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到胃》晨木眠

4、第 4 章

　　第二天午餐时间一到，陆川拿着饭盒在总裁办公室门前转悠了三四圈后，毅然决然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
　　“老板，吃饭。”陆川笑起来有对小酒窝，很喜庆。
　　周砚被他的笑容感染到了，也笑着说：“先放着吧。”
　　陆川走近，周砚又开始工作了。
　　“老板，该吃饭了，今天可有美味又好吃的东坡肉，又香又软的土豆虾滑卷，还有……”陆川伸出手，瞥了眼手上写的小抄，每次一接近面前这人他就觉得脑子发昏了，可能是春梦做多了吧，头脑不清醒。
　　“……简直就是色香味俱全。”陆川硬着头皮念完后，才去看周砚的表情，百度上不是说这样哄人吃饭会事半功倍吗？怎么看老板的样子，这么奇怪呢？
　　是自己没有按它们那样说语气词吗？
　　“真的很好吃的啦，老板尝尝……啦。”陆川视死如归地说完。
　　“咳咳，你……还好吧？”
　　“啊？还好啊。”陆川的笑容僵在脸上。
　　“嗯……等一会儿，我会……”
　　陆川不高兴地皱着脸。
　　“得，吃饭吧。”周砚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上面放着铁盒子，里面的菜闻着很香，只是周砚一向没什么食欲，当初为了工作天天跑项目，喝酒聚餐，把胃当日本胃整，直到喝酒喝到胃出血，再一看到这些饭菜，周砚就能会想起当初要把胃酸吐出来的时候，泛恶心。
　　陆川送了口气，给自己拿了个小凳子，坐下后，拿出饭盒。
　　周砚歪头看他：“你……”也要在这里吃？
　　陆川眨了眨眼睛：“嗯，两个人吃饭吃得香一些嘛。”
　　周砚忍不住笑：“行吧。”
　　陆川吃饭时，不怎么说话，以前和小季他们一起吃饭时，也是小季他们说话，陆川就当个倾听者，问起来他就笑脸相迎，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而且他这张脸在那里摆着，当个下饭的也很不错。
　　只是现在对上了周砚，太奇怪了。
　　要不要说点什么呀？早知道多做点笔记了。
　　“老板，好吃吗？”
　　本来在看人下饭的周砚听到他的话，嘴里含着一口菜点头。
　　“那就好。”
　　陆川像个完成了任务的机器人不再说话。
　　周砚摆弄着碗里的西兰花，时不时弄出声音。
　　“不喜欢？”
　　陆川问道。
　　“额……嗯。”
　　陆川把面前的饭碗往前推动，“给我吧。”
　　周砚面露异色，不过一瞬而过，就自然地将西兰花夹到陆川碗里。
　　其实他说完这句话就觉得不妥，可看周砚的动作，陆川也就没瞎想。
　　两人吃过后，陆川就离开了。
　　小季刚回来，看到陆川从办公室出来，还拿着饭盒，下巴现在不该在脸上，而该在地上。
　　“你怎么？”小季指指陆川，指指办公室的门，满脸疑惑。
　　“额……我怕老板又忘记吃饭，所以……”
　　小季似懂非懂地笑着点头：“你在监督老板？”
　　这话这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不是，我只是照看他，他……身体不好。”陆川笑得僵硬，“……不对，也不是这个意思。”
　　小季撇嘴依然带笑：“我又没说啥，你紧张什么。”
　　后面的几天，陆川雷打不动每天早上给周砚带饭，中午“照看”他吃饭，一人担两职。
　　周砚倒是对他这举动接受良好，但公司里其他人就不这样觉得了。
　　“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天天在女人堆里待着，现在为了巴结老板每天那个殷勤样子，咦……真有够恶心。”
　　“小点声吧……虽然我也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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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川站在厕所门后，没有说话，等一会儿吧，等他们离开了就出去。
　　这在陆川的生命中不是第一次，想想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小学时，陆川问外婆为什么村里的小孩都不喜欢他。
　　外婆告诉陆川，如果很多小孩都不喜欢，那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别人讨厌。
　　陆川尽量让自己融入他们，可最后他才知道，只是因为陆川是个没爸没妈的孩子而已，村子的小孩都在背后叫他“痨病鬼”是个克死爹妈的人。
　　中学时，陆川成绩优异，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只是人看着木讷，加上外婆的身体愈来愈差，陆川只能不停请假去打零工，每天陆川学校，医院，家里，工作，四点一线。
　　那时和现在一样，学校里，一墙之隔，陆川听着别人的谈论。
　　他想：躲一躲就当没听到吧。
　　高考前一个多月，外婆去世了，只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陆川这下真的成为孤儿。
　　高考后的两个月，他不停工作，赚钱，但因为不讨喜的性格，总是被针对。
　　那天，他问工作地方的老板，自己是很不好吗？老板听到他的话有些尴尬：“也不是不好，就是你每天都板着脸，没人会觉得舒服，阳光一点，明白吗？”
　　原来是因为人们都不喜欢异类呀。
　　陆川想着这句话回到家，对着镜子学，在百度搜，怎么才能不像个异类。
　　第二天，他去了工作的地方，一改常态，学习别人说话的方式，笑容，学着沟通，学着被人喜欢，学着做一个阳光的孤儿。
　　没事的，跟以前一样，都是同事，我还是个实习生……所以，说几句而已，没事的……
　　“欸，巴结谁呢？被巴结的人都没说什么呢，谁手下的，，自己做得不怎么样，就不要怪别人太优秀。”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从过去传来。
　　“周总，我们……错了。”
　　“道歉在大多数时候不过是犯错者的自我讨伐罢了，我不信这套，但是下次在听到，就扣工资，办公地方管好自己的嘴。”
　　外面有水声传来，很快又停下了。
　　他们离开了，陆川才慢慢走出，他转过头看向镜子，里面的身影陌生又熟悉，那人带着笑，不是让别人开心的笑，而是自己快乐的表达。
　　中午吃饭时，还是和以前一样，但似乎改变也在不言中。
　　“老板。”
　　陆川突然出声，之前两人基本上都不怎么说话，就这样尴尬的吃了快一周的饭，可是面前的人秀色可餐嘛，周砚乐在其中。
　　“嗯？有事？”
　　“谢谢。”
　　“啊？”
　　“谢谢。”
　　“干嘛？”
　　“我听到了，今天早上，我听到了，谢谢。”陆川鼓起勇气笑着说。
　　周砚眼珠随着脑袋摆动，懂了：“你……在里面？”
　　陆川点头：“嗯。”
　　周砚无奈地不知该说什么，真是脑子长到个子上面去了。
　　“小陆，有时候，不反抗对于他人来说就是一种默认明白吗？”周砚叹口气笑着说。
　　陆川抿唇笑道：“嗯，你说得对，我会改的。”
　　若是别人这样，可能觉得时嘲笑的自意思，但偏偏陆川的眼神太过干净。
　　“老板说的当然是对的了，不过啊，作为下属吃着碗里的看着窝里的不好吧？”
　　周砚话中有话道。
　　陆川没听懂：“什么？”
　　“我有个下属，上着班了，好好的，他怎么就想跳槽呢？”
　　“啊？”
　　周砚挑眉：“说说吧，某位陆姓下属。”
　　陆川蠕动嘴唇，刚想狡辩，就想起了那天早上，他向其他公司投了简历，只是后面的事情太多了他给忘了。
　　“你别说是瞎投的啊，你投的那个公司刚好也是我门下的，所以说说吧，让我听听你的狡辩。”
　　“额……我要是说我想帮你多解决点工作，你信吗？”这就尴尬了呀，该怎么说呢？
　　周砚眯眼：“你很闲吗？”
　　“老板，我一点儿都不闲。”陆川诚恳地说。
　　“那你觉得我会信？”
　　陆川想肯定不会的呀。
　　“其实……是因为，那天……晚上，老板，你以后还是不要在公司里面做那种事情了，被人看到不太好。”陆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跟个蚊子一样嗡嗡嗡的。
　　但周砚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周砚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羞耻的事情，甚至托腮玩味地笑道：“你看到了，我就知道你看到了，我看到你了。”
　　这算什么话？
　　陆川低下头：“啊，我知道你看到我了，我看到你看到我了。”有点绕口了。
　　“哪我那天问你，你说没看到。嗯？”
　　“我怕你辞了我。”
　　“哦~那现在为什么不怕了？”
　　陆川：“因为你好像也没有那么……吓人。”
　　“我吓人？我那里吓人了？我说的不对吗？我说你的话那里说错了吗？”
　　现在就挺吓人的。
　　陆川摆手：“没有没有，你……挺好的。”
　　这可真是一张奇特的好人卡。
　　“哈？我也觉得我挺好的。”
　　陆川现在真想去百度一下：到底该怎么跟上司相处啊？
　　“所以，不打算干两份活了？”
　　陆川把头摇成拨浪鼓说：“不不不，一分活儿，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