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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做戏 ...

  •   陈妄除了时常嘴欠,没有捆绑囚禁等变态嗜好,宁柚在小洋房活动自由、不受限制,衣食方面也无需操心,有专人筹备,如果忽视那些潜藏的罪恶,这里简直就是咸鱼的天堂。
      陈妄枪伤未愈,有了上次伤口开裂的惨痛“教训”,对宁柚不宜剧烈运动、注意清淡饮食等医嘱言听计从,活得颇有几分青灯古佛的意味。
      几日相安无事,宁柚逐渐从惊疑不定到习以为常,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在相对封闭的空间中,陈妄的存在感都极其鲜明,哪怕不是有意观察他,目光也总能被他自然而然地吸引——
      他是右手握笔,字写得出奇好看。
      而在高中时期,认识秋宸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他人有多好看、字就有多丑。
      “宁小姐不怕得斜视眼吗?”
      偷窥被抓包,宁柚讪讪地收回尴尬的视线。
      陈妄戏谑道:“怎么,不评价一句‘字如其人’?”他向来清楚自己的容貌优势。
      自恋狂!宁柚暗自腹诽,并未宣之于口。他确实好看,三庭五眼像照着标尺描的,没有一处拙迹,眸底含光、嘴角噙笑更是神来之笔。
      “你左手手掌根部有茧,中指歪斜,我以为是长期握笔且握笔姿势错误导致的。”
      陈妄挑了挑眉毛,“我的左手没少干粗活、提重物,中指曾不慎脱臼,接回去时有些错位,长歪了,如果早点遇到像宁小姐这样尽职尽责的好医生,便不会落下这毛病了。有什么问题?”
      滴水不漏。
      宁柚放弃无谓的试探,感慨道:“那真是可惜了。”
      许是无欲无求的生活平淡如水、枯燥乏味,陈妄得空练字之余,还多了听广播的调剂。
      收音机的信号不好,陈妄做过简易的改装,加装线圈以增大功率,声音依旧时断时续,大致能够听出是当地的一个新闻频道,主持人正在报道云海县中医院一名女医生失踪整整一周的案情进展。
      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日期。
      医院那边想来早已因为她离奇的消失乱成一团了,她母亲或许试图联系过她,但她的手机肯定被拆了定位、拔了电池。
      宁柚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陈妄。他正漫不经心地用指节轻叩檀木桌面,似在弹奏木桌上镂空绣花窗帘的剪影,又好像……
      宁柚眼皮重重一跳,不知是不是她过度敏感,总觉得他好像在按照某种节奏敲击一串特殊的电码。
      不只是她在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他也在不动声色地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这天的衣服是一件浅色的碎花长裙,宁柚穿上意外地合身,腰线收得正正好好,她却直皱眉,她向来不喜欢穿裙子,不如裤子行动方便,再一想到她的三围尺寸他是如何掌握得一清二楚的,不由有些恼。
      她没好气地蹲在花圃前“辣手摧花”,飘逸的裙摆轻柔地吻过小草的尖尖角,沾了一身未晞的朝露和甘霖。
      陈妄非但没有出面阻止,还助纣为虐地帮她折了好几枝盛放的虞美人,从身后递给她,惊得她险些摔坐在地上。
      松软的泥土,鲜嫩的青草,胜过所有人造的消音地毯,走在上面,如履云端,完全没有脚步声。
      陈妄居高临下地觑着她,“这么心虚,还做坏事?”
      宁柚揉了揉蹲麻的双腿站起身来,“这不是觉得好看嘛!”
      陈妄不依不饶地追问:“仅此而已?”
      宁柚一把接过他手中的花,“不然还能做啥?”
      陈妄向前倾身,凑近她的耳侧,暧昧低语:“我以为,你打算从中提取毒素。”
      虞美人与罂粟同科同属,全株有毒。
      宁柚微微睁大双眼,露出一副深受启悟的表情,“是个不错的想法。”她手指灵巧,快速地上下翻飞,未及人瞧清她的动作,便将几枝色泽迥异的虞美人编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花圈。
      她踮起脚尖,胆大包天地将花圈放上陈妄发间,故作轻松地说:“受教啦。”言罢,转身欲走,却慢了一步,被陈妄擒住手腕。
      她做好了陈妄发火动粗的心理准备,谁知他竟没生气,轻描淡写地点评道:“我很久前便觉得虽说医生是救死扶伤的职业,却有许多作为杀手的天然优势,清楚人体官能,知道哪里可以给人致命一击,也知道怎样的死亡最是折磨漫长。”
      他头上的花冠娇艳欲滴,却带着致命的毒,如他华丽的皮囊裹着来自地狱的恶。宁柚被他对医生这一职业的亵渎激怒,愤懑地握紧了拳头,最后又不甘地松开、无力地垂下。
      她能做的反抗只有漠视,开启一轮单方面的冷战。
      可他不是秋宸,不会低头认错、主动求和,只会继续不遗余力地提醒她他有多混蛋,这些天的平和相处全是刻意营造的假象。
      他强硬地将她塞进一架直升机。
      这次她没被蒙眼,毕竟在空中普通人根本难以辨别具体方位。随着高度的攀升,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手脚越发冰凉。
      陈妄发现了她恐高的弱点,两指紧紧地钳住她的下颌,恶劣地发力,迫使她扭转向窗外。
      宁柚瞬间面色煞白,冷汗淋漓。
      “怕的话,就求我,或闭眼。”
      她偏不。底下是成片的森林,无边无垠的绿,一闪而过的湖泊像一枚蓝宝石镶嵌在偌大的翡翠中。前方有亮光——他们正朝着东南向阳而行。
      直升机降落在一家占地面积极其夸张的私人会所顶楼阳台。
      宁柚腿脚发软,下机的时候往前趔趄了一步,陈妄顺势揽过她的腰肢,仿佛是她在投怀送抱一样。
      她缓过劲来,便欲摆脱他箍在她腰间的手,她越是挣扎扭动,他手上施加的力度越是蛮横霸道,甚至让她感到了痛意。
      他偏头细嗅她颊畔的碎发,在外人看来,如耳鬓厮磨般温柔缱绻。
      只有宁柚清楚他的话语有多么冷酷无情,“我记得你到寨子的第一天,我就警告过你,拿乔也得有度,不要让我太快对你失去兴趣。”他是拿捏人心、玩弄人性的一把好手。
      宁柚不再反抗,顺从地依附他的力道,步入一间宽敞的电梯。
      电梯在二楼停下。门外的服务员很是热情,“陈哥这边请,金爷在‘热带雨林’久候多时了。”
      甫一推开包间的门,充满异域风情的装潢便映入眼帘——错落有致的椰林,丘比特喷泉,能够以假乱真的星空吊顶,间或模拟流星雨的动态效果……无一不穷奢极欲。赌桌两侧,宾主尽欢,玩得很开,处处充斥着纸醉金迷、声色犬马。
      “金爷,小辈因一点私事耽误了,属实不该。”陈妄“私事”这词用得隐晦。
      金鸿伟贪婪的目光扫过宁柚脖颈处引人遐想的红痕,心下了然,“范鹏和我说,你最近看上了一名小妞,我还不信,没想到这就把人带过来了,瞧这小脸清水芙蓉,是那些庸脂俗粉、妖艳贱货比不了的。”
      周围人跟着七嘴八舌地起哄——
      “陈哥想来是一夜风流才起晚了。”
      “不是吧,陈哥的伤好全了?这么胡来,伤口又裂开了咋整?”
      “这也是一种情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陈妄坦然“认罪”,“我先自罚三杯,给诸位弟兄赔个不是。”
      宁柚职业病犯了,不赞同地蹙眉,“你的伤还没好。”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何必操心他这种人渣的死活。
      “这姑娘还挺心疼你呀。”金鸿伟摆了摆手,“罚酒就免了,你来得正是时候,和我玩一把,不赌钱,赌人,怎么样?”他邪恶的目光意味十足地在宁柚身上流连。
      如被蛇信舔过,宁柚裸露在外的肌肤不受控制地起了鸡皮疙瘩。
      她方才用尽浑身解数试图逃离陈妄的怀抱,此时却本能地依靠他。在这个陌生的、糜烂的包间里,只有他身上越发熟悉的清冽气息能够提供一丝不切实际的慰藉。
      “迟到已是罪过,怎可再拂了金爷的雅兴?”陈妄欣然应允,如胶似漆地搂着宁柚,从容不迫地走向赌桌,重新堕落酒池肉林的万丈红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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