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天界上神后》银龙金鱼

103、第 103 章

　　赵兰辞被他吼了，反而上前一步扯他袖子：“你是因为看见了他，所以才闭门不出，还在家里发脾气？”

　　“我不该发吗？”段无秋眯着眼睛，一步一步向他凑近，“你就知道骗我，用珠串做借口把我引开，瞒着我自己去死，你要是没回来，你就没想过我余生要怎样活下去！”

　　赵兰辞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没想到段无秋竟对他用情至此，连生死之事都挂在嘴上。他抬起一只手，露出腕上的碧色珠串，绿得像幽深潭水，段无秋也看见了，扯着他的手臂拖到眼前：“我家的珠子你还戴在手上，你就这么对我！你不是要去找应雪晴吗，去呀，和他一道再把我杀一次！这么多年陪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个眼神你就上赶着跟过去，你就算对几个小妖怪都比对我好！”

　　“我都说了我那时意识不清！我要是知道我绝不会和他再牵扯！不然我明知道要讨骂还来见你作什么？你要是觉得我负了你，我……我……还给你便是！”赵兰辞扯开他的手，作势就要把那珠串扯下来，可是那串珠子本来就在他腕上缠得紧，他又气又急，反而更难褪，末端的流苏被他扯得乱七八糟地缠在指尖，丝丝缕缕，分都分不开。

　　段无秋眼中怒意更盛：“姓赵的，你敢！你敢摘一个试试！”

　　“你要是真觉得我负心，我就一样一样地给你还清楚，你干什么……放开！”

　　“你还得清个什么！”段无秋突然狠狠地箍住他，将他的小臂按在胸口用身体压着，让赵兰辞动弹不得，流苏穗子在两人头发之间绞缠，“你现在不是那副落拓样子了，就开始过河拆桥，你以为我会怎么样？心灰意冷就此离去，留你一个人风流快活？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把我丢开，我管你有多少情郎，我永远都要和你搅合在一块，你收一回我就闹一回，咱俩谁也别想好过。”

　　赵兰辞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段无秋顺势将他的手臂按在胸前：“我这一生坚持到底的事不多，魔域算一个，你算另一个。你知道修习幻术的人，五感比一般人更敏锐，你要是打定主意，今天就一脚把我踢开，我会比常人更疼，你有种就做。”

　　赵兰辞低下头去，将珠串又捋回小臂上，他怎么可能干得出踢开段无秋这样的事，酝酿许久，方才开口说道：“你家的法器救了我的命，要不是有它为我定神，我早就神魂离散，现在恐怕是一棵只会吸取灵气的死木头了。”

　　段无秋听了这话也是一怔：“难道是里面寄存的一丝神识？”

　　他简单施了个术，半空中显现一个虚晃的人影子，有些像天外的乾坤照影，正是段无秋的样貌，露出一双无机质的碧绿眼睛，不一会就雾一样散了。

　　段无秋恍然道：“这样东西不能拿来增进修为，但却是稳固元神的好东西，从此以后是你的了，你走到哪也别想摘掉。”

　　“今天段监正还给了我东西呢。”赵兰辞语气缓和下来，提起那箱子玩物。

　　“你有喜欢的就留下，不必问我。”段无秋说着，用脚踢开箱盖，一眼就看见了那身旧弟子服，眼珠立刻在维持少年时期的赵兰辞和衣服身上转来转去。

　　赵兰辞还在说话：“段主母嘱咐我，这些东西你看了或许会高兴，我想着先拿来给你。还有，神人一战若在所难免，恐怕要使个法子出其不意，我有一个想法，只是需要筹集人手，还需要互通些信息……有这一招，说不定能省千里作战兵马。凡人势弱，有诸多牵挂顾忌，有田地屋舍要保全，可是群仙皆无情，要维护的无非是自己的修为和地位，除非我能……”

　　他没有把剩下的几个字说出口，能不能和谈，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太玄帝君乃是天道，通晓万物，那只红眼仍旧高悬在头顶。

　　“嗯嗯嗯。”段无秋随意地应着。

　　“……你有没有听我说？”赵兰辞试图唤回他的注意。

　　段无秋显然几乎什么都没听，把那套衣物拿起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去换。”

　　赵兰辞一脸无奈：“又要作什么？”

　　“你就去换一下又如何，师弟——”段无秋拖长了声音，半推半抱把他拉起来。

　　“好了好了，我去换就是了。”赵兰辞被他磨得败下阵来，谁让段无秋救了他好几命呢。

　　段无秋答应他在屋外等着，可就这几分钟，他是坐立难安，站起来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将耳朵附在隔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可是也没听到衣料声，却更引人无限遐想。

　　有那么复杂么……不知过了多久，幻修灵敏的耳朵终于听见了隐约的脚步声，在门后越发靠近，他急忙回到蒲团上，背过身去，假装自己并没有一直在等待。

　　吱呀一声，门开了，段无秋没有回头，好像小孩子要将美味的糖人多保存一会，就能多享受这一小会期待的快乐。

　　他听见赵兰辞站在他背后深吸了一口气：“会不会……有些大？”

　　段无秋这才施施然转过身子，这一回头，险些呼吸一窒。

　　赵兰辞真的穿了全套，连发带都束好了，浅蓝色的弟子服包裹住少年刚刚抽条长个的身子，赵兰辞个头也还是只到他下巴，肩宽却腰细，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羞惭地用靴子碾着地面上不存在的小石头。

　　赵兰辞低着头，偷偷抬眼看段无秋的表情，就这样给他直勾勾地打量着，比他们直接行亲密之事还要让他难堪。他芯子早就不是什么道门弟子了，却穿着弟子的衣服，还是师兄的旧衣，这要是让后辈们看见了，鬼面人还怎么混得下去！

　　就好像把年少的自己也剥光了扔在他面前一样。

　　一向伶牙俐齿的大师兄、大魔头段家大少爷无秋罕见地卡了壳，只会傻乎乎地摇头了。

　　赵兰辞用他以前外门常用的那种，小心翼翼低头上挑眼睛看人的方式抬一抬眼，看见他的表情，羞愧中又掺杂了些好笑，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开口：“无、无……无秋哥哥。”

　　说完他自己也受不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段无秋突然将他搂进怀中，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要是那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赵兰辞愣愣地感受着他贴在自己颊边的吻。

　　“……我会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

　　赵兰辞在段家住了一日，不成想重温终南旧梦。次日天光大亮，段无秋戏谑地揽着他的腰肢不住地摩挲，嘴上闲不住地问：“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个什么树啊？要我猜……是不是小杨柳？”

　　“我听说植物都是雌雄同体的，那你能结小人参果吗？”

　　“这串用的是新绳子，先前那个穗子乱掉，还被浸透了……害什么羞，反正也进去过。”

　　赵兰辞被他揽着腰，差点跌倒在他身上，被他调笑得又是耳朵一红，只好忙着束头发不理他，便推说自己要出门。段家的仆人见到阴晴不定的段无秋昨日还要死要活，今天就神采奕奕，看向赵兰辞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敬。

　　他才一出大门，就听见耳边有咴咴的声音，有点像黄皮子。

　　赵兰辞没说话，到了街上，正好看见早点摊，略一思索，买了两碟包子，他也不吃，放在桌上静静等待着，不一会，耳畔似有毛茸茸的东西掠过，带着一阵风，赵兰辞扭头一看，身后什么也没有，再回转过来，眼前多了个红衣人影。

　　“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罗炽一看就知道包子是给自己的，索性也不和他客气，抓起来啃了一口。

　　“我一出门你就跟上来了吧。”赵兰辞笑道，以灵木之力，感应到身边的脚步声，还是轻而易举的。

　　“红药说你出关了，我原本还不信，我们都差点以为你出事了呢。”罗炽说，“要不是你在段家我早就……咳，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原来是段无秋跟上来了，打横坐在他们两个中间，嗯了一声，赵兰辞一扭头，右边又多了个人影。

　　信风顶着人类男子的面容，冲他嘿嘿一笑：“久违了，赵仙师。”

　　“给你的。”赵兰辞冲桌前点了点头，信风看了段无秋一眼，才肯拿起来。

　　赵兰辞心想，自己确实是命悬一线，谁知天生孽缘又把他拉回来了。他便问起其他人的情况：“你们怎么今日齐聚一堂。”

　　罗炽因为段无秋和信风的存在，顿时像夹了尾巴一般：“我这次是带着资材来华京的，主要是桐油、朱砂、硫磺一类，食药也有，按你说的，清心草和离火丹倒是备得足足的。来的时候倒没想到都能派上用场，你是怎么提前预见的？怎么样，我比这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靠谱吧？”

　　“在下不过是协助夏姑娘忙于华京地宫烟道火源一事，未能及时得知赵仙师的消息……”信风不甘心地说着，身后的衣服下摆可疑地晃来晃去。

　　一狐一犬对视了一眼，忽然同时扭过头去谁也不理谁。

　　“红药和晨曦他们一切安好吧？”赵兰辞想起那个幻境，那个关于将离的梦，心底总有些犯怵。

　　“你自己去见见不就知道了，喏，不都在那呢？”罗炽说着给他们指向高处的一扇的酒肆窗户，在座几人都耳聪目明，一眼就能看见高楼那扇窗户边倚靠的人影，罗红药在冲他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