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白梅村（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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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里面？”曲泽若问。
“都可以。”
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一片漆黑中依稀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
其实这夜也正好解决了两人略有尴尬的依恋蛊问题，抑制药只能隔一天用一次，否则会引起副作用。
“手给我吧。”
曲泽若主动把手伸过去一些，片刻后感觉到他手上微凉的皮肤，松松握住了他的手。
“你从东陵来？”
反正也睡不着，索性便聊了起来。
“嗯，但我是南陵人，后来发生了些事才来的东陵。你呢，你是哪里人？”
“远尧。”
远尧是一座天空之城，传闻那里遍地黄金，繁华富饶，是无数人做梦也想去走一番的天堂。
曲泽若以前只在某书阁的一本游记中看过。
远尧铺满青砖的主城大道上，璀璨灯火绵延十里长街，两旁琼楼玉宇林立，处处透着繁华之城所有的纸醉金迷之气，一夜掷万金也不是稀奇事。
能在远尧定居的人非富即贵，这也难怪楚砚用得起定制锦囊。
“来远尧的话，你可以去青玉街逛逛。”
“青玉街是？”
“远尧一个不错的地段，街道和店面审美都不错，少数让我满意的地方。你也许会喜欢那里。”
“好啊。”
——
朦胧睁眼醒来，曲泽若侧头往身旁一看，便被近距离美貌攻击了，心跳徒然掉了一拍。
如玉的皮肤，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镀上一层柔光，黑发隐隐遮住眉眼而显得有一丝乖顺，原来看一个人睡觉，可以这么岁月静好。
顺着脸上的线条往下看，衣领竟然有些凌乱，显露出锁骨及胸口部分地方。
而靠近心口的那片皮肤上，似乎有什么……
她不确定，看着那处，回忆再度飞溯到久远的过去。
这时，眼前人睁开了双眼。
“早上好。”泽若道。
他注视曲泽若许久，表情有些懵，随后垂眼视线落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泽若也是这时才注意到。
他先开口了：“抱歉，昨夜依恋蛊忽然发作。”说着松开了手。
“是我的不对，早知道昨晚应该抓你再紧一些，下次一定，抱歉。”
他抬眼看向泽若，她眼中澄澈一片，只是真挚的弯起眼朝他一笑。
本来曲泽若在纠结自己需不需要爬起来做早饭，然而路过厨房时，他们见到了正往花坛里倒淘米水的刘婶。
“你们怎么起那么早？回去再睡会儿吧，奔波一阵回来肯定累了。”
悬着的心总算下来了。
楚砚将她暗暗松了口气的愉悦笑容收入眼底。
“这么不喜欢做饭？”
“嗯，可能……习惯了吃别人做的吧。”
临近午饭时两人和刘婶打了招呼就出来了，没想到前脚刚出了大门，后面就跟上了小尾巴。
泽熙从墙头利落翻出来，赵七瞄见她鬼鬼祟祟要溜，便也跟上来了。
“我不要待这里，她要让我背诗。”
泽若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旁赵七忍着笑给她解释：“昨天下午串亲戚，刘婶当着一众亲戚的面，让她背了十多首诗，一直夸她：‘哎呀，我们家小熙果然就是聪明……’”
泽熙冷冷看他一眼，赵七耸了耸肩：“我在陈述事实啊。”
曲泽若无奈，只好带他们一路去了许潜家。
“对不起啊，那个……我家灶台垮了，无奈下只好带家里人一起来蹭饭了。”
曲泽若很不好意思的笑着，楚砚悄悄瞄着她的表情，嘴角弧度若有若无。
“噗……呃。”泽熙手肘一捅，赵七立马没了声音。
许潜脸上的意外很快散去，他弯了弯眉眼，毫不介意道：“既然是泽若你的家人，我当然是很乐意接待的，只要大家不嫌弃就好。”
许潜家较为简陋，小院子内甚至生了些杂草，说之前没有人住也可信。
前厅不大，简单摆着一套桌椅，几人便在桌边坐下。
厨房离前厅不远，传来他舀水淘米洗菜的动静。
曲泽若回想起昨日碰见他的场景，地上那些草药，她一眼看出来是主治心脏问题的。
也难怪他被那群小孩嘲笑“病秧子”。
这般想着她便起身来到了厨房，不管许潜的推辞，抢过那盆菜帮他洗了起来。
“泽若，你不用……”
“诶，没事，带这么多人过来让你忙活，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就让我帮你打打下手好了。”
他轻笑，接过她洗好的两颗土豆，切了起来。
“其实，说来奇妙，我见你第一眼便觉得很熟悉。”
泽若埋头仔细洗着土豆，笑着说：“是吗？我曾听说，与一个人初次见面便感觉熟悉的话，可能是前世有缘。不论如何，我是相信的。”
“真是美好的说法……不过，前世听起来太遥远了，所以才要抓住当下吧。”
“是啊……诶，你是本地人吗？看起来和村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
“嗯——应该是吧？我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以前的记忆都不太清楚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但，你还有心脏上的疾病吧？”
许潜略感意外，泽若便解释：“我之前有一位兄长，他天生有心脏病，所以对于相关的药材我很熟悉。”
“这样啊。”他抿唇一笑，“是亲兄长吗？”
泽若也不忌讳，坦然道：“不是，但他于我而言，是比亲人还重要的存在。对外……他也称我妹妹。”
忙了半天许潜已经炒好了几碟菜，他从菜板上捧了葱花往里放。
“你也爱吃葱花吗？”泽若两眼亮了起来，自从离开故乡以后，她发现爱吃葱花成了小众爱好。
“多吃点好，可能借着‘葱’的谐音，人真的变聪明了呢。”
泽若一愣，面上却很快恢复如初，对他笑道：“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吗。”
许潜的手艺着实不错，几碟菜简单却让人极有食欲，曲泽若甚至添了第三碗饭，见她吃得很开心，许潜自己也一直保持着温煦的笑。
两人意外的很聊得来，在草药使用和辨认上互相讨教了很多，直到吃完饭曲泽若人走到门口了还与他说笑。
“姐姐姐夫，你们不来我和外甥女就先走了啊。”
赵七嬉皮笑脸和泽熙闹，他这句话落下，楚砚倒是没什么反应，而泽若和许潜脸上闪过尴尬，又聊了两句才告别。
“那，下次再会了，泽若。”
“嗯，保重身体。”曲泽若与他挥手道别后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她转头往身后一看，好像才发现楚砚一样，她莞尔一笑，过来牵着他一起离开。
——
几人慢慢走回去消食，忽然前方急急走过一女子，她身后跟着一老人，定眼一看正是那女剑修赵黎和王大爷。
“闺女，你要去哪儿啊……”
赵黎脸上有些慌乱不安，似乎在躲身后的人。
“我不是……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你女儿……”
此言一出，周围几位原本各做自己事情的村民纷纷看了过来，身后的王大爷眼神空洞：“小花，跟爹回家吧……”
赵黎脚步越走越快，精神状态不太好，她一手捂着脑袋，走路摇摇晃晃，没几步要摔下去时，一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扶稳了她。
“妹妹，你怎么又……唉。”
那男子有些背对着这边，看不清脸。
他叹了口气，从腰上取下一只葫芦，取下葫芦塞子的那一刻，赵黎原本混乱失神的脸上顿时有了神采，一双眼睛亮起来。
眼底是急不可耐、近乎痴迷的渴望。
她从那男子手中夺来水壶，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半天，似乎把里面的东西喝得一点不剩。
“别再惹爹生气了，咱们回家吧。”
女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微笑着挽上男子的手，曲泽若这时才看清那男子是李修。
他们与王大爷一起回去了，周围其他村民的目光无声中消失。
曲泽若几人看得蹙眉，还没等他们反应，不知何处响起一声男子尖叫。
“啊啊啊啊——！你们全都疯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竟然是李修和赵黎那位丹修朋友，他奔跑途中大力推倒了两位妇人，不顾一切往前。
而被推倒在地的两位妇人笑容诡异，接连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村里其他人都从屋子里出来了，乌泱泱的人无声中站满了过道两旁，目光直直盯着那丹修男子的身影。
然而他没跑几步，身后便紧追上来两个影子，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刚才那两名妇人，不知为何她们速度如此之快，没两步就追上了那男子。
“啊！呃……”
男子的惨叫戛然而止，“咚”一声闷响，男子倒地，同时掉下一颗东西滚去了远处，地上俨然已是一滩红黑，血腥味混着村里的花香飘浮。
那两名妇人一人提着刀和那颗东西，一人拖着尸体面无表情离开。
旁观的村民脸上都挂着诡异的笑，原以为闹剧临近结束，谁知这千百道森然的视线竟悄无声息朝他们看了过来。
曲泽若感到肩上被人拍了拍，她没有回头，微微侧过脸用余光去看，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小若，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啊……”
一旁泽熙立即抬手要出招，曲泽若却按住了她的手，脸上笑容良善极了：“好，我们这就回家。”
说着她挽住了刘婶的手，另一手牵着泽熙，就迈步向前走了，楚砚和赵七对视一眼，沉默着跟了上去。
“娘，您怎么出来了？要是回家找不到您让我们多担心啊。”
见四人这般若无其事走了回去，周围乌泱泱旁观的村民面无表情，洗衣服的继续洗，喂鸡的继续喂。
有惊无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白梅村（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