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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 10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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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路之刚想飞过去,扶住赵兰辞,他刚碰到衣角,眼前却伸出一柄拂尘,拦在赵兰辞身后一尺,让他扑了个空,林路之一抬眼,正欲发作,却在看到那人相貌时愣在原地。
怎么会……是他。
姓应的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
赵兰辞挥开了白羽,回过身来,浅浅扶了他一把:“可有伤到?”
林路之顿时变了表情,摇摇头,可怜巴巴地想去扯他的袖子,又被赵兰辞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既然没伤到就先回去,休养生息,再议下一步。”赵兰辞谁也没扶,径直向前走去,城墙上的人已经看到了他们,要不是有段惜花拉着,红药恐怕都要跳下来了,夏晨曦抱着两把剑,如梦初醒般地跟上来。
赵兰辞昨日才安顿好小寒和村人,交代了师尊与终南弟子后,本想趁一早进宫,却没想到神界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还在夜里,便起了冲突。他这些年动员了不少妖族与凡人,对于神庙的敬畏早就弱了,他无名无份却势力颇大,怀璧其罪,神界怎么可能不知,只是需要一个干戈的由头,今日来的只是一支天兵,来日还不知道要迎接什么。
过了这么久,金吾门仍旧威严矗立。宫中道路与赵兰辞那段不堪回忆中没什么变化,只是看见的人,面孔却都换了。林路之如今已长成宽肩蜂腰的成年男人,浓眉星目,一手便能将他按到肩头,性子更加说一不二,赵兰辞自己却变成了童子样,便于游走人间。
这一战两边谁也没有讨到好,各有伤亡,回返休整。苍穹梦叶木乃是天外神木,与玉尘子和太玄帝君有着同等的神格,若纯论法力堪比金乌与月亮,赵兰辞自己是神木在人间的种子,但是能调动如此巨大的力量,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自己是苍穹梦叶木分身的事情,恐怕也瞒不住神界了……那位太玄也知道了吗。
赵兰辞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众人,才抽出空去看林路之,林路之洗去了血污,披衣出浴,将湿发拢到背后,赵兰辞跟着他到寝殿里,掩上殿门,眼睛不知该往哪搁。林路之不要人服侍,把一条干布巾递给他,眼巴巴地望着,赵兰辞无声叹了口气,坐在浴池边一张矮榻上招手让他过来。
林路之得寸进尺,竟大胆地爬到他膝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头发弄湿了赵兰辞的衣摆,他翻了个身,趁机在赵兰辞小腹亲了一口。
赵兰辞向后一蹭:“我今天不是来做这事的。”
林路之也不失望:“不急。先躺着说会话。”他感受着手指伸进自己头发中的触感,隔着布巾,发出满足的鼻音,舒服得一条腿蜷了起来。
“你还是太过冒进了。”赵兰辞给他擦着头发说道。
“我等寿短,等不得鬼面人筹划。”林路之闭着眼睛,小陛下执剑朱批的手,沿着他的手向上抚摸,在赵兰辞手腕内侧轻轻摩挲,又笑笑,“实则非也,你们仙人在洞天福地中不问世事,华京的日子却没你想的那么好过。”
“你知道我闭关,就把宣战之心抬到了明面,你知道洞天福地会看在苍生的份上,无论如何也会现身济世,用血肉搭也搭一条登天梯出来。”
林路之睁开眼睛,半撑起身子,和赵兰辞并排半躺在榻上:“你说得对,你选的好弟子,的确像你。像你是好事,如今这境况,也是坏事。”
“我知道你嫌我太仁慈。”赵兰辞自然听得懂他的哑谜。
林路之和他赌气起来,头扭到一边谁也不理谁:“你对我若是不满意就把我杀了,这帝王换你来做。”
“我又怎么可能……”
赵兰辞还是先低头,他正欲再说什么,却被林路之按住了嘴唇:“你一来就是满口你的福地,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解释的?身子如何,可有不适,近日又见了谁做了些什么,可有想我一点?就是这些闲话,你一个字也不舍得和我讲。”
赵兰辞想起自己这一身灵力和复活的事还没告诉他,简单交代了两句,又说了王师兄被杀之事,林路之听闻了,才知道他们一行人居然还与城隍之死有关联,颇有些意外,不过他自然还是不满意,皱着眉头,声音瓮声瓮气的:“那个应雪晴又怎么回事?”他最想听的自然是这部分。
“以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不知是投胎了还是下凡渡劫……总之现在他只是普通修士,你别为难他。”赵兰辞为他开脱。
“不记得,不记得还知道追着你?”林路之简直想要上手捏他的脸,“赵前辈,赵仙师——段无秋也就算了,你说你有个师尊我也忍了,怎么现在这个死了的还跑回来!”
赵兰辞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林路之搂住他的腰:“咱们两个之间,你若是生个崽子,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赵兰辞听他这番胡话,警觉得和支棱起耳朵的灵兽一般:“胡闹,我怎么可能生得了。”
“你就让我试试……赵公子,栖灵君……试试也不成?”
“根本就不行!有什么好试!唔……”
林路之的吻又凶又急,他亲吻的时候不喜欢闭眼,赵兰辞睁开眼睛时极近地望进他瞳孔眼底,被他眼中的占有欲惊得急喘一声,近乎琥珀色的眸子仿佛倒映着池底的水波与窗外的天光,赵兰辞的推拒也变得越发细弱,变成了无关痛痒的调味。
现在的他本可以强行脱身的,赵兰辞的手臂一点一点上移,勾住了林路之的脖子,手臂上薄肌起伏,皮肤下淡淡青筋纤毫毕现,反而好让他继续加深。赵兰辞闭上眼睛,知道他想做什么,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想做就让他做吧。
林路之感受到了他的顺从,狠厉轻了几分,带上了情人一般的温存,吻得越发粘腻,也失了章法,逐渐沉溺在唇舌间,在赵兰辞面前,他总是会变回毛头小子,褪去了礼袍与冕旒,只能靠捧出一颗真心求他怜爱。
“你不推开我?”林路之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你不恨我了?还是说……你不在乎了?”
赵兰辞拍拍他的脸,权当安抚,他等了一会,没等到林路之更深的吻,便作势要起来,却又被按住。
“至少记得我一点……一点点也好……”林路之不住地亲着他的额头脸颊唇角,被恨着和被冷漠,他宁肯选择前者。
可是他那里的真心也太多了,有人与他相恋,有人与他相伴,有人与他欠偿不清,有人与他相恨,谁也做不了最特别的那个。
神木的躯体更光洁、莹润,泛上红潮的粉腮像半透的荔枝,林路之将赵兰辞在情欲中开出的花朵叼在唇间,俯下身来吻他,花瓣在唇瓣相触中碾成汁水,沿着唇角流下去,池中漂浮了半面落花。
赵兰辞擦了一把脸颊,半跪着起身,一件一件地往身上穿衣服,林路之仍躺在榻上,衣襟松散,露出健壮的胸腹,食指紧紧地勾着他的腰带,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赵兰辞在床笫之欢中流露出的一丝情动。
“今晚不留下?”
“我有住的地方,又没跑掉。”赵兰辞将衣带子从他手里抽了抽,没抽动,反而被他一伸手带进怀里。
赵兰辞感觉到那只手在自己后腰游走,似乎还想再来一回,便略略板起脸:“胃口越发大了。”
林路之悻悻地松开手,看着他穿衣挽发。赵兰辞原谅了他那一次的逾矩囚禁,偶尔还是会显露些威严镇着他,真把他当巴儿狗一样养着,偶尔也得给他尝点甜头,可林路之开心得要命,只要赵兰辞还愿意凶他,只要不是漠然的冷脸就行,他恨不得身后真长出条尾巴来,死了也要摇上一百遍。
赵兰辞打理好自己,现在他和刚进来时没什么区别,除了他步伐还有些摇晃,颊上带着满足的潮红,嘴唇被亲得微肿,殿中满地汪着水和花瓣,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林路之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伸手狠狠擦过他红肿的唇瓣,哂笑自己:“我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过你唇上一点胭脂色。”
赵兰辞乘一顶小轿沿羊肠小道出了宫门,他撩开帘子,看见辉煌的金吾门,他还在做栖灵君时,那一日的风清大醮仍历历在目,天外三清的画像沿路走过,五彩的绸带绵延长街,烟火与香火雾一般地弥漫在人群挥舞的双手与额头之间,一双又一双眼中充满了祈求与渴望,可是神明又有什么回应。
赵兰辞告别宫人,自己沿街行走着,他和林路之胡闹大半日,天色已晚,许多铺面已盖上了门板,归家的人从他身边匆匆经过。
“卖花,新鲜的花。”
一个声音说着,佝偻的身影从他身边走过去。
这个季节还卖鲜花?
赵兰辞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那个人影,那是一个上年纪的卖花娘子,见他驻足,转过身去,露出背上的篮子:“公子,买花吗?”
“是什么花?”
“芍药。”
满满一篮子白芍药,开得硕大,片片花瓣舒展,恰如凤羽落金池,赵兰辞看了看天空,低下头对她说:“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多谢公子。”卖花娘子收了钱,也没有抬头,低声说着,“公子回去,记得插进高瓶里养,这花也叫将离。”
赵兰辞抱着花枝正要转身离去,听见这话,身子忽然一晃,险些没站稳。
将离?什么意思?
一个卖花生意人,为何说这么寓意不祥的话?
“慢些,婆婆,你说什么,什么将离?”他要唤住那卖花娘子,声音急了些,“为何提起将离?”
他心头莫名一急,拍上那老人肩头,正待要继续问她,那老人转过身来,哪里是什么老妇。
五官明媚,完美如偶人,额头一只肆意涂抹的红眼。
“太玄帝君!”赵兰辞忽然从头冷到脚底,像盛夏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