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派送中》天七叨

8、你的主角

　　下午七点半，放学铃声准时响起。江流收拾好书包，站在(1)班教室门口等待。透过窗户，他能看见宋凌云正低头整理笔记，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江流！”宋凌云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亮，迅速收拾好东西跑了出来，“怎么来这么快。”

　　“快吗？还行。”江流的声音平静，但心跳却比平时快了几分。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脑子里全是今天要扮演女主角这件事。

　　宋凌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要是不愿意，真的不用勉强……”

　　“不勉强。”江流打断他，嘴角微微上扬，“走吧，音乐教室。”

　　两人正要离开，宋凌云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叫上程野吧，让他帮忙录个视频，这样我看看哪里需要改进。”

　　江流点点头，看着宋凌云掏出手机发消息。几分钟后，程野风风火火地跑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摄像机。

　　“哟，两大帅哥集合！”程野笑嘻嘻地打量着他们，“特别是江流同学，今天要‘华丽变身’啊！”

　　江流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耳尖微微发红。宋凌云赶紧打圆场：“行了，别贫了，赶紧去音乐教室。”

　　音乐教室里空无一人，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整个空间镀上一层金色。

　　江流放下书包，深吸一口气：“直接开始吗？”

　　“嗯，我们从第三场开始，就是男女主角肢体接触那段。”宋凌云翻开剧本，指着其中一页，“你没问题吧？”

　　江流扫了一眼台词，点点头。

　　“好，action！”程野架好摄像机，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宋凌云调整了一下表情，眼神突然变得深情起来。他向前一步，念出台词：“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江流愣了一下，随即进入状态。他微微低头，学着女生的样子将一缕不存在的头发别到耳后，声音放轻：“你别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宋凌云又上前一步，按照剧本要求，伸手搂住了江流的腰。

　　就在这一刻，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出现了——宋凌云比江流矮了几公分。当他试图做出深情拥抱的姿势时，画面顿时变得有些滑稽。程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宋凌云恼羞成怒地松开手，耳朵通红。

　　江流却出人意料地镇定：“继续吧，别在意这些细节。”他的声音平静，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刚才宋凌云靠近时，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

　　排练继续进行。出乎程野意料的是，江流的表演相当自然，尤其是当他用略带羞涩的语气说出女主角台词时，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到牵手部分了。”宋凌云提醒道，声音有些紧张。

　　江流点点头，伸出右手。当宋凌云温暖的手掌覆上来时，一股电流般的触感从接触点瞬间蔓延至全身。江流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扑通扑通的声响大得仿佛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按照剧本，两人应该在此刻对视。宋凌云转过头来，目光与江流相遇。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江流看见阳光在宋凌云浅棕色的瞳孔中跳跃，看见他微微颤抖的睫毛，看见他因为紧张而轻抿的嘴唇……

　　“哇哦，太完美了！”程野的赞叹声打破了此刻的平静，“两大帅哥演起戏来就是不一样，赏心悦目的！”

　　宋凌云猛地回过神来，迅速松开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

　　“嗯。”江流简短地回应，感觉喉咙发紧。两人默契地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排练剩下的部分。

　　一小时后，排练结束。程野检查着录像：“拍得不错，我待会儿发给你们。”

　　“谢了。”宋凌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向江流，“你演得不错啊。”

　　江流点点头，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明天见。”说完便匆匆离开了音乐教室，背影显得有些仓促。

　　江流第一次没等宋凌云，自己先走了。

　　程野挑眉：“他怎么了？”

　　“不知道。”宋凌云望着江流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当天晚上，程野把剪辑好的视频分别发给了宋凌云和江流。

　　江流不知从哪里要来了他的微信，特意发消息索要视频。

　　宋凌云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的视频文件，迫不及待地点开观看。画面中，他和江流站在一起。当视频播放到牵手对视的部分时，宋凌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屏幕上，江流的眼神中有种他从未见过的柔软，而自己的表情也异常专注。

　　手机震动起来，是程野发来的消息：【霄哥，你觉得怎么样？】

　　宋凌云勾起嘴角，手指飞快打字：【还用说？演技完美。】

　　程野立刻回复了一连串夸张的赞美，什么“影帝级别”“秒杀专业演员”之类的。宋凌云笑着摇头，知道这家伙在拍马屁，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一条新消息弹出。是江流发来的，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演技不错。】

　　宋凌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在胸口扩散。江流很少夸人，能得到他的肯定似乎比程野的十句奉承还要珍贵。宋凌云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江流多说几句赞美的话，这种心情让他自己都感到困惑。

　　【晚安。】他最终只回复了这两个字，然后关掉台灯躺下。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与江流的聊天界面。宋凌云没有立刻锁屏，而是任由那微弱的光照在脸上，就像他心中某种朦胧的情感，正在悄然生长。

　　与此同时，江流正在反复观看那段视频。屏幕微弱的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分明。视频播放到那个对视的瞬间，江流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宋凌云深情注视他的表情上。

　　“好可爱……”江流不自觉地喃喃自语，随即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他猛地坐起来，用力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但心跳却诚实得可怕。江流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新买的河豚玩偶里。玩偶软乎乎的触感让他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今天宋凌云靠近时的样子，他手心的温度，他眼中的光芒……

　　“真受不了……”江流翻了个身，把前几天刚买的河豚玩偶抱得更紧了些。

　　窗外，月亮高悬，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正好落在江流的脸上。不远处，宋凌云也沐浴在同一片月光下。两个少年，一个辗转难眠，一个安然入睡。

　　江流最终还是把视频保存并收藏了下来，甚至特意备份了一份。做完这些后，他才关掉手机，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黑暗中，宋凌云的眼睛依然清晰可见，就像烙印一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明天见……”江流对着黑暗轻声说，不知道是在告诉宋凌云，还是在安抚自己躁动的心。

　　月光静静地流淌，见证着这个不寻常的夜晚，和两颗年轻的心脏跳动的频率。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校门口的石板路上，江流站在老地方等待，脚尖不自觉地轻点地面。远远地，他看见宋凌云背着书包走来，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头发似乎比平时更乱一些。

　　“早。”江流主动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宋凌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早。”他的目光在江流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书包带。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谁都没有提起昨天的排练。沉默像一层薄纱笼罩着他们，既不是尴尬，也不是疏远，而是一种奇怪的、小心翼翼的平衡。

　　最终是宋凌云打破了沉默：“那个……江流，下午放学你不用等我了。”他盯着前方的路面，“我要去礼堂排练，可能会很晚。”

　　“没关系，我可以等。”江流回答得很快，几乎没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宋凌云侧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不知为何，他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烦躁，像是有只小猫在抓挠。

　　上午下第二节课后，宋凌云说上厕所，却鬼使神差地绕到了（2）班。他假装漫不经心地经过教室后门，眼睛却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奇怪的是，教室里没有江流的影子。宋凌云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最后几乎停在了窗户旁，脸几乎贴到了玻璃上。

　　“怎么了，又做贼呢？”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同时一只手轻轻拍在他肩上。

　　宋凌云猛地转身，差点撞上身后的人。江流就站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宋凌云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看见江流微微挑眉的表情，看见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见他领口露出的锁骨。

　　“没什么，看看你在干什么。”宋凌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语速快得不像话，“走了，好好上课。”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感觉脸颊烧得厉害，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走廊都能听见。

　　直到跑回自己班级，宋凌云才喘着气停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更不明白为什么看到江流会有这种反应。他把发烫的脸贴在冰凉的课桌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江流站在原地看着宋凌云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走进教室时，脸上还带着罕见的微笑，引得全班同学纷纷侧目。

　　“我去，江流居然在笑？”一个男生小声嘀咕。

　　“我是不是眼花了？”另一个女生揉了揉眼睛。

　　江流置若罔闻，径直回到座位上，心情出奇地好。整个上午，他的思绪时不时飘回宋凌云红着脸逃跑的样子。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江流如约到了。他找了个靠前的座位坐下，目光立刻锁定在舞台上的宋凌云身上。今天的排练似乎是一场群戏，宋凌云站在舞台中央说着台词。

　　江流不自觉地前倾身体，全神贯注地看着。

　　“江流居然来看排练？”后排传来小声的议论。

　　“他看得好认真啊，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在看谁啊？这么专注。”

　　窃窃私语声传入江流的耳朵，但他浑然不觉。舞台上，宋凌云正表演到一个情绪激烈的段落，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江流从未见过的光彩。那一刻，江流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排练结束后，演员们陆续走下舞台。宋凌云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观众席时突然顿住——江流还坐在那里，正静静地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宋凌云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一直在这看？”宋凌云走到江流面前，声音有些不稳。

　　“嗯。”江流站起身，比宋凌云高出几公分，目光依然停留在他脸上，“演得很好。”

　　宋凌云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以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谢谢，那个，要一起回去吗？”

　　“好。”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重叠，时而分开。谁都没有提起观众席上的窃窃私语，也没有提起那个短暂却深刻的对视。

　　晚上十点，宋凌云洗完澡躺在床上，习惯性地刷着校园墙。突然，一个热门帖子跳入眼帘：

　　【惊！江流到底看上谁了！！！】

　　宋凌云的手指僵住了。帖子内容描述了今天下午礼堂里的一幕，称“一向高冷的江流同学全程专注观看排练，目光炽热，不知在看哪位幸运儿”。底下已经积累了上百条评论。

　　“会不会是看林小雨啊？她今天也在台上。”

　　“不可能，江流看的是舞台右侧，林小雨在左侧。”

　　“我怎么觉得江流在看宋凌云啊！”

　　这条评论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宋凌云。他屏住呼吸往下翻，发现回复已经炸开了锅。

　　“你看错了吧。江流看宋凌云干什么？”

　　“两个男生诶，怎么可能！”

　　“而且他们一直一起上学和放学啊！”

　　“但江流确实一直盯着宋凌云那个方向。”

　　“别瞎说，人家可能就是发呆而已。”

　　宋凌云感觉胸口发闷，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不知道江流是否看到了这个帖子，更不知道江流会怎么想。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翻腾：万一江流生气了怎么办？万一江流觉得尴尬不再理他了怎么办？万一那些评论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宋凌云猛地坐起身。他摇摇头，试图甩掉这些荒谬的念头，却无法控制自己一遍遍回想今天江流看他的眼神。

　　“烦死了”宋凌云把手机扔到一边，关灯躺下。黑暗中，他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江流正坐在书桌前，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同样的校园墙帖子。他的拇指轻轻划过那些猜测的评论，在看到关于宋凌云的那条时停了下来。

　　江流的嘴角微微上扬，将手机放在胸前，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