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派送中》天七叨

7、两颗心在靠近～

　　国庆节的最后一片落叶飘在绵城一中的操场上，宣告着七天假期的结束。江流站在教学楼前的桂花树下，看着来来往往返校的学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口袋里的药盒——医生开的调理肠胃的药，还要再吃三天。

　　“喂，发什么呆呢？”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江流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宋凌云那张总是挂着阳光笑容的脸凑了过来，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愧疚，“身体还好吗？真的不用再休息一天？”

　　江流微微侧身，躲开宋凌云过近的距离，“托你的福，死不了。”他的声音冷淡，但眼角却泄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下次你再下厨，我建议你先给自己买份人身保险。”

　　宋凌云夸张地捂住胸口，“江流，你这话太伤人了！我可是专门查了三本食谱才做的那些菜！”

　　“然后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正确做法。”江流眨了眨眼睛，眼睛闪过一丝狡黠，“我住院这几天，你出去之后，护士们都在问我是怎么把普通的食材变成生化武器的。”

　　宋凌云哀嚎一声，抓住江流的肩膀摇晃，“我都道歉一百遍了！而且你知道我妈差点把我逐出家门你知道吗？”他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说真的，对不起啊江流，我以后一定像我妈好好学习厨艺。”

　　江流看着眼前这个总是活力四射的大男孩罕见地露出懊恼的表情，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软了一下。他轻轻挣开宋凌云的手，“算了，你放过厨房吧，为了绵城人民的生命安全。阿姨做饭那么好吃，你就别给他添堵了。”

　　两人并肩走向教室，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

　　走进教室时，班主任林乐山已经在黑板上写下了大大的“戏剧节”三个字。1班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教室里充满了兴奋的嗡嗡声。

　　“霄哥来了！”程野的大嗓门立刻吸引了全班注意，“咱们班戏剧节的男主角非你莫属啊！”

　　宋凌云得意地甩了甩头发，“那当然，我这张脸不就是为舞台而生的吗？”他夸张地摆了个pose，引起一片笑声和嘘声。

　　这不得不让人想起，初见宋凌云时，他那副痞帅的模样着实让人望而生畏，他走路时习惯性地插着兜，肩膀微微晃动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可谁曾想，这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表下，藏着的竟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只要熟悉了就会发现，宋凌云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月牙，虎牙也会露出来甚至有点憨憨的。他待人接物总是热情洋溢，课间十分钟的工夫就能跟前后三排的同学打成一片。讲题时耐心细致，开玩笑时妙语连珠，运动场上更是活力四射，很快就成了班级里的“开心果”。

　　这种强烈的反差萌，让不少同学都感慨：“当初真是看走眼了！”而宋凌云对此总是哈哈一笑：“怎么？长得凶犯法啊？”说完又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跟他亲近。

　　“安静！”林乐山拍了拍讲台，“大家都知道，下周一就是学校一年一度的戏剧节了。今年我们一班必须拿下第一名！”他的目光扫过全班，"往年的重点班总是输在创意和趣味性上，从来没有拿过第一，今年我们班要打破这个魔咒！今天放学前，每个人都要提出一个节目构思。"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宋凌云转头看向窗外，透过走廊窗户，恰好能看到2班的后门。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江流提过他们班准备排演《XX》——那个沉闷得让他打哈欠的经典话剧。

　　“太老套了……”宋凌云小声嘀咕。

　　“什么？”程野凑过来。

　　“我说2班的选题太老套了。”宋凌云突然提高声音，“咱们必须想个更炸的！”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戏剧节的创意。宋凌云被几个男生围住，讨论着改编某部热门电影的可能性。

　　江流收拾好书包，安静地站在（1）班教室后门处等待——这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约定，每天放学一起回家。

　　“江流！等我一下！”宋凌云匆匆摆脱同学们的包围，小跑着追上来，“你今天怎么走这么快？”

　　“是你太慢了。”江流淡淡道，但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了。

　　宋凌云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你们班还是决定演《XX》？”

　　江流点头：“班主任觉得稳妥。”

　　“无聊。”宋凌云撇嘴，“要我说就该演点新鲜的，比如……超级英雄大战外星人！”

　　“然后你演穿着紧身衣的蜘蛛侠？”江流瞥了他一眼，“确实适合你。”

　　宋凌云正要反驳，突然意识到这是江流式的夸奖，顿时眉开眼笑：“你也觉得我身材好是不是？”

　　江流别过脸去，耳尖微微发红：“自恋。”

　　两人沿着校园的林荫道走着，秋风吹落一片片金黄的银杏叶。宋凌云突然停下，从地上捡起一片完美的扇形叶子，“你看，像不像一把小扇子？”他拿着叶子在江流面前晃了晃。

　　江流看着那片叶子，又看看宋凌云闪闪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幼稚。”他低声说，却小心地接过那片叶子，放进了校服口袋。

　　宋凌云进门时，周令仪女士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菜，香气充满了整个房子。饭桌上，宋凌云滔滔不绝地讲着学校要办戏剧节的事。

　　“妈，你说我们班演什么好啊？要又创新又搞笑的那种，老林铁了心要拿第一。”宋凌云咬着筷子，眉头紧锁。

　　周令仪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你们可以试试‘穿越剧’啊！比如现代学生穿越到古代，或者古代人穿越到现代，文化冲突肯定能产生很多笑料。”

　　宋凌云的眼睛慢慢睁大，一个完整的故事框架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妈！你太天才了！”他跳起来抱住周令仪女士，“我们可以让李白穿越到现代高中！诗仙遇到数理化，遇到智能手机……天啊，太完美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分享这个创意，冲进房间抓起手机，打开微信。最顶上的聊天窗口是“江流”，宋凌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突然意识到自己第一个想分享的人竟然是江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对话框：【江流！我想出戏剧节的点子了！我妈建议的，超级棒！】

　　消息发出去后，宋凌云盯着屏幕，心跳莫名加速。不到一分钟，手机震动起来。

　　江流：【说说看。】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宋凌云嘴角上扬。他飞快地打字，把李白穿越到现代的构思详细描述了一遍，甚至加上了几个即兴想到的搞笑桥段。

　　江流的回复很快来了：【创意不错。你们班谁演李白？】

　　宋凌云得意地回复：【当然是我啊！男主角非我莫属！程野他们都说我这张脸就该上舞台！】

　　这次江流的回复慢了近五分钟：【……女主角是谁？】

　　【还没定呢，不过应该是文艺委员林小雨吧，她演技最好。剧本里还有个小情节，是女主角教李白用手机，两人会有一些肢体接触，应该挺有喜剧效果的！】

　　宋凌云发完这条消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手机再次震动时，他几乎能透过屏幕看到江流皱眉的样子。

　　宋凌云发完那条“可能还要牵手什么的”消息后，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半天。往常江流回复速度飞快，毒舌的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能蹦出来，但这次聊天框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消息发过来。

　　五分钟过去了。

　　宋凌云皱着眉头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又发了一条：【？人呢】

　　又过了三十秒，江流的回复才姗姗来迟：【可以啊】

　　就这？宋凌云撇撇嘴，刚想打字，对方又发来一条：【不过你演技看起来就很烂，应该多练习】

　　宋凌云的眼睛瞬间瞪大，手指在屏幕上敲得啪啪响：【江流你什么意思！我演技怎么了？！上次语文课演《雷雨》片段，老师还夸我有表现力呢】

　　【那是张老师近视。】江流秒回，【而且你演的是棵树。】

　　【你又不在我们班，你怎么知道我演的什么！！！我演的是周朴园！！！】宋凌云气得直接发了语音，声音提高了八度，【江流你故意的是不是！】

　　手机震动了一下，江流发来一个耸肩的表情包，上面写着“实话总是伤人的”。

　　宋凌云深吸一口气，手指飞舞：【行啊江流，你不是说我演技差吗？那这样，你有时间的话来当女主角，我当男主角，咱们提前排练一下！我要让你看看我的演技到底好不好！！！】

　　发完这段话，宋凌云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气呼呼地抱起双臂。他都能想象江流看到这条消息时那副欠揍的表情——肯定是挑起一边眉毛，然后用那种气死人的平静语气说“无聊”。

　　手机震动了一下。宋凌云等了三秒才拿起来看。

　　【可以。】

　　简简单单两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宋凌云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他又读了一遍，确实是“可以”。

　　【……你真答应？】宋凌云迟疑地回复。

　　【嗯。什么时候？】江流回复得很快，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早上几点一起骑车上学。

　　宋凌云盯着屏幕，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他原本只是气头上随口一说，没想到江流居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这完全不符合江流一贯的风格啊？按照剧本，江流应该冷嘲热讽一番然后拒绝才对啊？

　　【你……该不会是被人盗号了吧？】宋凌云小心翼翼地发问。

　　【白痴。】经典江流式回复终于出现了，【不是你让我帮你排练的吗？反悔了？】

　　【谁反悔了！】宋凌云立刻回击，【明天放学后！音乐教室！谁不来谁是狗！】

　　【行。】江流回道，【记得带剧本。】

　　对话就此结束，但宋凌云却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江流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而且居然愿意扮演“女主角”？虽然只是排练……

　　一个念头突然闯入宋凌云的脑海：江流怎么有点闷骚啊？

　　这个想法让宋凌云忍不住笑出声。外表冷若冰霜的江流，实际上是个闷骚？他想象江流穿着女装的样子，立刻被自己的脑补逗得在床上打滚。

　　“哈哈哈江流当女主角，暗恋江流的人天都塌了……”宋凌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一定要把这个画面拍下来……”

　　而此时此刻，城市的另一端，江流正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用冷水洗了把脸。水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镜中的少年眼神复杂。

　　他擦干手，回到书桌前，从抽屉深处拿出一本素描本。翻开的页面上，全是同一个人的侧脸——生气的时候像“河豚”的宋凌云，打球时跃起的宋凌云，骑车时被风吹乱头发的宋凌云……

　　江流轻轻抚过那些线条，将今天宋凌云给他的树叶放到里面，然后合上本子，关灯躺下。黑暗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明天，他将成为宋凌云的“女主角”。

　　月光悄悄移动，照在两个少年的窗前，一个已经熟睡，嘴角挂着笑；一个刚刚入睡，眉头还微微皱着。明天太阳升起时，戏剧节的筹备将正式开始，而两颗年轻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