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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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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常离走远后,徐粟缓缓起身。冰冷的水在身体上流淌着,刺激他皮肤下的每一个毛孔,流过伤口处,疼得他直打哆嗦,连站也站不稳,眉头久久锁着。
“真是太久没动手了,都忘了疼痛竟是这种感觉。”他艰难地走到床榻旁,取出针线,简单消了毒,像缝补衣物一样,一针针缝合自己的伤口。
伤口的疼痛抽走了手指的力量,他仔细拿着细针,穿起渗人的伤口。徐粟的呼吸沉重起来,那起伏让他更加难受。窗外雨还下着,声音震耳欲聋。
“不得不说,他的剑使的很不错,伤口这么深……不是三五年能练成的。”徐粟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夸赞,想点别的确实能减轻他的疼痛。“只是……”他好像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当前时局混乱,准确来说是不久后。究竟选谁,还是个问题……可这也由不得我啊。”耳边的暴雨不知何时会停。“若是再去冒险,暴露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再等等看吧……”徐粟心中也拿捏不定。
伤口终于包扎好了,穿上里衣,徐粟准备向主君写信,不为别的,只是让他送点药来。不用药的话,大半个月行动不便实属麻烦。
黎明晓光乍现,给暗沉的天空带来一线生机。雨并没有停下的趋势,狠狠地砸向地面,不留余地。阳光在雨的缝隙中生存,自天空倾泻而下,迫不及待占据那广阔的地盘。没有昨夜的天崩地裂之势,今日的雨纵然势大,但更像一种宣泄,不甘的宣泄。仿佛置身于迷境无法挣脱却也找不到出路的懦弱的表达。
常离大概明白了,皇位之争已经拉开序幕。
现在要做的是静观其变。即使常离不愿争斗,也无法置身事外。不行动自保的话,只会成为这场争斗的牺牲品。被遗忘在皇位下的尸骨中,也不会成为过往历史的悲剧。
“去争那个位置没什么意思,命运会落到该承担的那个人身上,不需要世人干预。每个人的命运早就在天地洪荒之前就注定了,也许更早。就如天上的星宿,它们一直没变。只不过是人变了而已……眼睛在欺骗罢了。”常离坐在书案前,不停歇的雨一直敲打着他的内心,因而变得忧愁难安,一夜未眠。
看着一筹莫展的书卷,常离不知如何起笔。这时福时正匆匆赶来,尚在远处就听到脚步声了。
“殿下,殿下,三殿下到访。正在玉铃殿候着呢。”
“知道了,这就去。”常离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抱团取暖罢了。撑着伞,水珠随伞面滚下,受到伞的阻碍,它们比同伴都慢了一拍。时间在局限的空间上静止了。
“皇弟你来了,我们兄弟二人许久未聚,也该好好叙一叙了,我不来看你,你也不来看看我。近来如何……你这地方还真不错啊,清闲,等以后我也找一处院子清静清静。”
“又是假意的寒暄,说了这么多,哪个字是真的?”常离也只能把抱怨藏在不经意的只言片语中。藏在这小院山川中,藏在不起眼的种种过往中。可日积月累着,总会有一天藏不住了,祈求山啊水啊都没用了,便只好寻求发泄地,如此违背本心,亦窥得本心。
常离不语,只是沏起茶。没什么好说的,更没必要说。
三殿下的话说完了,也不讨好了。在争权夺势的朝廷,大多都是怀着野心的。他们都为自己而活。追求金钱,权力,无上的荣耀,和留名青史的地位。
攀上这座高峰最短的路,就是那个最耀眼的宝座。它静静等在那,等一个从亡骨塔爬上的人占有它。至此,死去的人失去了棋子的作用,失去了活着的诠释,也失去了熔铸自己和他人的机会。
“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囚禁在这吗?”三殿下一改友好的态度,改用激进。“属于你的你不想拿回去吗?父皇一直都在意你的……”
“是吗?怎么不见他来过这?”常离平静地说。其实常离内心已经默认了皇帝的态度,过去太久也抱怨不起来了。过去撕心裂肺的不甘的哭泣现在只剩淡淡几句的陈述。
母妃犯的错,不,也许她没犯错……常离这样想。
是父皇觉得她错了,所以赐了她一条白绫。让她的孩子早早离开了母亲,让她的孩子只能与山石流水对话,让她的孩子野蛮而孤僻,让她的孩子落后、陈旧于山间。
“何来‘囚禁’之说,日日赏花观水,温茶煮酒,静心养性,舒适自在,有什么不好。皇兄还是另择良友吧。”常离毫不领情,甚至不愿再费口舌,茶还未品完,直接撵人罢。
“你以为以你的力量能保住这里吗?别说一处别院,怕是连那树上的一只鸟都保护不了吧?”三殿下冷笑,茶杯震了两震,头也不回地走了。
进出这里的人很少,大多说的都是这些话。自打他记事起,耳边环绕的非儒经即勾结拉拢之言。早些年常离对这般言语是迷茫的,他只是拒绝。听着看着,渐渐的,也就看清了眼睛和笑容皮囊下的虚情假意,那渴望眼神下的是无尽的无数个漆黑的窟窿,等着他跳进去,陷进去。
常离也不知自己得罪了多少人,他只是做好自己的职责罢。习书,射箭,骑马,无不用心,即使他并没有得到哪怕寥寥几句称赞。
往往只有风在呼喊,水在奏乐。好在这些有形的声音他能听到,且时常伴在他耳边,不停息。常离不是没有接受别人的投靠和支持……不过是多抓几条爬上悬崖的绳索。
【灵城】
宫殿内烛光闪烁,映照在黑压压的墙面上,跳动着,舞动着,互相纠缠着。殿内空荡沉寂,感觉不到呼吸的一颦一动,在这的人如死人一般。烛光照亮的仅有一方角落,殿中央仍笼罩在黑暗中。
殿上坐着一人,玄黑长袍掩盖了身体,袍上繁复花纹在烛光下显现。面具遮住面容,那面具怪异而恐怖,像吃人的狰。
殿上人发话了:“常德死了?”
下面人答道:“是,不会出错,是毕亲手杀的。”
殿上人拿出一个不起眼的药瓶,“让他就呆在常离身边吧,这样也好下手。”
“是。”
面具下,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也没人敢擅自篡夺。