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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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摊主朝地上啐了一口，说道：“钱婆子和你说的吧，她和那陈婆娘一个货色，天天想着怎么磋磨媳妇。那李家姑娘嫁进他们家以后瘦了多少，我们这街坊邻居的谁看了不说句心疼。这是为啥？还不全是陈大她老娘磋磨的，是天天骂天天说哟，声音能从街头传到街尾。”
“要我说，这陈大也是的，媳妇都这样了，还整天帮着老娘，家当得不行。”
“所以说事其实都是陈大娘乱说的？”
“你要说全都是假的，那也不尽然。”摊主对着宋昭清使了个眼色，继续说：“屠二当时在陈大婚礼上闹的那一出我们这街坊都还没忘呢。要不然你以为陈婆娘天天磋磨媳妇干嘛，就为这事！”
“不过这几年不大看见屠二和陈家的走一起了，估计早散了。都到这会儿了，陈婆娘又把这事拿出来说，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怪得很。”
宋昭清听摊主絮絮叨叨念了好长时间陈婆娘的坏话，直到有客人来才消停止住话头。
“我去忙了小郎君。今天我话多了，你可千万不要往外说啊。”
“放心吧，老伯，今天多谢你和我说这么多了。”
这几日，余景程楚子恒在顺天府都察院两边跑，他们不仅要负责查明状告所案真相还要核查顺天府办案过程中有无疏漏，整天从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的。
相比之下，宋昭清就要轻松许多。她这几日又来了几回，分别找不同的人暗中打探了下消息，都当差不差。
“我这两天查到和顺天府那的都差不多。”宋昭清站在下首向窦怀安汇报。
窦怀安低头翻看着宋昭清呈递上来的报告，问道：“你这几处标注出来的地方是怎么一回事？”
“是属下看了后觉得比较奇怪的点。我认为张大人判屠二无罪情况属实并无异议，只是关于陈大因何致死，属下仍有些疑惑。”
窦怀安放下报告，抬头看向宋昭清，示意她继续说。
“你说。”
“目前的说法是陈大宿醉，隔日酒未醒，加上腿部受伤，行动不便摔伤致死。此说法疑点有三。
第一，据陈大好友、邻居所言，陈大并不好酒，那日不是节庆、亦无好友相邀，陈大怎么会无故醉酒？
第二，依李芸所说，她那天一直服侍到陈大到深夜才睡下，那么晚才睡陈大会怎么突然醒来还要出门找李芸？李芸明知丈夫腿脚不便又醉酒，怎么会放他一个人在家？
第三，陈家是陈大从小生长的地方，不说非常熟悉，至少也不会被锐器扳倒磕破了头吧，陈家有那么多尖锐物品吗？”
宋昭清将自己的疑问一点点抛出，窦怀安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思考，问她：“听你的意思，你觉得李芸可疑？”
宋昭清摇头，“倒不是觉得李芸会是凶手，只是现在陈母闹得太厉害，大家视线都在屠二身上，关于陈家本身的疑点倒是忽略了不少。”
宋昭清让窦怀安将报告翻到最后，示意他看：“大人，您看这里。几乎所有人都说陈大与人和善、陈母难缠。就算李芸与陈母吵架，陈大也总是做和事佬的那个，除了这个人。
这人是李芸闺中姐妹，与陈二屠二也算有点交情，但自从李芸嫁进陈家后，她就很少再和陈家接触，几次都是李芸主动去她店里做衣服。
值得一提的是，当我问她陈大为人如何时，她用‘伪君子’一词形容。再问她觉得李芸和陈大关系如何时，她一脸不想说的样子，直说‘不知道’，说‘陈大死了才好呢。李芸就不用再伺候他了。他这种恶人，碰上这种死法就是活该。’”
窦怀安随着宋昭清的讲述看完了小杨所有的供述，手指敲击着桌案，良久朗声对着外面说道：“余景程楚子恒人呢，把他们喊来。”
“是。”门外侍立着的小吏听到命令立刻应声。
得到回答后，窦怀安又看向宋昭清，对她说：“把你们查到的互相对一下，等会儿提审李芸，你主审。”
宋昭清心中微惊，没想到窦怀安会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应道：“是，大人。”
余、楚二人很快赶到，窦怀安已经先走了，在他心里无论陈大的案子是自杀还是他杀，左右不过是件普通的案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宋昭清将查到的事情对余、楚二人讲了一遍，又说了提审李芸的事，问他们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楚子恒、余景程对视一眼，他们今日正打算同窦怀安说分开审讯陈家人的事，没想到宋昭清竟已发现其中异常。
“杨芸确实奇怪，都说她与陈大关系好，但瞧她前几日的样子，却瞧不出她有几分伤心。那明天就交给你了，有问题随时叫我们。”
“没问题的，窦大人让你主审，我们相信你。”余景程笑着对宋昭清说。
宋昭清没有说什么自谦推辞的话，下头的人已经将杨芸带回来了，她得好好想想问什么。
况且，宋昭清心中隐隐觉得，审问杨芸一定会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宋昭清等人进刑房的时候已是傍晚，杨芸在里面枯坐了一下午。
秋老虎最是磨人，刑房内不通风、气候炎热，一下午没进水的杨芸见到宋昭清时已经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宋昭清见状瞪了眼守在旁边的狱卒，说道：“怎么都不给陈夫人上茶，做的什么事？”
狱卒被瞪的一抖，连忙给杨芸端水。
天知道，宋昭清根本没想磋磨杨芸，让杨芸一个人呆这么久全因方才窦怀安找她，这才耽搁了这么久。下头的人以为宋昭清故意晾着杨芸，自以为领会了大人意思的狱卒将杨芸带到刑房，挑了张细板凳给她坐，而后偷偷将窗户合上，自己跑出去了。
宋昭清觉得屋子里气味难闻，让狱卒开门开窗。
坐定后，宋昭清端详着眼前坐着的女人。
李芸是个很瘦弱的女人。几日不见，她似乎更瘦了些，即使浑身上下穿的宽松严实，仍让人一眼便看出她的单薄。她捧着碗的双手不自觉地抖动着，食指大拇指指腹处皆有厚重的茧，看样子在家经常干活。她垂着眼睛，宋昭清只能看到的眼下有着明显的一圈乌黑，像是已经有好久睡不好了。
宋昭清很有耐心，等李芸小口喝完水，才发问。
“你是李芸，陈大的夫人？”
“是。”
“你和陈大是什么时候结婚的，结婚多久了？”
“民妇是太和二十五年和夫君结婚的，今年是第三年。”李芸的声音很小，宋昭清要非常仔细才能听清她说的每个字。
宋昭清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李芸的答案滴水不漏。问她与陈大的关系如何，她就说和平常夫妻一样。问她对陈大偏帮婆婆的事怎么看，她就说儿子帮娘是应该的，自己吃点苦没什么，活脱脱的当代贤妇榜样。
问她陈大身亡那天她为什么不在家，李芸的回答更像是排练了数千遍一样，无比熟练。
“那天后不久就是夫君的生辰，我给他在成衣铺定了几件衣裳，本就约定好去取。夫君很少喝酒，偶有几次醉酒酒品也好，这次睡得沉我便以为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事，谁知道，谁知道他就……”李芸说着说着就低声啜泣起来，跪坐在地上，惹得在场的男士纷纷心有不忍。
宋昭清皱着眉看李芸，问她：“那天的事你记得这么清楚？可有人为你作证？”
李芸还在哭，只是哭的很小声，“成衣铺的小杨可以为民妇作证。至于为什么这么清楚，当天的事陈大人和之前几位大人都问过，这么多次民妇早就忘不掉了。”
见此情此景宋昭清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此时天色已晚，她不好强留妇人在都察院过夜，就让她先回去，准备之后再审。
就在宋昭清起身离开时，突然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原来有一位狱卒见李芸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便心生恻隐之心，想起身将她扶起来。谁知道手还没碰到李芸，她突然尖叫一声往后退去，狱卒的手便悬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宋昭清意识到了什么，她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上前抓住李芸的手臂，将她的袖子往下一褪。
旁边的余景程、楚子恒都被她这番动作惊呆了，转身想拦却没宋昭清的动作快。
随着李芸的一声惊呼，一条所有人想象之外的手臂暴露在众人面前。
宋昭清阴沉着脸将李芸的手臂放下，回头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余景程一个人。
都察院没有女子，宋昭清只能让狱卒都退下，让年纪稍长些的余景程留下。楚子恒也想留下，但宋昭清态度强硬他只好作罢。
人都走光以后，宋昭清没有再掀开李芸的衣服看，而是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对她说：“李小姐，我想你需要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