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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你知道,大吴重文轻武但地处江南,每年赋税不计其数。”李燸冷静开口,“我父亲是青州转运使,实际上除青州外还控制了苏州、湖州的赋税,李家富可敌国,眼看大吴大厦将倾,我们没必要为此送了命,李家靠积攒家财早投诚大燕,我也靠着家族入仕。”

      “至于密道入口也是我封死的,当天陛下和太子与一众人进入密道企图逃走,我就在密道出口守株待兔将其一网打尽。”李燸又皱起眉,“我本来打算把他们抓起来就回宫里找你,但谢尧臣……”

      他顿了顿才继续开口:

      “你那天应该见到谢尧臣了吧,他就在太极殿前,他不允许我们这些投诚的人再进宫城,我实在没法进去。”

      李家是天子宠臣,富可敌国,父皇哪能想到自己的宠臣反倒是最先反水的那一个专门守在出口对他们兵戈相向。

      至于谢尧臣……项珺想起了那个她躲在项柏身后看见的身影,也沉默下来。

      “我绝无虚言!”李燸举起手发誓,“既然我已经把这些事告诉你,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坦诚些把你跟谢尧臣发生什么也告诉我呢?”

      跟谢尧臣发生什么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项珺可疑的凝滞几秒,从每日拖沓重复的事情捡出几件,“我北上的路上生病差点死了,他救我把我带回谢府住着。”项珺隐瞒了谢尧臣教他习武一事,很简略了总结了下这将近七个月。

      李燸深深吸了口气,直接伸手抓住了项珺的袖子,“你一定是被他给蒙骗了!”

      “谢尧臣舌灿莲花在朝中各处游走如鱼得水,成天挂着副笑脸看起来脾气多好,实则阴晴不定,对一个人一张脸!哄骗你一个女子还不是轻而易举,你千万不能信他!”

      舌灿莲花看不出来,这几个月一直在府里待着如鱼得水也看不出来,成天挂着笑脸脾气好也看不出来,阴晴不定对一个人一张脸倒是真的,毕竟谢尧臣要么就是阴恻恻皮笑肉不笑,要么就是板着脸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李燸见项珺不说话,语调不自觉越拔越高,“你别看他有副好皮相!你知不知道他是大吴人?”

      “什么……?”项珺不自觉皱起眉,人如何跟他是大吴人有什么相干?

      大吴本来在北方也有控制的地区,在与大燕交战中节节败退留守南方,那些被夺走的土地和臣民被燕人称为北方燕人,但这些人对蛮族建立的政权没有任何归属感,认为他们野蛮且不开化,依旧自称为吴人,而七个月前被打下的南方都统一被称为南方燕人,也就是南人。

      李燸异常笃定,“谢尧臣上战场时他在的州县还是大吴国土,那是大吴还未显多大的疲势,他在那时就通敌叛国就帮着大燕人打自己的国土,他能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项珺:“……”

      项珺在心里冷呵他五十步笑百步,好像他来大燕是多么光彩的途径一样,还站在这里念念有词。

      “重要的不是这个。”李燸说,“谢尧臣跟着那苏图,你要是跟着谢尧臣迟早一天被牵连。”

      李燸终于说到她感兴趣的地方了,项珺说,“何出此言?”

      “现在当皇帝的那个就是个武夫,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上位之前把自己的兄弟杀的差不多了,现在还活着的那个宸王也不是个善茬,迟早有一天会斗起来,劝陛下留下那苏图的那个舫专我怀疑他与谢尧臣私交甚笃,你不知道,这几个月已经有无数个南人被谢尧臣扔出来虚晃一枪白白送了命,你以为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差别。”李燸抓住项珺的手,“你还跟着他迟早一天被他扔出来送死。”

      “我知道当初没救到你你现在也不一定信我,可项珺,我既是真心喜爱你,你又姓项,我们才是最天然的同盟。”

      项珺低着头眼神闪了闪,要是从前她最好的选择就是靠婚事逆天改命,女子生来如此,能如同武曌一类的又有几人,可现在她这番境遇,她不再愿意依附讨好男人过活。

      究竟要不要离开谢尧臣另投他人名下还要从长计议,不过李家这家财万贯倒是可以利用。

      *

      项珺远远就看见谢尧臣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上挂着些亲和的笑意正在与一个陌生人交谈,她加快了步子想趁那人还没离开前去听几句两人在说什么,却在离谢尧臣还有四五步远时看那人离开,眼前没了碍事的人谢尧臣转头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项珺:“……我命硬。”

      谢尧臣语调很怪的冷笑了声。

      项珺最后一点跟他说话的欲望都消失了,回来前想的打探在对方这种态度下也几乎被瞬间消磨干净,她现在不想看见谢尧臣。

      明明也是个有脑子的次次不接招,让项珺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小几上摆着的饭食几乎没怎么动过,酒反倒是提添了一壶又一壶,项珺缓慢的打量了一圈。

      最上首的就是大燕皇帝,那个极其厌恶汉人和汉俗的莽人,谈不上英俊,跟那苏图相比实在看不出来是一个爹生出来的,项珺也不大欣赏这种类型的男子,粗略看了一圈样貌较像汉人的只有这边已经知道的,和对面零星的两三个人,对面最前方的是个衣着看起来文邹邹的男子,动作却颇有些豪放不羁,撑着脑袋专心致志看中间的歌舞。

      航专吗?那个在大燕皇帝身边还较为得脸的那个汉人?

      似乎察觉到了项珺打量的视线,舫专抬眼视线在这儿慢慢打了个转落在项珺身上,随即朝项珺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项珺微微一怔,脸上习惯性扬起一个惯有的笑。

      “笑什么。”

      谢尧臣冷不丁开口,项珺一噎,但他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紧接着开口道,“五日后我随军前往青州,你也跟着。”

      “已经要打了?”

      饶是知道在不远的将来绝对有无数场仗要打,但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等到了现在项珺有些懊悔自己练枪看兵书为什么不更努力些,七个月练好的枪她实在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

      “没让你上。”谢尧臣似乎看穿了她的所想,微不可察的扯了下嘴角,“但也不能完全不上,纸上谈兵没用,这次去青州绝大部分是骑兵,要日夜奔袭,咬着牙也得跟上。”

      项珺低低应了声,一时间两人几经无话,谢尧臣变了下坐着的姿势又理了下衣服,“你知道青州李氏吗?”

      项珺几乎在一瞬间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强作镇定道,“知道。”

      “几代转运使,后来更是将富裕的苏州、湖州收归名下,当初他们家投诚用的就是丰厚的家财。”谢尧臣说,“当年行军正值冬天,北方粮草不足,是李家用秋天从苏、湖收起的米稻支撑了大燕的行军,李家可谓是功臣。”

      李燸说李家只用家财去投诚,对挪用大吴粮草帮着大燕来打仗是只字未提。

      “李家在青州有无法移动的矿山。”谢尧臣扭头,那张俊逸面庞上是惯有的冷漠神态,“招兵买马就要银子,大吴余孽在青州聚集,这次行军要夜袭,一个不留。”

      项珺点点头,“我知道了。”

      酒杯被抵在唇边微微挤压着嘴唇,谢尧臣发了会儿呆才开口,“你不能以项珺的身份参军。”

      她眯着眼看谢尧臣挺的极直的脊背,产生了些不好的预感,“我要改名换姓?”

      “不是。”谢尧臣似乎说的极为艰难,“就算改名换姓进了军营还得从小兵做起,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项珺:“那……”

      “……”谢尧臣,“依照殿下的意思,是让你在外人面前当我的正妻,随我出征名正言顺。”

      “正妻随夫出征?”项珺哑然。

      “商周王后有参与军事政治的传统,譬如妇好一类披挂上阵不在少数,既有先例,那便使得。”谢尧臣说,“要是这样你自出征就与我同品,大燕没那么多的规矩。”

      项珺眼睛亮了亮,“同品?”

      谢尧臣又一眼看透她在想什么,“只是一个形象的说法,不是直接授你官职。”他说着又冷嗤一声吗,“你想从陛下那里身为汉人得到一官半职难如登天,充其量是有名无实的虚名,倒不如盼一盼他早日归西换个皇帝你好出头。”

      项珺微微皱了眉。

      以谢尧臣正妻身份随夫出征却又无一官半职,要是真打出什么功劳算谁的,给谢尧臣做嫁衣裳吗。

      她又头痛了起来,眼下环顾四周竟无一个可信任的人,不管听谁的话都要想了又想,这么看来她几乎是没有任何出路。

      李燸说别被谢尧臣给骗了,可大家不都在互相欺骗。

      不论谎言还是猜忌,人与人之间本就是各取所需。

      项珺不信谢尧臣费了好些功夫教她只为了让她随便送死,就算真如李燸说的那样也不会在眼前,不是现在的项珺该思考的东西。

      而李燸的目的似乎看起来更简单,似乎只是个贪图美色想将她纳入后院的男子。

      谁都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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