜词意的心跳漏了一拍，撞得胸腔生疼。她盯着对方校服领口松开的两粒纽扣，那里隐约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网吧的喧嚣声突然变得遥远，唯有顾屿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盘旋。而此刻的她并不知道，眼前少年垂眸思索的模样下，藏着怎样的心思——他转动着打火机，在心里勾勒出无数种接近她的可能，像猎手盯上了最鲜嫩的猎物。
顾屿突然倾身向前，薄荷混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要贴上她发烫的脸颊：“你喜欢我？”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直勾勾地盯着颜词意躲闪的眼睛。
颜词意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手指死死揪住校服衣角，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有点爱慕。”声音小得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
顾屿挑眉，直起身子靠回椅背，语气冷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那你不喜欢我，你走吧。”说罢便低头摆弄手机，仿佛她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人。
“啊……不，喜欢！”颜词意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整张脸涨得通红。
顾屿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抬眸看向她，眼神里满是戏谑：“那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啊？”颜词意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她望着顾屿那张帅气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内心疯狂呐喊：这么容易得到的吗？怎么感觉有点不像话呢？这发展也太快了，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最高点 。
周日，山间的蝉鸣此起彼伏，颜词意踩着碎石子气喘吁吁，发梢被汗水黏在泛红的脸颊上。顾屿走在前方，伸手拨开垂落的藤蔓，军绿色工装裤沾满草屑，忽然转身时露出的笑容让她又慌了神：“累不累？前面有块大石头能歇脚。”
半山腰的风裹着松针清香，颜词意刚在石上坐下，便被顾屿投下的阴影笼罩。他单膝跪在她身旁，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际，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薄荷气息混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小词意，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话音未落，他的手掌已经贴上她的后腰。
颜词意触电般弹起，后背重重撞上身后的岩壁。她望着顾屿骤然暗下来的眼睛，喉间发紧：“别、别这样......”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壁上的苔藓，冷汗浸透了校服衬衫。远处传来野鸟的啼叫，惊得她浑身一颤。
顾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撑在她耳畔将人圈住。他盯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突然笑出声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颤抖的睫毛：“逗你的。”他直起身子时，军靴碾碎了脚边的松果，“再往上爬爬？听说山顶能看到云海。”
颜词意垂着头跟在后面，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望着顾屿宽厚的背影在阳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后知后觉发现对方刚才的动作，比山间蒸腾的暑气更令人窒息。而顾屿攥着登山杖的指节发白，暗自咒骂自己操之过急——明明计划好的温柔攻势，却差点吓哭了这只受惊的小鹿。
山间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斑驳光影在顾屿的眉眼间跳跃。颜词意紧张地捏着手机，指腹摩挲着开机键。顾屿侧头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伸手揽过她的肩，薄荷味的气息扑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来，笑一个。”顾屿的声音低沉而磁性。颜词意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手机屏幕亮起，她瞥见两人交叠的身影，自己微红的脸颊和顾屿深邃的眼眸都被定格在那小小的屏幕上。
“咔嚓”一声，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颜词意望着屏幕里的合照，手指轻轻划过顾屿的脸，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手机屏幕。顾屿凑过来，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这可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得好好保存。”
山间的风卷起她的发丝，颜词意将手机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感受着身旁顾屿温热的气息。那一瞬间，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世界，而这张合照，成了她慌乱又甜蜜心情的最好见证。
宿舍的顶灯在天花板投下暖黄光晕，颜词意蜷着腿坐在床铺上，手机屏幕的冷光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她反复滑动着应用商店的评论区，指尖在“已安装”按钮上悬停片刻，才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下载进度条跳动的每一秒，都像极了她此刻忐忑又雀跃的心跳。
“叮”的提示音响起，颜词意迫不及待点开应用。相册里那张合照安静地躺在收藏夹，照片里顾屿揽着她的肩，阳光为他的睫毛镀上金边，而她微红的脸颊几乎要被屏幕外的自己看穿。她咬住下唇，将照片放大又缩小，直到画面里两人的笑容填满整个手机框。
50片的方形拼图模板被选中时，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深棕色木纹框……”她小声念出为顾屿挑选的选项，想象着这沉稳的色调与他冷峻的眉眼相得益彰；而粉色星星边框跳出时，她忍不住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戳了戳星星图案，仿佛那些微光真的会落在自己的床头。
填写收货地址时，她反复核对顾屿家的门牌号，连标点符号都不敢错漏。付款成功的提示弹出，她却盯着订单页面迟迟不肯退出，直到屏幕自动黑屏。黑暗中，她把手机贴在心口，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将她嘴角的笑意拉得很长很长。
暮色将校门口的梧桐树染成焦糖色，颜词意缩在校服外套里，脚尖一下下踢着路边的石子。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她望着来往的行人，心里泛起丝丝焦虑。忽然瞥见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顾屿踩着夕阳余晖匆匆跑来，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凌乱，黑色卫衣的拉链歪歪扭扭，手腕上的银色手链随着跑动叮当作响。
“抱歉，来晚了。”他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抬眼时眼底带着少见的慌乱。颜词意刚想说“没关系”，却注意到他耳后沾着的白色泡沫——分明是匆忙刮胡子留下的痕迹。她抿着唇忍住笑意，从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下次不用这么赶。”话音未落，顾屿已经直起身子，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混着他身上未散尽的热气，扑面而来。
两人并肩走向餐馆，顾屿刻意放慢脚步，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颜词意偷偷瞥向他，发现他领口的纽扣扣错了位，却莫名觉得这样有些狼狈的他，比平日里舞台上耀眼的模样更真实。晚风卷起她的发丝，顾屿突然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脸颊时带着些许凉意，惊得她差点绊了脚。“着急出门，把东西打翻了。”他垂眸轻笑，指了指衣角的水痕，“不过幸好没错过你。”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顾屿突然顿住脚步。新换的黑色马丁靴在灯光下泛着哑光，可鞋帮外侧那截白色标签却格外刺眼——上面的价格数字和尺码信息随着步伐晃动，像在无情嘲笑他的粗心。
“等我一下。”他声音发闷，耳尖瞬间烧得通红。颤抖的手指从裤兜摸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刹那，橙光映得颜词意的瞳孔微微收缩。标签遇火蜷曲成焦黑的卷边，塑料燃烧的刺鼻气味混着雪松香水弥漫开来，而顾屿死死盯着鞋子，仿佛要把这尴尬的一幕也烧成灰烬。
“噗。”压抑的笑声突然从身侧传来。颜词意慌忙捂住嘴，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动，连带着发梢的蝴蝶结都跟着轻颤。顾屿猛地抬头，正对上她弯成月牙的眼睛，里面盛着的笑意比路灯还要明亮。“原来大帅哥也会……”她话没说完，又被自己的笑声截断。顾屿喉间溢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却在看到她笑出泪花的模样时，不由自主地跟着勾起唇角——或许，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也成了值得珍藏的瞬间。
颜词意突然停下脚步，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系着浅粉色丝带的小盒子，盒子边角被她捏得微微发皱。“给你的。”她垂着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不能现在拆开看，等回去的时候再看，是一份独一无二的东西。”
顾屿挑眉，伸手接过盒子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手背。盒子很轻，晃了晃能听见里面细碎的响动。他低头看着少女泛红的耳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作势要扯开丝带：“这么神秘？我现在就想知道是什么。”
“不行！”颜词意猛地抬头，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又像是被自己的大胆吓到，触电般收回手，“说好了要回去看的......”她小声嘟囔着，眼底却满是期待，“保证你会喜欢。”
顾屿看着她慌乱又认真的模样，心底某处柔软被轻轻触碰。他将盒子妥帖放进外套内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布料，仿佛已经透过包装感受到了里面的温度：“知道了，我的小神秘主义者。”他笑着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脸颊，“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这份独一无二的惊喜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在桌上咕嘟作响，牛油的香气裹着花椒的麻味在空气里翻涌。颜词意正用漏勺撇去浮沫，忽然听见对面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抬眼时，顾屿握着单支筷子僵在半空，另一只手还维持着捞汤勺的姿势，耳尖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我……”他喉结滚动，话没说完就猛地起身。结果膝盖狠狠磕在桌角，闷哼声混着火锅沸腾声炸开。颜词意慌忙起身，却见他扶着桌沿强装镇定，另一只手却偷偷揉着发红的膝盖。“我去拿双筷子。”他别开脸，转身时带翻了纸巾盒，白色抽纸如雪片般纷纷扬扬落进火锅。
“噗——”颜词意捂住嘴，肩膀剧烈颤抖。顾屿的背影瞬间僵住，连发根都透着尴尬。她赶紧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却在触到他冰凉的指尖时愣住——平日里永远游刃有余的少年，此刻掌心全是汗。
“今天……有点失常。”顾屿盯着翻滚的红油汤底，夹起纸巾的手还在微微发颤。颜词意望着他耳后未褪的红晕，突然想起下午他烧断鞋标时的窘迫模样。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她却笑得眉眼弯弯：“没事，这样的学长……更像普通人了。”
顾屿猛地抬头，正巧撞进她盛满笑意的眼睛。火锅的雾气氤氲间，他忽然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也不算太糟——至少，能换来她这样明亮的笑容。
宿舍顶灯在瓷砖地面投下惨白的光，顾屿倚着铁架床，修长的手指捏着那个系着浅粉丝带的盒子。白天在餐馆出丑的窘迫还未完全消退，此刻心跳却因掌心传来的温度再度加快。他屏住呼吸扯开丝带，盒盖掀开的瞬间，散落的拼图碎片上，两人并肩的身影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居然是……”他低喃出声，喉结滚动着将碎片轻轻倒在桌面。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照片里颜词意微红的脸颊鲜活如昨。每一片拼图边缘都带着磨砂质感，深棕色木纹边框沉稳地托着画面，而他揽着她肩膀的姿势，此刻竟显得格外温柔。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其中一片，顾屿忽然想起白天她紧张的叮嘱，唇角不受控地扬起。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解锁屏幕跳出新消息——颜词意发来的自拍，她举着同款粉色边框的拼图，眼睛弯成月牙：“拼好了吗？”
他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指尖抚过拼图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原来那些笨拙的慌乱，都成了她藏在碎片里的心意。夜色渐深，顾屿将散落的拼图重新收拢，小心翼翼地放回盒中，像收藏起一份比任何舞台都耀眼的独家记忆。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校门口的银杏树上，顾屿倚着锈迹斑斑的铁门，黑色卫衣的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手表。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离约定的十点还有一刻钟，不由得轻笑一声——这次，总算是他先站在这里等她了。
远处传来帆布鞋轻快的脚步声，顾屿抬头，看见颜词意背着米白色帆布包，校服裙摆随着跑动轻轻飞扬。她跑到跟前，脸颊泛红，发梢还沾着几片金黄的银杏叶：“你、你怎么来这么早？”
“想给某人一个惊喜。”顾屿伸手，指尖悬在她发间犹豫了一瞬，最终只是轻轻拂去那片银杏叶。他的手腕擦过她发烫的耳尖，带着雪松味的气息裹着阳光扑面而来。
颜词意攥着书包带往后退半步，却撞上身后的梧桐树。斑驳的树影落在她通红的脸颊上，“那……我们今天去哪呀？”
顾屿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子传来，惊得她浑身一颤：“带你去个不一样的地方。”他牵着她往校外走，军靴踩碎满地银杏叶，发出细碎的脆响，“保证比火锅、拼图，还有剪鞋标都有意思。”
颜词意被拽着小跑了两步，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地上摇晃，忽然觉得，比起上次他在餐馆手忙脚乱的窘迫，此刻这个带着她奔向未知的少年，才更让人心跳漏拍。
巷口的风卷起颜词意鬓角的碎发，她望着斑驳墙面上“鸿运宾馆”褪色的霓虹招牌，手指无意识攥紧书包带。顾屿的掌心还残留着方才牵她时的温度，此刻却插在牛仔裤兜里，歪头露出个带刺的笑：“想什么呢？”他抬手指向宾馆侧面的锈迹铁梯，金属栏杆上缠绕的爬山虎在风中簌簌作响，“天台看日落，可比餐厅有意思多了。”
颜词意盯着他转身时晃动的银色项链，喉间发紧。老旧的铁梯在脚下发出吱呀声响，顾屿忽然停步回头，伸手悬在她腰侧虚扶：“小心。”夕阳的余晖顺着他扬起的下颌线流淌，照得那双总含着戏谑的眼睛，此刻盛满难得一见的认真。
巷子里的风裹着潮湿的青苔味，颜词意盯着宾馆外墙上剥落的红色漆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顾屿的声音混着远处的车鸣传来，带着几分少见的讨好：“我想和你有些单独相处的空间嘛，好不好？我保证什么也不做。”他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蹭掉她肩头飘落的梧桐絮，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玻璃。
颜词意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斑驳的砖墙。头顶的霓虹灯牌在暮色里明明灭灭，将顾屿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将她整个笼罩。“可是这里……”她的声音发颤，余光瞥见宾馆旋转门里进进出出的人影，“我们去公园不行吗？”
“公园太吵了。”顾屿弯腰与她平视，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薄荷混着烟草的气息喷在她发烫的脸颊上，“就聊聊天，我什么也不做，我保证。”他忽然从口袋掏出颗草莓味硬糖，糖纸在指间折射出细碎的光，“要是我食言，这颗糖就罚我吞下去。”
房门合拢的瞬间，锁舌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顾屿扯松领口的黑色领带，金属拉链滑过锁骨的声响刺得颜词意耳膜发疼。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三下五除二扯开衬衫纽扣，冷白的皮肤在顶灯下泛着光，发梢垂落的阴影里，那双总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像淬了火。
“你……你不是说不……”颜词意的后背撞上冰凉的床头，话尾被突然倾压下来的阴影碾碎。顾屿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紧绷，雪松香水混着灼热的呼吸扑在脸上，滚烫的掌心已经贴上她颤抖的腰肢。她慌乱中抓住对方未褪的衬衫下摆，指腹触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心脏跳动的震感几乎要穿透布料。
“小词意，我忍很久了。”顾屿的声音沙哑得不像平时，滚烫的唇擦过她泛红的耳垂。颜词意猛地偏头躲开，后脑重重磕在床头板上。恐惧和羞耻感混着窒息般的压迫感涌上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膝盖却被对方用腿牢牢压住，手腕也被一只手狠狠扣在枕头上。
“放开！”她的尖叫在密闭空间里炸开，眼泪瞬间漫出眼眶。顾屿的动作骤然僵住，迷离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垂落的发丝间，他望着少女布满泪痕的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屋内空气仿佛凝滞成胶着的网，顾屿沙哑的声音裹着压抑的喘息，在寂静中炸开。他垂眸盯着颜词意通红的眼眶，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我马上就要去艺校备考了，接下来一年我都不在学校，只有高考的时候回来，你确定不给我一次吗？”窗外的暮色漫进房间，将他侧脸的轮廓切割得锋利又脆弱，发梢滴落的汗珠坠在颜词意锁骨旁，惊得她浑身颤抖。
颜词意别开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却比想象中更坚定：“不可以。”她感受到顾屿的身体瞬间绷紧，掌心的温度烫得灼人，“就算只有一天分离，也不该用这种方式记住彼此。” 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顾屿突然松开手，后仰着跌坐在床边，扯松的领带歪在脖颈，像条溃败的旗帜。
空气骤然降至冰点，顾屿松开手后仰着跌坐在床边，方才眼底翻涌的炽热瞬间凝结成霜。他垂眸扯松歪斜的领带，金属拉链碰撞声刺耳又冰冷，“那你走吧，”喉间溢出的字句仿佛裹着冰碴，他偏头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下颌线绷得笔直，“你走了，我们就结束了。”
颜词意僵坐在凌乱的床铺上，泪珠顺着泛红的脸颊砸在衣襟，晕开深色水痕。她望着顾屿骤然陌生的侧脸——那个曾在火锅店里笨拙地打翻纸巾、为她定制拼图的少年，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温度，只剩棱角分明的冷漠剪影。房间里寂静得能听见心跳震响，她攥紧书包带起身时，膝盖撞上床沿的闷痛都不及心口的钝痛清晰。
颜词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却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钝痛。初秋的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掀起她散落的发丝，却吹不散弥漫在房间里令人窒息的沉默。顾屿背对着她的身影像是一堵冰冷的墙，将所有甜蜜的回忆都挡在了身后。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书包带子从肩膀滑落也浑然不觉。走出宾馆的那一刻，暮色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路边摇曳的梧桐叶重叠在一起。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在校服裙摆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原来初恋的结束，竟会如此猝不及防，像一场没有预兆的暴雨，将满心欢喜浇得支离破碎。那些一起爬山的时光、定制的拼图、笨拙的心动，此刻都化作了心口密密麻麻的伤口，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在无声地渗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恋爱怎么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