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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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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沈明佑睁眼就看见人还在那跪的笔直,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倒是听话。
“过来伺候朕更衣。”
看着费力站起的人一瘸一拐的向自己走过来,沈明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不过他是皇帝,让一个生了异心的老东西的儿子跪上一夜罢了。青年很瘦,靠近时气息贴上,纤细的手在身上动作,腰肢似乎伸手就能笼住。
“陛下。”走神间衣服已被穿好,独剩腰间一条玉带,腰被环住,青年的脸几乎贴在身上,转眼又轻飘飘的离开。等回过神时人已经又在地上跪着了。
沈明佑不禁皱眉,吩咐人起来。
“皇后辛苦了,朕让人将赏赐送去丞相府。”如此羞辱的话语打在身上,青年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谢恩。
沉默半晌,又缓缓开口,“往后你便住宣玉殿吧。”
“是,陛下。”
“皇后往后倒是要记得安分守己才能活的长久,不过一颗棋子,大不了朕再换一个。”
“臣知道了。”
终究是有些过意不去,又缓了语气,似是安抚。“宣玉殿宽敞的很,缺什么跟下面的人说,用什么也不会短了你。”
青年眉眼弯弯,歪着头问。“陛下是在纵容我吗。”
中午沈明佑去寿康宫与太后用膳,先皇与太后感情和睦,后宫只有太后一人,他与两个弟弟妹妹从小在疼爱中长大,当了皇帝后感情丝毫未变,只要有空都要到寿康宫陪家人用膳。
“听说明佑请了江家的长子进宫?”柳鸢兰给皇帝夹了道菜,试探的问。
“江平远向来与翼王走的近,又看出我有意处置他,自然慌了,近来上了许多折子,说是劝我早些成家,好诞下子嗣。”
柳鸢兰默默听着,她知道大儿子虽然还有些少年气,可毕竟是知道分寸,想必这次也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下属的女儿哪有自己儿子用的顺手,丞相那般焦急,我自然是看不下去,想帮帮他罢了。”他对自己的做法甚至有些得意。
“这般虽有些荒唐,倒也不是不可,只是立后之事,母后希望你想清楚,这位江公子生在他家,也是不幸。”柳鸢兰自先皇薨逝后便常常抄写经书为亡夫祈祷,不由也对旁人多出几分同情。
“母后放心,我无心为难他,若是他安分,不过是养个闲人罢了,就当摆了个花瓶。”
“可否让我见见他,总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本来他也该日日向母后请安的,我明日让他过来就是。”
下午还有奏折要批,跟柳鸢兰告退后他就回了承乾殿。
鹤影想着宣玉殿传来的消息,不知道该不该禀报,毕竟谁也摸不准陛下的心思。
“陛下,宣玉殿那边有些消息……”试探着开口,被皇帝准许后才继续禀报着。
“宣玉殿那边来禀,说那位起了高热,已陷入昏迷了。可是要……”想起那位清冷的公子,鹤影不禁有些同情,试探询问着。
“不过是跪了一宿,他江念安就这般脆弱?叫人过去看看,死不了就行。”
鹤影应了要走,又被叫住。
“你去派人准备些东西,赏给江家,就说皇后昨夜伺候的辛苦,朕很满意。”说是赏赐,实则是羞辱,人家一个男子,平白无故进了宫伺候皇帝,哪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个警告罢了。
“那这立后的旨意……陛下何苦搭上自己的终身大事。”毕竟是相伴多年,鹤影也不单单把沈明佑当做主子,就想半个家人,此刻不免为他感到不值。
沈明佑失笑,“真当朕这么糊涂啊,不过是敲打敲打这条老狐狸,就说皇后昨天伺候的太卖力,今日竟病倒了,立后之事繁琐,就暂且搁置,明面上知道就是了。”
鹤影这才放心离开,嘟囔着朝库房走去。
“这次真是便宜了那老东西了。”虽然不在乎那些东西,可一想到是给江家的,心里就别扭的很。
傍晚忙完,想到白天的禀报,沈明佑回寝宫的脚步转了弯,朝着宣玉殿的方向走去。
阻止宫人问安,一进门就看见纤细的青年坐在窗前,像个精致的木偶,漂亮却缺少灵魂。
看到这关心的话又变了味,嘲讽着开口。
“皇后的身子倒是强健,白日还昏迷不醒,此时却能在窗前赏月了。”亏他还有些愧疚,看来这人也不是面上那般老实,竟也是会耍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
江郁离回过神,起身行礼。
“让陛下费心了,臣并无大碍。”身体瘦弱的似乎随时要倒下,可状态似乎又没什么异常。心底涌上一股无名的火气,伸手掐住青年的下巴,逼迫其与自己对视。
“江念安,朕警告过你,别起什么小心思!真以为朕看得上你会在乎你?”此时耍的手段怕不是想吸引他注意,想借此讨得些许宠爱。
青年依旧语气淡淡惹人烦躁,“陛下放心,臣清楚自己的位置,绝不会对陛下起半分不该有的心思。” 逼迫对视的眼眸垂下,嘴里说着的保证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相信。
“那样最好。”甩开手望着青年,他过分苍□□致的脸上留下相许红痕,看着倒有些缠眷的意味。有些心虚的挪开眼,又想起了几天前鹤影禀报的事,开口质问。
“听说江丞相不满意朕对你的爱慕,甚至对你动了私刑?”
江郁离沉默,似是默认。
“对朕的皇后动刑可是大罪,皇后不如说出来,朕必定为皇后讨回公道。”
江郁离继续沉默,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衣服脱了。”残忍而耻辱的命令,江郁离不语,只是继续沉默者,手指挑上衣带,一层层剥落,露出洁白的内里。
“陛下要检查吗。”似乎这般侮辱只是寻常的事。
“皇后这是,痊愈了?”沈明佑眯起眼,细细打量着,手不自觉试探,入手是温软的触感。
“啧”不满的啧了一声,“看来江平远对你多有疼爱,不过小惩罢了,只是没想到连朕都糊弄过去了。”入目是完好的皮肤,哪有半点伤口的痕迹。
江郁离此刻贴心的开口,“父亲对臣动用私刑,下手狠重,臣重伤难愈,还因此引发高热,险些丧命。”
“你倒是孝顺。” 似乎满意眼前人的回答,语气不免又带上几份轻佻。“朕可是对你感到好奇了,堂堂一个男子,竟被拽入宫中伺候男人,皇后是怎么做到如此波澜不惊的。连句抱怨都不曾有过。”他会伪装不下去,崩溃抱怨吗,沈明佑恶劣的想,却听见那清冷的声音依旧用着冷淡的语调说着。
“臣若是反抗了,抱怨了,陛下会改变主意吗?”青年笑着,歪头问。
沈明佑又皱起眉,却无言以对,哪怕青年崩溃抱怨,他也只是会强迫人安分,哪由得他说了算,只是事实被明明白白抛在面上,让人有些烦躁,那张脸笑着,眼睛里却透着悲伤,让人不自觉想要安抚。
“你安分些,等尘埃落定后,朕会放你出宫,不会与你为难。”忍不住做出保证,只想让那双眼睛里的悲伤散去,可是似乎更加浓郁了。
“那便谢过陛下了。”
怕他不信,又忍不住补充几句,“朕不会动你,你好好待在宣玉殿,只是逢场作戏,相信皇后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青年又垂下头,“臣自当对陛下唯命是从。”
平静的态度,毫无波澜。面上还带着疏离的浅笑。
“在宣玉殿里不想笑就不必笑,没人会怪你。”
青年神情未变,笑着应是。
考虑到白日的作为,沈明佑决定索性把戏做的真一些。
“天色不早了,朕便在皇后这歇下了,皇后该知道怎么做吧。”
话音刚落,青年便识趣为他解下衣袍,然后默默走到床前跪下。
这般倒也没什么不可,但见人跪在哪,就是心里不舒服。
“不必在这跪着,去旁边的矮榻,夜里睁眼看见你,还以为是地府的小鬼来索命。”虽是好意,可话说出来却变了味道,生硬别扭。
江郁离听见了,笑着站起,“谢陛下。”
走到榻边又回头笑着问道,“陛下何必如此心软,臣不过是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就算夜夜这般跪着也没什么。”
温温柔柔的语调像是生了刺,密密麻麻的扎在身上,“朕没有虐待人的习惯。”
想起白日柳鸢兰的请求,又补充一句,“母后想要见见你,明日去给她请个安吧。”
“是。”
似是有些不放心,还是叮嘱了几句。“别想耍什么心思,母后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若是有什么不该说的,别怪朕惩治你。”
“臣知道该说什么,陛下不必担心。”依旧温温柔柔的,让人愧疚。
语气不由又软下来,“你若是无聊,叫人找些书来解闷也无不可。只是别乱跑,惹出事来。”
听到这江郁离似乎有些高兴,天真且疑惑,歪头望着他,“陛下在关心臣吗?”
嘴硬的不肯承认,只能嘲讽道:“不过是给听话的棋子一些甜头,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关心。”
“是臣自作多情了,臣给陛下赔罪,陛下可要惩罚臣?”眼睛不知何时变得有些亮晶晶,声音像是带了钩子,一时有些晃神,恼羞成怒。
“不想睡就滚出去跪着。”
“谢陛下宽恕。”他笑着,眼睛里却漫着抹不尽的悲伤,莫名被带的有些惆怅,想用手蒙住那双眼睛,遮住那些悲伤,沈明佑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