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它不照沟渠》久酒安

13、第 13 章

　　老太太跟着秦明月走近监控室，秦明月让她坐在唯一的空椅子上，她其实能猜出那时候两个男生在干什么，只要一想到就觉得整个教室都被污染了。
　　“班长，你回去上课吧。”老太太吃过的盐比秦明月走过的路都要多，看到那些视频几乎秒确定这两个混小子在干什么，黑着脸催促秦明月回去上课。
　　秦明月回到教室喊道，“报告！”
　　“进来，班长，”老师放下手里的书，笑道，“他们说这个位置是你的杰作，怎么了这是？”
　　“老师，这是我和班主任一起商量后认为这个安排有益于同学们学习。”秦明月淡定道。
　　那一整组的男生都在悄悄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班长，他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郑渠看着秦明月进来，眼睛亮了一瞬，秦明月回到自己座位，看着郑渠凑过来想说悄悄话，她小声说，“先听课，下课再说。”
　　下课后，郑渠伸长手臂戳秦明月的背，秦明月在课上把自己做的事情写给了郑渠。
　　郑渠草草看了一眼，并不关系这群男生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他只关心秦明月和自己的交易，“班长班长，以后你说保护我要和我一起吃饭，以后我去厕所你也要跟着吗？”
　　见他越说越离谱，秦明月没忍住说，“我没这么变态。”
　　郑渠失落地把手埋进臂弯，新奇地看着班长，脑子里忍不住想象被班长保护的生活。

　　但是郑渠没想到班长“失约”了，那段时间一直跟着秦明月，没多久觉得无聊了，他就开始时不时失踪，再次出现的时候身上总是有伤。
　　秦明月每次能做到的只有拉着他医务室处理伤口，得知班上有几个男生有参与欺负郑渠的活动，秦明月不动声色带动班里人地孤立他们，就连老师也对他们颇有微词。
　　秦明月有些无奈道，“郑渠，我们谈谈。”
　　“嗯？你说。”郑渠目不转睛道。
　　“郑渠，我不可能一天24h跟着你，”秦明月直接说，“我打架也许很厉害，但我不可能所有揍你的人揪出来揍一顿。你能不能不要随便乱跑，你就跟在我身边，可以吗？”
　　郑渠只是笑，没说话，最后秦明月忍着火气看着他，“郑渠！”
　　“嘘——”郑渠竖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你看，太阳要落山了，快回家吧。”此时已经是放学时间了。
　　秦明月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郑渠悄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父母一脸笑容地来接她，他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秦明月的手机号，是秦明月告诉他，秦明月说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叫她。郑渠没人来接，自己跟着人流走出学校。

　　第二周开学的时候许沐已经没有出现了，那一组一大波男生也没有出现，据说许沐被班主任强制劝退了，其他人全部处分警告，并且面向学校检讨，老太太很坚决，怎么也不肯让许沐来上学，就是来上学也不能回到自己的班级，其他老师停说这件事后，也不肯自己的班级接许沐。
　　许沐转学了，其他男生再广播里轮流念了自己的反省，之后被强制在家反省一周，返校后班里面的人看他都不对劲。
　　返校下午听了一下午的悔过书，郑渠没来教室，秦明月看着晚自习都要开始了郑渠还没来学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交手机。
　　直到一张照片发来，“我是郑渠，救我。”
　　那一瞬间，秦明月彻底慌了，她没多想就跑出教室。

　　很难说那一桶水下来的时候秦明月在想什么，秦明月看着郑渠拿着油漆桶对她说“Surprise！”，只是一场“恶作剧”，很疼，还很冷，她想也没想就扇了郑渠一巴掌，然后就转身走了。她现在就像一只落汤鸡，秦明月直接回了宿舍，发消息给同桌说自己不舒服让她帮忙请个假。
　　宿舍阿姨看见秦明月浑身湿透了，没要假条就放秦明月回宿舍了。到宿舍后，秦明月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冷静下来后，突然发现不对劲，周围的人的表情不对，如果只是一起策划的恶作剧，他们不应该是那种表情，她拿出手机放大照片，躺在“血泊”中的郑渠身上的伤是真实，这就是一场霸凌。
　　秦明月彻底慌了，她当时内心填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她以为郑渠要她遵守约定，她是真切地想要救他，不仅仅是因为交易了，她当时脑海里全是那个坐在她身后一直叫她“班长”嬉皮笑脸的人被欺负了。
　　察觉出不对劲，她顾不上休息和吹干自己的头发，又快速穿上自己的鞋子跑回了刚刚的地方，但是她跑回去后，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油漆桶和满地的油漆，还有一个好像被拖走的人印子。秦明月慢慢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头。
　　“啪”，猛然，秦明月打了自己一巴掌，她搓搓自己的脸颊，又跑回教学楼。她要找班主任。她觉得这件事已经不是她可以管的事情了。
　　她郑重告诉班主任，郑渠一直在遭受校园暴力。老太太看着秦明月湿透的头发，吓了一跳，觉得被霸凌的是秦明月，她那一瞬间已经在想是不是班上那些被惩罚的男生在报复班长。
　　秦明月注意到老太太在看自己的头发，说，“没事，先不用管我的头发。”她拿出手机给老太太看那张照片，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她挥挥手让秦明月回宿舍休息，自己会处理这件事。
　　听见老太太这么说，秦明月放心了，湿透的头发加上一直在奔跑，秦明月也感觉脑袋有点不舒服，回宿舍稍微吹了吹头发就躺下睡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洗漱完了，她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大家看着班长通红的脸颊，摸了摸秦明月的额头，感觉有点烫。找宿管阿姨要来温度计量温度，已经是高烧了。
　　就这样，秦明月被父母接回家了。
　　在家躺了一天，吃了药，第二天的时候秦明月终于精神些了，白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爸妈都是老师得上课，昨天已经请假一天去照顾她，今天得回去上课。
　　秦明月起身自己把饭热了热吃了，给关机的手机充好电，朋友们的消息都回完了，郑渠的消息里只有一条“秦明月，交易取消”。
　　秦明月放下勺子，没什么食欲了，她应该高兴的——早在郑渠提出保护他作为交易条件时她犹豫，因为她知道郑渠有病，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他只是一个放逐自己的人，秦明月很难对他下定义，他所有事情的动机是出于“好玩儿”而不是“好坏”，值得庆幸的是，郑渠目前只是和那群学校里的烂人“玩儿”——所以在看到郑渠向她这个“另一个世界”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时，秦明月犹豫了。
　　脑子转起来有点疼，秦明月换了睡衣，她给父母说自己先返校了，烧了一天的脑子不清醒，但是秦明月不想去深思一些东西，她现在的所有行动全都是自己想做的。
　　她回到学校，走过走廊，正巧看见被踢出来的郑渠，一个中年男人一脚踢在了郑渠的腹部，班主任出门拦住中年男人，她也没想到郑渠的家长是这样的。正巧看见秦明月，赶紧使了个眼色给秦明月。
　　郑渠抬起头看见秦明月，居然笑了，“你满意了？”
　　秦明月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发烧后还没恢复还是被郑渠吓的，秦明月直接上前拉住郑渠离开这里，班主任已经劝男人进了办公室，老太太反手关了办公室的门，生怕郑渠进来又被打一顿。
　　秦明月的手很凉，郑渠的注意力被秦明月的手吸引过去了，没注意秦明月拉着他根本没回教室，他们进了一间空教室。秦明月一语不发，郑渠又开始嘴贱，“怎么，班长，交易取消了，你还管我干嘛。同情心泛滥也不至于贱到我这里来，我才让你发了高烧回来，班长，我不确定会不会误伤你噢。”
　　“郑渠，你累不累啊。”秦明月面无表情地说。
　　秦明月毫无征兆地动了手，不愧是是学拳的，下手快准狠，至少郑渠被打懵了。秦明月一把锁住他的喉，把他的头按在地上，膝盖顶住他的背，低下头说，“郑渠，我发现你好像很听打你的人话，他们让你咋天台伤说，恶作剧快乐你就说，笑笑笑，笑毛啊，你不会求救吗？你不是最会说话吗，你只要说一句救我，我绝对，绝对回拉着你离开，你有病是不是。”
　　“你是受虐狂吗？那么喜欢挨打，我给你说，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好好说话了，我受够跟你好言相劝了，记住，交易没有取消，你之后大可以试试再这么浪下去。”
　　郑渠当然反抗了，但是他又瘦又小，全部的机灵都在脑子里了，根本不是学过泰拳的秦明月的对手，最后只好一口咬住秦明月的手腕。
　　“脏不脏。”秦明月松开他，把手腕在衣服伤蹭了蹭，赶紧打了一顿郑渠，发过烧的脑子都清醒过来了。
　　“收拾下自己就起来回去上课。”秦明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郑渠躺在地上喘气，恶狠狠地想，自己以后也要去学拳，至少要打得过秦明月这个鳖孙。
　　没有哪一次挨揍挨的这么憋屈过，那些揍过他的，都被他套出了各种各样的秘密，然后再被散播出去成为了郑渠的快乐源泉之一。
　　秦明月完全不，她揍就揍，完全不被郑渠影响。
　　站着的秦明月和躺着的鼻青脸肿的郑渠对视了一眼，郑渠看见秦明月的眼睛说，“我还救你”，一刹那间，郑渠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